第四卷 帝都风云 第三章 那年的陨天日

杻阳山金灵宗,金碧辉煌的宫殿被大雪覆盖的严严实实,金灵宗弟子正聚在广场上一起习武,只觉得头顶黑光一闪,一只巨大黑色怪鸟突然出现在大殿屋顶上,白色背景下,黑色格外明显。

“小灵子,鹏爷讨债来了,忘恩负义的家伙,当年见死不救不说,还痛下杀手,竟然派高手追杀我们,有没有想过有一天鹏爷会前来讨回公道?”

“大妖,是天境大妖,速去禀告宗主!”听到妖兽竟口吐人言,在大妖那种压迫感下,一群弟子顿时有些慌乱,四处奔走相告。

这时,一位男子踏空而来,一转眼就已经站在屋顶上,与大鹏鸟相对而立。

“黑翅大鹏鸟!”

金灵子面色平静,不经意察觉甚至隐藏着一丝细微的笑意,只见他诉说道:“前些天听闻你的英勇事迹,以一敌四,万里追杀暗虎四兄弟,将其逼入极北深渊,大获全胜,大仇相报,可喜可贺啊!”

大鹏斗大的翅膀一挥,呵斥道:“你小子少扯别的,咱们之间的账也该算一算了。”

金灵子带着一丝苦笑,轻叹道:“我说鹏爷啊,咱这寒舍你看上点啥拿走便是,千万别客气。”说着,指了指金灵宗的各大宫殿。

“哼哼,算你识相。”大鹏似乎很满意金灵子的态度,得意地昂起了脑袋,向四周扫了一眼然后很随意地道:“那就先交出几件天兵玩玩吧。”

金灵子身形一滞,听闻此言差点摔下去,下面一群金灵宗弟子可眼巴巴看着呢,这要是摔下去面子往哪搁,于是陪笑道:“鹏爷别开玩笑了,就算把宗门拆了也找不出几件天兵啊。”

“大鹏妖王,别来无恙啊!”这时,一身道袍的金雷道人踏风而来。

“呦,金雷老头,还活着呐。”大鹏瞥了一眼来人,算是打了个招呼。

金雷道人拱手致意:“咳咳,大鹏妖王。”

大鹏好像跟他是自家人一样,伸出翅膀拍拍金雷道人的肩膀,说道:“你来的正好,我这有些器材,帮我锤敲几件兵器……”

广场上的弟子面面相觑,这怪鸟大妖到底什么来头,宗主和金雷长老竟然对他这么尊敬。

天门灵丹堂,凌寒的房间内。

“好酒!”

沙豹一点都不客气,抱起一坛烈酒咕嘟咕嘟就干了,用袖子抹一下嘴然后抓起一只烤鸡吃了起来。

若是赵阳或者李旋在,必定难不可思议地叫喊:“这货真是金沙门门主吗?这得是饿了多少天呐,瞧他那穷酸样儿。”

“金沙门有那么落魄吗?堂堂一大门派门主就这个吃相?”

房间内,火炉燃着热烈的火焰,上面温着一壶美酒,凌寒、叶弈坐在沙豹旁边,看他一个人大口饮酒大口吃肉,美如玉坐在窗边,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梳理自己的秀发。

“吃饱了吗?”

凌寒盯着这来路不明的男子,想试试他的意图,于是问道:“这架也打了,酒也喝了,初次登门拜访,是是准备了一份大礼准备送给天门?”

意思就是空着手登门拜访,挨一顿打,你还有脸进来喝酒?

“门主啊,不是说过了吗,老沙要加入天门,做您的手下,那么整个金沙门就都是礼物,黑市的操控权从此归天门所有。”沙豹一字一句恭恭敬敬地讲道,说完呲牙憨憨一笑。

叶弈嘴角抽搐了一下,认真地说道:“沙门主,这等大事可不能开玩笑。”

“老沙没开玩笑。”沙豹抬起头很认真地望着叶弈,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在衣服上抹了抹油手,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放在桌子上,讲道:“诺,这是金沙门门主的令牌,凭借这个可以管控黑市。”

巴掌大的古黑色令牌,边边角角有些磨损,不过中间金沙两个字苍松有力,清晰可见。

“黑市所有机构、组织、商贩只认令牌不认人,他们无条件遵从令牌持有者的命令,你且收好。”

讲完,沙豹又继续吃喝了起来,连干两坛美酒。

叶弈难以置信地看向凌寒,凌寒向他点点头:“就依他所言,姑信他一次。”

叶弈还是感觉有些怪异,问道:“金沙门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吧?”

沙豹憨憨地点点头,“是呀,嘿嘿,就我一个人,不敢相信吧。”

“好吧。”叶弈收起令牌,拱手向沙豹致意。

金沙门虽然淡出了江湖,但这个名字大家都非常清楚,黑市是斜阳城第一情报组织,又有很多珍奇货物出售,能控制黑市其势力必然不小,一度以为是金灵宗在暗中操控,没想到只是沙豹一人。

凌寒也非常震惊,一个地境高手能有这么大能耐?其中必定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手段。

“你是怎么做到的?一个人就可以控制整个黑市?”凌寒问道。

“其实很简单,黑市是由一群见不得光的江湖人士组成的,彼此之间没有信任,为他们制定一个秩序,以此令牌为契约,因此就有了一个可以共同遵守的组织。”

沙豹解释道:“再有就是他们并不知道金沙门只有老沙一人,就像世人知晓的那样,都以为金灵宗是金沙门背后的靠山,各方势力不敢轻易招惹,且城主府从中获得了一些利益,官方就默许了黑市的存在。”

掌控黑市,需要以强大武力的震慑来维持秩序,以八面玲珑的交际能力来联系各方势力促成交易,还有就是需要有足够的名气与信誉。

叶弈好奇地问道:“据说,你们与鬼族也有交集?”

沙豹嘿嘿一笑,然后用余光偷偷瞥了眼美如玉,讲道:“确实与斜阳城附近的鬼族玄冥界有一些买卖交易,各持所需罢了。”

前些时日,玄冥界被掀了个底朝天,但不影响与外界人族的买卖交易。

然后向凌寒和叶弈小声道:“嘿嘿,我有路子,鬼族的酒乃当世一绝,鬼族的女人更是……”

“咔嚓!”一股气流击碎了沙豹旁边的酒坛,酒水洒落一地。

吓得沙豹一个急剧颤抖,赶紧闭上了嘴巴。

“咳咳,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叶弈拔腿就撤。

沙豹紧跟在叶弈后面喊道:“叶门主,给老沙安排个住处。”

“等等,你讲这么多,还是没有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加入天门。”凌寒叫住沙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讲清楚加入天门的缘由。

金沙门又没有发生什么重大变故,掌控黑市的油水非常大,凭什么主动加入天门?天门虽然发展的还不错,但还没有达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况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凌寒刚回天门,就冒着风雪前来切磋。

所以主动并入天门不是规避未知风险,就是慕名而来!

沙豹转过身,沉吟了一会儿,沉声道:“其实是因为一个人。”

“谁?”

只见沙豹吐出三个字:“大魔王!”

那年冬天特别冷,大雪连续下了数天,凌武夫妇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来到斜阳城。

金灵宗,大鹏变成人类的模样,与金灵子饮酒怀旧。

“记得当初凌兄和嫂子住在斜阳城附近的三官庙,那天来斜阳城寻一株无比珍贵的仙草,在一场盛大拍排卖会中我们遇见了。”

一壶老酒,两个老友,诉说着曾经峥嵘岁月。

金灵子继续说道:“听到点风声说是凌兄不远千里来斜阳城了,我这怎么也得尽尽东道主之意呀,于是派人打探了好些天,才知道你们的意图,这才守在御灵楼拍卖会上,没想到真的遇见了。”

大鹏叹息道:“是啊,一晃十八年过去了,诶,你个混球,到现在那株仙草都没给我们!”

“本想邀你们来金灵宗再将仙草相赠,可是后来……唉,说起来,都是天意弄人啊。”金灵子苦涩地摇摇头,惋惜道:“若是凌兄当初直接来金灵宗就没那么多事情发生了。”

几坛美酒下肚,大鹏有些醉意,嚷嚷道:“金灵宗是什么?千年传承,名门正派,五大宗门之首,你这宗主的位置还没坐热乎,我们什么身份?怎么好意思前来打扰呢。”

“来,喝酒!”金灵子没有一点宗主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多愁善感的老朋友。

“为一株仙草最后还不是去了金灵宗,结果这一去就出事了。”一说这事儿就来气,大鹏郁闷地说道:“仙草没有,仇人一枚。”

“你那好父亲恰巧请那天府皇室王爷坐客,你又不是不知道凌兄与王爷的过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场大战不可避免,差点将金灵宗夷为平地。”

虽然那一战双方都未尽全力,金灵宗却毁了大半,数座楼宇崩塌,无数宫殿被毁,一直修建到今年才勉强翻盖如新。

“若不是我们有要事在身,非当场拔了那王爷的皮不可!”大鹏战意凌然,怒气冲天,恨不得现在就去帝都找那王爷干一架。

金灵子辩解道:“不是父亲请他来金灵宗做客,是他不请自来,想让金灵宗配合他们一起出手,捉拿一只天之境界的岩石棕熊。”

大鹏当即拍桌子道:“对对,就是那只岩石棕熊,我们西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他而来的,没想到天府皇室先一步找到了。”

“那场大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呐!”金灵子回忆起那场雪中大战,竟有些微微颤抖,激动地道:“凌兄大魔王的名号就是从这里传出来,开始被江湖知晓的。”

凌武一人与天府皇室三十几位绝世强者在山林交手,打的那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天境之下无一生还,只剩下五名天境强者身负重伤无功而返。

大鹏冷哼一声,说道:“若不是弟妹需要照顾,鹏爷让他们全都留下来。”

当时黑翅大鹏鸟在三官庙保护着唐沁馨和襁褓中的凌寒,那一战并没有参与。

金灵子回忆道:“那一战令皇室大为恼火,誓要斩杀凌兄,不但向斜阳城城主下达死命令,不惜派出军队踏平山林,还逼迫父亲派出金灵宗强者前去截杀。”

“一句替天行道,诛杀魔族!令无数江湖好汉纷纷奔赴山林,本意是惩恶扬善,却是白白丢掉自家性命,恐怕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死,死的值不值。”

又是一场大战,更大的规模,更激烈、更血腥的场面,刀光剑影、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皑皑白雪,无数孤魂野鬼在人间游荡,其中就包括卷土重来的那五名天境强者!

那一日,天空飘着鹅毛大雪。

那一天,被江湖称为陨天日。

金灵子独自饮下一碗酒,望着窗外愣愣出神,许久之后黯然神伤道:“我父亲也是这场大战之后陨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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