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处理完赵澄赋的事，再回到家，已经将近深夜了，雪沉寂的下着，各家各户门上贴的红联在晚上颜色有些暗沉。
他策马，身后跟着几个小厮，马蹄落在雪上，声音沉闷。
当他到了府门前，却看见远远的似乎有个女子在院门前拎着灯笼等候。
不是他那小嫂嫂，她不会等他到这么晚，而且他已经派人通知过府中了，今日会晚些回来，所以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就睡了才对。
等驱马近了，才看清是环月，她提着灯站在院门口，有几分踌躇，不断的徘徊，见他回来，急忙小步迎上前来。
“侯爷！”
陆斯年边走边抚了抚衣襟上的清雪，“怎么？”
环月看得出来有几分急，“大夫人从回了府就一直在高烧。”
陆斯年蹙了蹙眉，“她没有叫医师吗？”
环月摇头，领着他快步向渡嬅园走去，“叫了的，但是针灸，喝药，该试的都试了，现在反倒越来越烧了。”
在这个时代，发烧风寒从来不是什么小事，若是换了穷苦人家，连药都没有，只能看命硬抗，而女子本就体弱，高烧更是危险。
他脚步不停向渡嬅园走去，“你不必跟着我，再去请一遍医师，快些过来。”
环月点头应下。
等他进了院子，院里的丫鬟婆子们低垂着头鸦雀无声，生怕主人心情不好受了牵连。
可却意外的发现主人家连一眼都没看他们，直接进了屋门，连叫人通传和前门都没有，虽然大夫人现在已经昏迷了，但这依然是不合礼数的。
但碍于比起夫人，显然侯爷才是他们真正的主人，所以他们只敢在心里发出疑问，却没有人胆敢阻拦。
进了屋，因是夜里主人家生病，烛火还在亮着，融融暖光照不透拔步床的青纱帐，隐隐绰绰只可见其中一个纤细的女子身影。
沉重的被子压着她，让她似乎想要推拒，却又因为发烧手上无力，只能闭着眼睛无助的嘤咛。
烛火晃动，他掀开床幔。
虽然并不合时宜，但是在这昏暗的房间里，的确有一种打开被精心包装的礼物的隐秘兴奋。
她躺在锦绣堆里，眼角因高烧而带着惑人的绯色，唇也是不正常的瑰红，额上带着晶莹的汗，平日里极致秀丽温和的女子，现在却是世上难得的妍丽。
他站在床前，挡住了烛火的光晕，阴影覆住了她。
白日里碰见的时候就知晓她似是病了，但如何也没想到才不过半天，她竟然病成了这样。
若不是齐祀南这人守诺，答应了他的事就不会做，他都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他暗地里下的手段了。
床上的人病的意识不清，迷蒙间睁开了眼，看见床前立了个人，她茫然的蹙了蹙眉，眸中朦胧水汽氤氲。
她忽然轻声唤了声，“斯然？”
微翘的尾音带着些委屈，像是病了却得不到丈夫安慰的小妻子。
他微微顿住，随后轻笑一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