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只哈哈一笑：“没，我们能聊什么，瞎聊呗！”
乘黄乖巧地蹲坐在白无暇身边，竖起尖耳朵，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尾巴。对上犬只的眼睛，乘黄狐狸眼微眯，伸出鲜红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犬只莫名感觉到了一股森然气息。
他打了个冷颤：“哎哟，夜深了，火快熄了，我去捡几株干柴禾，你们聊，你们聊吧！”
方止看着他遁走的方向，无语。
他看起来象是缺火的人吗？
逃什么，又没人追他。
白无暇无聊地拨弄了一下地上的青草：“方小兄弟那天灭杀僵尸，大展雄风的英姿，我们都有目共睹。那只天空中出现的巨鸟神像，着实令人惊艳。说起来方小兄弟这样的人物，本身又得到了神鸟的青睐，已经是与天比肩的存在了，为什么还要去西边，觅什么不死药呢？”
方止轻嗤一声，双臂向后支撑，抬头望着满天星斗，懒懒地道：“我去寻什么不死药，不是说了只是跟二哥去走亲戚嘛！”
白无暇轻笑：“你们那亲戚，不会是西王母吧！”
方止打了个哈哈：“不无可能哦！”
白无暇狭长的雪眸轻瞥向他：“方小兄弟心思单纯，光明磊落，可架不住会有人利用你这一点，诳骗你前去换取什么好处呢？”
方止看星星的眼睛纹丝不动：“背后说二哥坏话，你的手腕不疼了吗？”
白无暇下意识摸了一下手腕，察觉到之后，又轻声地笑了出来：“看来小兄弟和你兄长之间，感情笃深，对兄长的所作所为深信不疑。”
方止扭了下头，终于看向了他，黑色瞳仁里盛载着满天的星斗，眸中星光点点：“算计我，有什么好处？”
白无暇摸不清他说这话的意思，一时不便搭话，只是默默与他对视。
“我身上能有几两肉，把我卖了都换不来多少钱。”他戏谑地道。
话音刚落，黑暗中响起了一个声音，接下了他的话茬：“你若是卖给我，我把整个轩辕国都送给你，你说值钱不值钱。”
方止闻言叹了口气，没清静几天，这个狗皮膏药又贴了上来。
“轩辕邺！”
“我在，我在！”黑暗的坡地上传来悉悉簌簌蛇尾滑行的声音，很快蛇行的声音现出了身影，果然是落队的那条蛇，轩辕国的十六皇子，轩辕邺。
他仍是蛇尾，赤身，披散着满头青丝，手执桃木手杖，嬉笑着从坡地上游过来。
没有巨人可以让他偷懒，他也只能靠自己的脚力行走了。
蛇尾巴游得还挺快。
自从出了轩辕大长老那件事情之后，方止对轩辕邺这条蛇就有点膈应。
一想到他想把自己拐去当什么妃子，方止就跟吞了一千只苍蝇一样，恶心得很。
他发誓，他是正宗直男，绝对不去搅基！
当天晚上，巫咸国那名狡猾的小巫师，趁着大家不注意，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又逃跑了。
与此同时，犬只死了。
犬只的尸体是第二天凌晨被发现的，还保持着捡拾柴禾的动作，他的脸上带着惊愕，咽喉象是被猛兽一口咬断，伤口干脆利落，绝对没有第二口。
他毫无痛苦地失去了生命。
喷溅的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黄土地。
方止站在犬只的尸体旁边，默然站立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说不是战友吧，他们毕竟并肩作战过；说是吧，又没有那种可以托付后背的交情。
犬只就象一名突然闯进他生活里的路人，留下生活痕迹之后，又突然离开了。
他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坐在篝火旁边，一只表情猥琐的黑色狗头伸出来的样子。
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嘿，小兄弟！”
方止蹲了下来，一言不发，亲手刨了个大坑，把犬只的尸体放了进去。
接触到血衣的瞬间，他全身似乎被电击了一般，一股极强的电流从血衣接触的地方侵袭向全身。他面目扭曲，眉心紧蹙，额上冷汗直冒，肩膀手臂颤抖个不停，从后面看过去，却只让人误以为他是因为悲痛不能自抑，才会浑身颤抖。
其他人都站在外围看着他，没有人发现他的异状。
方止空荡荡的脑海里，呈现出了一幅奇怪的画面。
黑暗的夜晚，目所能及的地方，枝枝桠桠划过视线，一只手小心地拨开遮挡的枯枝。耳边听到有人对话的声音，有几句清晰传入耳中。
“……就这样，你来安排吧！”
“……拿好，别被发现了，对手很厉害。”
睁大的视野中，模糊看到相对站立的两条人影，衣袂飘飘。
一只手拿着一把花纹古怪的黑色匕首，放在了另一只手掌心上。
“谁？！”有人突然喝斥出声。
视线开始摇晃，枯枝残石不断滑过眼前，双脚拼命奔跑，呼吸沉重急促。心跳越来越剧烈，黑暗中突然蹿出一只猛兽，冲着他张开满嘴獠牙，血舌如钩，獠牙锋利。
“啊——！！”一声惊叫，鲜血象一道喷射的泉水，染红了道旁粗糙的岩石，视线瞬间暗了下来，一切归于沉寂。
满地的鲜血，如花朵般缓缓盛开。
方止狠狠咬住牙，浑身颤抖地按住了头。
他目光阴鸷凶狠地盯住满目的血渍，这次进化，他似乎，拥有了某种不得了的能力。
时间回溯吗？
他看到了犬只临死前的画面。
那把匕首，人影，以及咬死他的凶兽。
轩辕邺察觉到了不对劲，走上前来关切地询问：“小止，怎么了？”
方止缓缓松开手，擦了擦额汗，尽量语气放松：“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轩辕邺走上前来，默默地看了眼坑里的尸体，劝解道：“逝者已矣，切莫过于悲伤。”
方止扯唇，淡笑：“我没事，真的，你帮我填一下土。人死了，总要入土为安。”
轩辕邺深以为然，他与犬只谈不上交情，也没有太多感情，只淡淡看了一眼，蛇尾巴一扫，强劲有力的尾巴尖带起坑边的泥土，完全覆盖住了犬只的尸体。蛇尾巴又在上面拍了两三下，拍打结实了，这才满意地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