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你不欢迎我

这样的一群世族, 看着大兴朝摇摇欲坠,未尝没有准备扶植一个新的王朝,好让天下人看到世族的能力仍在。

翻手为云, 覆手为雨。这是世族们一直想拥有的权势地位。

天下大乱, 不可更改。对他们来说怎么选择一个合适扶持的人, 倾尽所有的建立一个新的王朝,重新分配利益, 可比力挽狂澜, 解救这摇摇欲坠的天下,更让他们向往。

这就相当于本来他们投资了一个项目, 得到了不少利益,可是利益随着逐年增加, 利益分割随着人数增多越分越少。

世族们当然不满足, 甚至有些新兴的年轻人,更是想要效仿先人, 让天下人看到他们绝不是尸位素餐, 文恬武嬉。

在没有重建一个王朝的,更能让他们拥有极大功劳的项目。

哪怕因此百姓流离失所,无数将士枉死。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无关紧要,他们在意的仅仅只是一旦一个王朝建立,他们必能论功行赏。

利益将会重新分配, 到时候再没有人能跟他们抢。

萧宁真是完全惊住了!

这种通过运作, 操控一个王朝兴亡,获得利益, 得到至高无上权力的家族,以前只是偶尔听人提过,万万想不到, 有这样的一天,她竟然亲身经历!

这群人到底是有多么丧心病狂,就为了得到他们想要的利益,全然不顾天下会因为他们分崩离析,民不聊生。jiqu.org 楼兰小说网

“www.youxs.org,我必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萧宁越想越是气,不打一处来。嘴里咬着的肉,好像就是世族们身上的肉,吃起来分外凶狠。

旁观这一幕的一干人,觉得萧宁身上散发的气息突然变得十分可怕,不由自主的挪动位置,想离的萧宁远远的。

“这么说,他们打算扶持的新王朝人选就是韩靖?”萧宁恶狠狠的咬着肉,追问王宦,把他知道的内幕赶紧全都捅出来。

这么一个吃肉说狠话的女人,就算还小,也一样可怕。

王宦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

道:“王家今非昔比,并无资格成为韩家上宾,他们具体如何商议,在下实在不清楚。”

萧宁丢给王宦一记,你可真是相当有用的眼神,王宦......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是在讽刺他!

可是王宦的确没用,被讽刺,亦不敢多言。

“看来,我还得想办法在跟他们汇合的时候弄清楚,是不是他们已经选定了韩家?究竟韩家许利几何,才能让他们选定韩家。”本来萧宁这一趟要做的事就不少,现在还得多加上几样,她也不嫌多。

旁边前来报信的探子,“想方设法打听韩氏和其他世族的交易?”

“先前我已经派人打听过,并无消息。能瞒得过萧家的事儿,可见他们保密工作做得极好。我们的人想接触这些核心并不容易,切不可操之过急,偷鸡不成蚀把米。”

对于萧宁来说,养出来这些暗探都不容易,死一个少一个。

明知道做不成的事,而且危险性极大,理当避而远之,保全性命为重。

王宦有些惊讶,各家其实或多或少都养了暗探,都是家中的死士。没有谁会在意这些死士的生死,哪有像萧宁一样,宁可错过消息,也不愿意让这些人冒险?

“密切注意京城的异动,跟他聊聊,把他想救的人救出来。”萧宁布置一些能够完成的事,交代人去办。

“唯。”郎君并不多问,他只听命萧宁,萧宁有何吩咐,只管照办。

就算王宦内心惊讶,结果意外听到萧宁这就要把帮他救人的事安排上行程,大喜过望。

“多谢小娘子。”王宦真心实意的道谢。

“先生和他细说,我在京城的所有暗探皆由他执掌。”萧宁能够对京城的事了如指掌,多亏了回京城的这些日子,没少安排手下。

萧宁安顿在京城的人不少是寻常人,京城再起动乱,曹根屠杀世族,并没有伤及百姓分毫,以至于萧宁在京城安排的人都没有遭受任何损失,全都太太平平的活下来。

也就让萧宁知道,曹根或许怨恨氏族,但因他出身卑微,比任何世族都更明白身为百姓的不

易。是以杀完世族后,立刻推行不少政策,都是利于百姓的。

皇帝就是摆设,兵权在握的人统领整个京城,谁见了曹根不得俯首称臣。

敢跟曹根杠上的人,都被曹根杀的片甲不留。是以曹根推行新政,意外的顺利。

王宦这回高高兴兴的跟人出去,想着把家里的情况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郎君,不日,望能得喜讯。

吃饭说话两不误,讨论了这半天,萧宁也吃饱了。

心里攒了一肚火的萧宁,这时候问:“世族们做事不厚道,咱们是不是应该有样学样?”

萧容作为被萧钤硬塞到萧宁手里的人,没有一丁点觉悟的提醒萧宁,“我们家也是世族。”

萧宁被呛了一记,回头冲萧容露出了一抹笑容,“大哥不说我都快忘了。不过这话也对,既然世族都是做事不厚道的人,咱们也算不得学,只是做了。”

这绕口令听得萧容弄不明白,萧宁到底想做什么。眨了眨眼睛无声地询问。

“你想怎么做?”萧赛默默地问。

“京城一直没动静,难免让世族们以为曹根怕了他们,这时候要是有一支曹根的兵马出手,他们会觉奇怪吗?”萧宁眨了眨眼睛。

“你不是说曹军早就准备陷阱,等着我们往下跳,断然不会轻举妄动。这时候怎么会有曹根的兵马?”萧容第一个点出问题所在,希望萧宁说话不要自相矛盾。

萧三郎萧宥道:“大哥,五娘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安排人假扮曹根的兵马,具体做什么......”

视线落在萧宁的身上,萧宁想让这些人做什么,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萧容傻了眼,“若为他们所知,我们岂不是成了栽赃嫁祸的无耻之徒,千夫所指?”

真是够能给人泼凉水的!

“大哥以为,我们什么都不做就不会为千夫所指了?”萧赛代为开口。很担心萧宁一张口,能把自家老实的大堂哥呛得怀疑人生,还是他温和点提醒吧。

“是不是应该稳妥起见,不宜再生事端。你心中就算再有怨气,也该找合适的

时机发作。”萧容拧紧眉头,苦口婆心的劝着,希望萧宁能够改变主意,别做出落人把炳的事。

萧宁正准备说话,萧宥友善的提醒自家大堂哥,“大哥,临行前阿翁和阿婆都说,跟五娘出来,一切听五娘的安排。”

哪怕你是兄长,长辈的话别忘喂!

这也让萧容想起上回在京城的时候,京城动乱,府里被人包围,当时他就跟着萧宁一起出门对付奔袭府上的贼人。

后来的事,萧宁可以说是救京城于危难中,如果不是世族们容不下萧宁立下的功劳,太过彰显得他们的无能,萧宁的功劳能赏到什么程度?

萧容后来仔细查了大兴朝的官员中,有多少是救国于难而得封的,相对比较,深以为萧宁足以封王了。

可惜因为突生变故,世族跟韩靖成为盟友,急于抹杀萧宁所有的功劳,让萧宁立下的所有功劳,石沉大海,无人提及。

现在萧宁想做事听起来风险极大,然而比起萧宁在京城做的事,其实也差不多。

想起阿翁阿婆,父母双亲的叮嘱,让他凡事多听萧宁。有什么想法意见,提了一嘴,若是萧宁不想再听,切不可絮絮叨叨。

想着一路上凶险万分,凭他的本事无法洞察危机;若遇危局,更不能力挽狂澜。

萧宁做事虽然胆大妄为,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五娘要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五娘只管吩咐,我们一定照办。”两个堂弟一个接一个出声点醒,没让萧宁发话,萧容总不会以为萧宁不怼人了吧。算了算了,堂妹不是正常人,他只要一味称诺就好。

萧宁赞赏的扫过其他两位堂哥,能把萧容拍老实,不用她出面挺好的。

“来来来!”既然意见得以统一,萧宁立刻挽起袖子,让人拿过舆图……

萧容要说刚刚还觉得萧宁就是一时兴起,咽不下心中对氏族的不满,所以才想给世族一个教训。

待看清舆图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标注时,脸上尽是诧异。

各世家分布的位置;各方势力占据何处;各地由何人领兵把守;各有

何天险,有多少兵马;上面全部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仔细一看上面的字,还挺熟悉。正是出自萧宁之手。

萧宁不仅让他们来,就连手下领兵之人也喊进来两个。

年纪尚幼的她,没有办法领兵亲自上战场,站在后方为他们摇旗呐喊,布局诱敌,甚可。

***

是以,在筦城之外,一片安营扎寨的地方,本来一群人围在一块喝酒,吃肉十分欢快,突然有人来报。

“报,冀州兵马突然出动,劫去我们半月粮草。”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消息,砸的在场的人瞬间晕乎乎的。

“劫了什么?”总有那反应过来的人,急急忙忙的冲出来追问。

“我们好不容易调集的粮草,半个月的份量,被冀州抢走了。”以为对方听不清楚,那一位报信的小兵再一次重申。

不料那人冲了过去,一脚踢在小兵的身上,“胡说八道。之前我们怎么挑衅,冀州兵马就是不动,现在怎么可能忽然出现抢走我们的粮草?”

显然并不能接受这个消息,也不认为会发生这样的事。

小兵被踹倒在地上,连忙重新起来,单膝跪着,连身上的痛也顾不上,干巴巴地道:“粮草被劫,我们押运粮草的人被打得四散,寻不着人。”

无论对方相信或是不相信,事实确实如此,由不得他不信。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冀州,曹根,好狠的手段。”有人终于醒过酒来,在听清事情后,咬牙切齿地吐了一句。

“没想到我们辛辛苦苦得来的粮草,既然来便宜了这曹根。不成。咽不下这口气,我们这么多人,就应该召集兵马,立刻把我们的粮草抢回。”总还是有人没有忘记他们聚集在此究竟为了什么。

之前一直在等待各方的兵马汇集,原本以为曹根不会动手,现在看来,人家是不动则已,一动直接扎他们的七寸。

“人多果真有用?”突然传来的消息,还有这边人群喧哗,吸引了韩靖行来。

比起一群醉醺醺的人,韩靖显得分外清醒,

看到四周皆是酒气熏天,不像样,韩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曹根能迅速平定三大反王,并且将他们的兵马纳为己有。我们这些兵再多,有几人上过战场,当真足以跟曹根的兵马抗衡?”韩靖沉着稳重的开口,流露出对曹根的提防。

“我和曹根交过手,作为手下败将,我再出手,不动则已,动,我必要胜!”韩靖沉着稳重的吐字,彰显他的胸有成竹。

“我们都已经聚集了十几万兵马了,就这样还不去追回被他们抢走的粮食。在这里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想要出手的人,没想到会被韩靖拦住,咽不下心中那口恶气,大声的质问韩靖。

韩靖浑不在意对方的咄咄逼人,依然平静的道:“我军不过十几万兵马,你知曹军兵马几何?得三大反王兵马,担太尉之名的曹根,可调集天下兵马。十几万与之抗衡,有几成胜算?”

事实摆在眼前,总不能以为十几万兵马很多吧。

“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

“雍州兵马已动。”韩靖想到最后得到的消息,雍州兵马已然赶往筦城,眼中闪过精光。

才说起雍州兵马,一群人脸上闪过欢喜。

谁能想到当年他们嗤之以鼻,www.youxs.org,往雍州从军,堂堂世家子,非要当武将,羞与之为伍。

万万没有想到天下大乱之时,他们第一个考虑能够帮他们平定天下的人成了萧谌。

“诸位是知道的,这些年萧谌镇守雍州,屡屡同胡人交战,从无败迹。天下将军,哪怕是曹根,也对他敬畏三分。若能等到他的兵马汇合,何愁大事不成?”韩靖算计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人,哪怕那个是他的敌人。

“雍州的兵马何时能到?”打仗的事,一群没有上过战场的人,也不敢随意夸下海口。可也想知道到底他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总得有个期限吧。

韩靖一直让人盯着雍州的兵马,此时可以给他们一个肯定的答案,“三日后。”

他们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也不在乎多等三日,皆点了点头。

靖一看无人再张口叫嚷抢回粮食,挥手道:“诸位各散了吧。”

众皆面面相觑,可一想他们自己的本事,真不敢带人出去夺粮。

那唯一一个叫嚷得最是大声的人,倒是冲到韩靖的面前,坚定之前出兵的打算,可是韩靖一个眼神扫过去,将他欲脱口而出的话,尽都吓得咽回去。

等人都散去,人一脸不服地道:“阿兄,果真要等萧谌到来我们再出手?”

不错,这一位能叫嚣得如此嚣张,是因为他是韩家人,更是韩靖的亲弟弟韩靛。

叫人宠坏的孩子,又见这声势浩大,皆因韩靖之功,难免心中自傲。

“不等,我尚且不是曹根对手,你有何资格同曹根抗衡?”韩靖知敌所长,知彼所短,以卵击石,从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韩靛甚是不服,“先前阿兄同曹根对峙,皆因兵力不济,不及曹根,我们现在有十万兵马,以阿兄的神机妙算,必能大获全胜。”

倒是挺相信韩靖。

“你既知我素来有算计,便不该在这个时候坏我算计。我等萧谌,自有我的道理。一个曹根算什么?真正让我忌惮的是萧氏。”韩靖想起萧谌和萧宁,这一对父女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下来,叫他寝食难安。

萧谌退得快,雍州与扬州相隔甚远,再想算计,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纵有探子混入雍州,想取得雍州信任,并不容易。

雍州,毕竟叫萧谌经营多年,连雍州刺史都叫萧谌解决,新任刺史并未下派,也就意味着雍州由萧谌把持!

韩靖想到自身的处境,于扬州之内,纵他早有准备,依然处处受肘,想让人信服,须得做出些成绩。

“既是忌惮,为何给他机会,叫他得补天浴日之功?你这不是要成就他?”不懂就得问,若是萧谌一来,兵出京城,以实力对抗曹根兵马,若能大胜而归,声望大噪,这对他们并不是好事。

“成就与否,我自有分寸。你只要知道,我让你安守本分,不得妄兴刀兵,你只需要照做,不必多问。”韩靖并不想说得太多,眼前的

韩靛,但凡他不闹,不挑事,就算是帮了他。

“阿兄总觉得我长不大,事事不与我说。”韩靛想让韩靖多说点,好让他知道,他们将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对付萧氏。

“咱们家从前占尽上风,就算萧氏的人恨得我们咬牙切齿,终是奈何不得我们。阿兄一番筹划,原为韩氏更上一层楼,想是断然不会让我们居于下风。”韩靛是相信韩靖的吧,但也提醒韩靖一声,希望韩靖能够注意,千万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韩靖一眼瞥过他,“你是不相信我?”

韩靛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哪敢啊。上回阿兄在京城的筹划,尽叫人破了,若非如此,我们早据京城而守。”

换句话来说,韩靖精于算计不假,并非事事如意,先前京城之事,若按韩靖的预想,现在他们应该在京城。

不提京城还罢了,一提起京城,韩靖想起萧宁,这个屡屡坏他好事的小娘子。

韩靖的目光变得幽深,“除去一个萧谌,萧氏之人不足为惧。”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灭萧谌。

“阿兄到底怎么打算?”说了半天,韩靖静依然没有说出韩靛最想听的话,难免有些急了。

“你不必知道。”韩靛的迫切,韩靖看在眼里,并不打算如他所愿,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一切。

说罢扬长而去,韩靛的脸色相当不好!

没有人会喜欢被人无视,瞧不起,纵然是亲兄弟也一般......

***

所谓会盟之军,暗流涌动,诚如萧谌和萧宁他们所料的那般,人心不齐,各怀心思。

萧宁这边,有人做了贼,借用旁人的名头,生怕被人发现,再被两面夹击,日子可就真是没法儿过了。

“大哥,你就只管放宽心了。”萧容稳不住,尤其是看到堆得一眼望不完的满车粮食,小心肝乱颤。还是萧宥打了个哈欠,安抚起萧容,别太担心。

萧容都不想说话了,似乎一起出来的人,就他一个提心吊胆,就连明鉴这个素日看着不靠谱,相对胆小一点的,也并未觉得萧宁假扮冀州兵马抢了盟军的粮

有何不妥。

明鉴......他看起来相对胆小吗?

那不是因为萧宁做下决定,必是三思而行,他又总是犯贱提上一嘴,结果被萧宁怼得怀疑人生。

现在他也学乖了,顺着萧宁的计划,想得周全些,实在不可行,理由定要充分。

想说服萧宁,就得理由站得住,否则还是别张口了。

“这要是冀州一方知道,再让韩靖他们知道,我们将受里外夹击?”萧容愁啊,愁得不行。

“这么多粮草,我们要是带着一起上路,抵达筦城,他们看到这些粮草,岂不是捉我们一个人赃并获?”萧容想到最坏的可能,越想越是忐忑不安,好似下一刻便有人跳出来,捉他们一个正着。

“谁说我要把粮草带上?”萧宁心情上佳,尤其看到这么多的粮草。

十数万人马半月的粮食,有了它们,雍州又能松快半个月。

萧容傻乎乎地问:“不带上怎么办?”

萧赛感受到一股无力,大哥的脑子不转弯的吗?

辛苦抢来的粮草,肯定是不可能给别人的,不给别人,又不带上,当然是送回雍州。

萧赛完全可以想像,萧宁代父会盟,按理应该让雍州一方供粮的,结果萧宁把粮草往回送!

“胡人进犯,流民乱蹿,为安军心,粮草首供应将士流民。既是盟军。想必作为盟主的韩郎君,定不会让我们饿着的吧。”

对的,哪怕雍州兵马未至,韩靖已然被推举为盟军盟主。

粮,萧宁定要送回去,更有理由光明正大蹭人家粮草。

萧容瞪大眼睛,“他肯?”

“他一定会肯。”萧宁笃定,萧容想问问萧宁哪里来的自信,萧宁抢先一步地道:“大哥想不明白,只管睁大眼睛瞧好了。”

直接阻止萧容再继续问下去,萧容......

算了算了,他就别以为自个儿是大哥,思量如何照顾弟弟妹妹,好像,一起出来的弟弟妹妹,都比他聪明。

萧宁就不用说了,算计人那叫一个得心应手;萧宥和萧赛,并不像他有许多疑惑,萧宁说话,他们秒懂。

萧容之前

在京城亲眼看到萧宁的本事,遭受暴击。结果再跟萧宁出门,两个堂弟平日或是安静,或是调皮捣蛋,猫嫌狗厌的;都懂得萧宁的打算,就他弄不明白,他这心里,再次受到暴击。

他决定了,从现在开始,别管萧宁做什么,他只管多听多看,要是萧宁乐意为他讲解,自是求之不得。

他就算智商不够,必须多学多练,争取将来不拖后腿!

其实,不聪明的人能够对自身定位得体,不自作聪明,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这就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

萧宁安排人运粮回雍州,留下的不过是三日的粮草,恰好是能赶到筦城,同韩靖会合。

想必自从雍州兵出,不少人都等着,盼着雍州的兵马能到!尤其是韩靖。

然而,等到萧宁领兵真正抵达筦城时,有人想用人,场面定是做得十分漂亮。

纵不能放下架子亲自相迎,总能不留痕迹的让身边的人出面相迎,随后又能将这点为国之大义,纵然受尽折辱也再所不惜的名声,尽都揽到自个儿头上。

萧宁一行尚未抵达筦城外的盟军汇聚之地,便听说竟然有人亲自来迎她,实在让人受宠若惊,难以置信。

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这群人为何有此行径。

“忒不要脸。”明鉴第一个开口,不难看出他的不屑。

“有人出迎,这是欢迎我们到来,多给我们脸啊,怎么能说他们不要脸呢?”萧宁明摆是说的反话,配合嘴角那明显带着嘲讽的笑容,真是够了。

明鉴偷瞄萧宁一眼,萧宁道:“他们算计咱们,等我们算计起他们,也就不需要手下留情了。”

靠,这种谁要是作死,撞到她手上,她定十倍百倍偿还的态度,要的就是这气势。

“小娘子领军出雍州,王先生并未告知。盟军都以为领军前来的人是将军。”坏心眼的人不是只有一个,比如此刻幽幽叹息,道出此话的崔攸,亦期待见到诸多算计的世族们变脸的样儿。

萧宁莞尔,能碰上一群志同道合的人,都想看世族不痛快的样儿,真不是一般的

好!

王宦的额头落下一滴汗。当日离开雍州时,他是瞧着萧宁,打从知道由萧宁领军开始,整个人都不好,更不知如何同盟军们启口,被萧宁要求保守秘密,他不敢不听。

一开始是畏惧萧宁退兵,后来萧宁都答应想方设法救他家人,他又怎么会另外谋划,萧宁明显不希望韩氏他们知道是她领军来此,他焉能不配合。

就是不知道一但那群人看到萧宁,不是他们期待的萧谌,如何反应。

万望一个个别以为自己了不起,反而落入萧宁的彀中,颜面尽失。

“再有三里便到,走吧。”萧宁一脸的跃跃欲试,下令三军开拔,走!

萧容不留痕迹地扫过萧宁一眼,怎么就觉得萧宁闹事不嫌大呢?

三里,很快便抵达,远远看到韩氏的旗帜,萧宁叹道:“不容易啊,为了能得一把顺手的刀,韩靖这算不算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然也。”明鉴配合到位,他也算跟萧宁接触久了,得知这一回来见的是韩氏,故而将韩靖做的事,从头到尾,全都了解个遍。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位狠人,狠得让你出乎意料。

不过,听着萧宁点明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明鉴警钟大响。

一个人聪明,机关算尽已令人生畏,若此人能屏气吞声,含垢忍辱,那便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我很期待他看到我的反应。”萧宁嘴角笑意加深,人已经往前走去。

明鉴惊心于韩靖为达目的能不择手段时,瞧着萧宁分外期待的样儿,心里默默地想问,你就不怕韩靖?

别说,萧宁确实不怕。

“萧骠骑,闻名久矣,今日得见,我等三生有幸。”能让韩靖派过来接人的,断不会一照面便想给萧谌难看,人还是颇懂些礼数的。

没有看见萧谌,只是见着旗帜,这便作揖扬声,一番赞美之言丢出去。

萧宁嘴角带着容,看着前面两个同萧谌年纪相仿的人,一个温和有礼,一个略显跋扈。

只这样的组合,便可看出韩靖的小心思实在是多!

“有劳两位相迎,宁有礼了

。”人欢迎的是萧谌,能出声,这时候适合出声,唯萧宁而已。

饶是一行人站在最前头,两人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人定然不会是萧宁。

萧宁对于旁人眼中无她,浑不在意,“两位低低头。”

茫然的人四处寻声音所在,无人回以,萧宁好言提醒。

终于,低下头的人看到萧宁了,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五彩缤纷,“这......”

饶是看着温和的郎君亦显露出震惊之色,不过又很快恢复平常,轻声地道:“这是骠骑将军家眷?”

“家父正是镇守雍州的骠骑将军。”对方问得客气,萧宁答得温和。

那显得跋扈的郎君着急地抢前一步道:“萧骠骑何时能抵达?”

他们来是为萧谌而来,才不是为了萧谌的家眷。

不过,看不到萧谌便变了脸,吃相不嫌难看?

“胡人再次进犯,雍州告急,家父既奉命守卫一方百姓,不便前来。然诸位所行又是匡扶正义,振兴大兴之事,家父不便前来,特命小女代父前来,两位有何异议?”萧宁有条不紊的解释原因经过,想看看人作何反应?

“这如何使得!”听完萧宁的话,两人几乎都傻眼了,万万想不到有一天竟然真会发生这诞谩不经的事儿。

“这是何意?公是以为,家父不该因胡人进犯守卫雍州?又或是以为,家父因民族存亡之大事来不了,特命小女前来,不该?若如此,小女可即刻领兵返回雍州。”

萧宁早就料到她一出现,看到她的人会是怎么样的惊奇:深以为虚妄荒诞。

那又怎么样呢?有了胡人进犯这个借口,萧谌不来天经地义,谁敢指责?

在此情况下,萧宁代父出兵,于情于理,谁能挑出毛病?

可是,萧宁的年纪落在所有人的眼里,就是最大的问题,谁能跟他说说,究竟萧谌怎么想的?他怎么就能放萧宁出来?

萧谌早料到这些人心中疑惑,让他回答,他也就只能告诉他们,养个不正常的女儿,惊喜不断,惊吓更是不断!

到最后,萧谌能做的也就是多提升自身的实力,想方设法护

住萧宁,任她将天捅破,他这个当爹的也能扛住!

“不不不,不成!”听萧宁这意思,她要是现在打道回府,雍州绝不会再出兵。

比起他们这些世族汇集的乌合之众,定然是雍州这自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将士更可靠。

他们确定要将他们盼望已久,心心念念让他们去开路的将士离开?

温和的郎君极快反应过来,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小娘子代父出兵,甚好,甚好。不知小娘子手下,何人能调动你的兵马?”

这是尚存一线希望,认为纵然萧谌不得不派个女儿来,定是有那精兵良将追随,唤得动雍州的兵。

“区区两万兵马,小女足矣,何需其他将军。”萧宁淡定无比的开口,看着人的眼神似是在无声地询问,你是不是信不过我?

能信得过你才有鬼吧!

两位奉命接人,表现盟军诚意的代表,此时已然风中凌乱。

代父领兵出征,真是一代到底吗?

萧谌连个可靠的将军都不派着来,这是疯了吧?

萧容欣赏眼前的两个人傻掉的样儿。内心的戏不少:小看我妹,确定你们最后不会连你们怎么死都不知道?

又再想:他果然是正常人,任谁看到萧宁这小身板,能相信这么个孩子会调兵遣将,能想出声东击西,借名盗粮的法子?

“小娘子,小娘子。此事非同小可,你们,你们究竟谁替代?”温和郎君终于是缓回了一口气,颤着声音询问萧宁身后的人,吓得语无伦次了啊!

崔攸往前一步,义正辞严地道:“小娘子代父出征,无可替代?两位何意?”

可不得问问他们是不是包藏祸心,竟然想出让人代替萧宁的话,就没有长脑子?

两人一时傻了眼,他们当然没有别的意思,单纯觉得萧宁一个小孩子,焉能担负重任。

明鉴慢了半拍,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崔攸先一步质问,差点被口水呛到。不过他可不会在外人面前流露出一丁点的异样。

争反应,争在萧宁面前刷存在感的事,那是内部事宜,绝不能为外人所觉。

“公不

信我?不信雍州?不信家父?”萧宁三连问,拧紧眉头。

萧赛开口道:“胡人进犯,雍州告急,值此雍州百姓生死存亡之际,雍州以两万兵马会盟,同诸位共议大事,诸位竟然不信雍州?不信萧骠骑?”

怪不得萧宁点名要这位哥呢,听听人家话说得,完全补充萧宁,好让他们反省自个儿!

“并非此意。只是小娘子毕竟年幼。会盟共伐曹根,是为匡扶天下,再兴大兴,非同小可。”温和郎君心里苦,雍州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简直是要气死人!

眼神往萧宁身上瞟,但凡这位大个三五岁,他也不至于怀疑,可这小身板,你就说说,谁能相信这位可以代替镇守雍州的骠骑将军?

“小娘子与骠骑将军岂可同日而语?”跋扈郎君终于缓过神了,脱口而出的话,相当的不客气!

“宁非不自量力,然会盟之事,家父将事尽付于宁,公若不欢迎宁,宁这就告辞。”萧宁要对付的人是韩靖,其他人都是顺带,万不可本末倒置,先跟这些人闹个没完没了。

跋扈郎君立刻道:“若知雍州来的是一个小娘子,我们宁可不要雍州来人。”

怒火冲天的人,说话更是不过大脑。

“好!告辞!”萧宁要的就是他们给句准话,话得了,掉头就走!

萧容都傻眼了,回神赶紧的跟上,不敢迟疑。

只是这一边走,萧容忍不住地问:“我们就这么走了?”

“大哥莫急,好不容易才等到雍州兵马,蚊子再小也是肉,五娘领了两万人呢,若是利用一二,能达到的目的出人意表。”萧赛赶紧拉住萧容,不让他露出丁点端倪,目光扫过萧宁,真是不得不服啊!

萧容马上悟了,这意思莫不是韩靖在对付曹根的同时,也有对付他们萧家之意?

更贴切的说是想对付萧谌,因此就算知道来的人是萧宁,也断然不会放萧宁不伤丝毫的回到雍州。

这......实在是太多的弯弯道道了,太可怕!

萧容内心受到极大的惊吓,目光落在泰然处之的萧宁身上,真想给跪了!

这一刻,萧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一点:这辈子他就是拍马也休想赶上萧宁的脑子。

以后萧宁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听妹妹的话,能保命!

卢氏若是知道萧容有此体会,定会欣慰......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改文加更中,欢迎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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