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黑暗与光明,生与死

黎明传说二版

前言

黑暗与光明,生与死

从我有记忆起,我对死亡的印象就是“陷入黑暗”。

不再有视觉、听觉、触觉……等等一切的感觉,在一个脱离时间和空间的虚无中,永远地等待着——像是词语“永眠”所描述的,或许很多人有着和我一样的想法,不然为什么会有人将死亡和沉睡联系在一起呢——自宇宙爆炸起在黑暗里千亿亿年,然后活个几十年,再回到黑暗中千亿亿年。

在我活着之前是什么感觉,在我活过之后是什么感觉?这两样我都没法回答,这便是死亡所带来的绝望感。我常听很多宗教里的解释,天堂、轮回、阴间之类的。但无论怎样,我都无法打心底里相信这些说法,只认为这是人们的心理安慰。我有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从孩提时直到现在,我总会在睡觉时,在半眠半醒中,沉沉的长夜里,忽然被死亡的恐惧攥住,像一只大手抓住我的心脏,将我拉入无底的深渊中——这是我在思考死亡时,得到的唯一的感受。之后呼吸急促,甚至汗流浃背,一切复归平常,我又得继续自己的生活。

或许只有我是这样,又可能大家都有相似的经历、但难以启齿。总而言之,这是我开始“寻找”的契机。寻找什么自然不知道,毕竟人总是都要死的,古时帝王渴望长生不老,我不敢胡思乱想。人总是要有些什么才能对抗虚无,我小学时的答案是“文学”。

得益于我的小学老师,在我的印象中,像李白、杜甫、鲁迅这样的大作家、大文豪,他们是伟大而不朽的。他们的思想和文章能在历史的长河里流转,无数的人崇拜他们,依靠他们精神的引导。成为作家真伟大,这是我童年时期的想象。我没像那些“大人物”一样在童年展现出天赋异禀,但我知道我会做到,且常常徜徉在“伟大”的白日梦里。

后来在我监狱般的中学里,在枯燥阴暗的、日复一日的思考中,我发现自己的白日梦站不住脚。成为作家其实并不困难,只要条件到位,谁都可以成为,在人们心中,作家除了浪漫一点也没什么顶了不起的。更何况……成为作家就能对抗死亡的虚无吗。于是我拼了命想要努力,虽然努力的方式看起来过于“不务正业”。我要拿诺贝尔奖!我一定要拿诺贝尔奖!大人们都说,诺贝尔奖是伟大的标志!只要拿到诺贝尔奖,我就是名垂青史的伟大的人了!(可惜莫言抢我前面拿到了,真悲痛)

如果只是这样为止了,那尚且不会诞生今天这篇《前言》,后来我在那监狱般的中学里慢慢思考时,绝望地明白了无论是“作家”还是“伟大”都无法对抗死亡的虚无。

死亡怎么对抗呢?我们就像被时间的网兜住的鱼,黑暗在上面握着手绳。每过一日一月,这张网就变得更紧,而当有一天我们被提上来时,大海不会因我们的离开而改变,正如它不会改变自己枯竭的宿命。黑暗就是这样,我们人类一直生活在黑暗中,而死亡是我们对黑暗的直观感受。

当明白了这一点时,我的心里只有痛苦和绝望,网上很多厌世的贴子也大概这个意思——这样的道理谁都能明白,但没有谁能想通。

既然早晚要死,那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我感到迷茫。

大学了,因为各种原因,我创办了一个社团,发生了很多事。我在那之前曾数次提笔,但始终没能写出像样的作品——直到,我开始写黎明社的动漫。

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写一本动漫而已,但我探寻那个问题的答案,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一开始根本不成章法,因为我小时候多写诗歌,几乎从零摸索,磕磕绊绊,改了一遍又翻来覆去地改。

最后,我几乎开始发疯了,不再去想学业、人际关系、大学生沉迷的一切。我把黎明社建设成真正的创作社团,和越来越多的人一起塑造这个故事,还有很多别的作品。我在上午学习,下午写作,晚上经营社团。这本动漫是我大学生活的全部。

我不知道我是为这本而疯狂,还是为黎明社而疯狂,还是为寻找那个问题的答案而疯狂。

既然人早晚要死,那为什么要活着!

随着学习的深入,我越发感觉自己知识的浅薄和思想的固版。在写作的日常里,我渐渐摆脱幼稚的思维,开始有一套自己的哲学观。

首先,世界的本质是什么,是光明与黑暗的矛盾。就像太极的阴和阳,黑与白,日与月……世界在一个终极的矛盾中诞生,并衍生无数的小矛盾,以及更小的矛盾……在光明与黑暗的两边,黑暗是宇宙、物质、能量、时空,最后组成了因果宿命;而光明能突破一成不变的东西,使宇宙产生意义,她诞生了所有不确定的东西,还孕育了“人”的意识(这是我哲学观里唯心的部分)。

人类,是宇宙中最高贵,最伟大,最耀眼的存在。他们是黑暗与光明的结合,是生命的高级体现。他们诞生在地球,或者别的星球,可能有各种的外貌,也可能是无机物。他们相遇时,可能会战争、合作、交流融合,总之,他们都有共同的名字和使命,无关种族和外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类都是一家人,因为我们都有同样、发自灵魂深处的渴望,那便是寻找光明。

人类的历史,是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历史。从幻想飞天到制造飞机,从想一日千里到火车冒出腾腾蒸汽。在人类身为动物的趋利避害的思维下,还有着更高的追求,我们或许不知道它为什么如此,究竟想指引我们去哪,但它确实存在!

从最微小的人类的一生,到最庞大的人类的文明,我们确实一直在追寻光明。

这既是我们对抗命运的手段,也是我们给黑暗的答案。在追寻光明的道路上,人类要么走向永恒,要么走向毁灭。生命的最高意志,便是永不向黑暗妥协。

而至于黑暗,正如佛家对轮回的描述,也如道家所说的道法自然,和基督教对人性恶的探讨。人类就像一株生长的树苗,一半的根茎埋在地底,一半的枝叶指向天空。光明与黑暗的结合是人类最完美的状态。我们应拥抱黑暗,但绝不向黑暗妥协。

我们应拥抱死亡,但绝不向死亡妥协。

这个世间真正伟大的人,无一不是热爱生命的人,但却能赋予生命最大的意义。有被宫刑创作出《史记》的司马迁,有带着疲惫之躯治理蜀汉的诸葛亮……所有的奖章都是虚荣,所有的口碑都是泡影,人生的意义没有哪个“别人”可以给你定义,唯有你自己心知肚明。

那么,去追寻光明吧。

《黎明传说》一开始叫做《黎明少女》,是我为黎明动漫社的拟人化“黎明少女”所创作的故事。我自然并没想到我会坚持这么久,坚持到这个地步。在大约七年的创作里,我是和黎明社的伙伴们一起完成这个故事,大家提出建议,设计相关角色,绘制精美的插画。

说来惭愧,这个故事并没有完成,它一直在重写,不断推倒重来。刚开始只能勉强读通顺,后来文字变得惊艳和美丽,最后能堪称真正的文学。在本次出版的实体书中,我们收录了《黎明传说》第一版和第二版的故事,并在末尾整理了我们这几年绘制的动漫插图。所谓动漫,就是用动漫的形式展现文学艺术。

而当我每次提笔时,也总会有新的思考、新的情感迸发出来。在第一版的第九节时,我开始真正确立光明与黑暗的概念,并在后面贯彻其中。第二版有很大的局限,因为我为了让黎明社走向商业化,不得不在短时间写出一版新的,以弥补第一版的种种不成熟。第二版借用了大量第一版的内容,并进行深华和再创作。

至于第三版,我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为大家带来真正的文学佳作,值得全人类珍藏的艺术宝藏。人总是要死的,那是他们回归黑暗的时刻,但人生却是一条追寻光明的长路。我相信文学家在人类社会中的作用,正如鲁迅先生的投枪和匕首。可我也相信人类的进步并不只是依靠文学家,也需要身先士卒的、默默无闻的、引领浪潮的……生命的色彩五颜斑斓,它们都是光的颜色。

在我写这篇前言时,我们的新一代正在茁壮成长,旧的黑暗的世界秩序正在崩解,新的光明的秩序正在建立。我们曾被无数遍地告知“黑暗的才是好的”,但我们现在正用实际行动证明“光明的才是好的”。全人类会一直走在追寻光明的道路上。

之后,您会本书的第二版故事,然后是第一版,但我不想夸耀两者中的任一。因为第三版——我正在写作的这一版——才是真正能被称为文学经典的巨作,值得我奉献出全部的生命。当然,我并不是怂恿您一直沉迷于文学的海洋里,实际上我也不认为自己应被局限于作家的身份。文学只是深夜航行时的指路明灯,要想在大海中远航,我们还需要实实在在的劳动和实践。

最后,请相信我,生命的意义并不是由死亡赋予的,而是由我们自己赋予的。今后无论您遭遇多悲伤、多绝望、多痛苦的逆境,也不要妄自菲薄,而要勇往直前。因为所有人类都有一颗高贵而伟大的心灵。

至于我,我会将这个故事一直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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