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那好似回到了在h国没日没夜地训练，盼望着有朝一日能站上舞台的漫长的训练生生涯，舞台那时于她而言是那样地近在咫尺，可天意弄人，当她真真切切站在舞台后，甚至还没来得及在台下找到一盏属于自己的灯牌，便被现实恶狠狠地乱棍打死，舞台二字在那几个月里于她而言竟是远在天边。
在场的人也都被宋清妍这一嗓子惊住了，缓了好半晌方才情不自禁地为她鼓起了掌，聚光灯下她的眸子含了些许水润，她的视线在抬眸的刹那变得模糊起来，却依旧优雅地笑着，落落大方地走下了舞台。
唐予川的手机一直再与乔景辰保持着视频通话，乔景辰注视着女孩眸子里的泪水，不免跟着揪心了好一阵子，忙打开了她的聊天框编辑道——完整内容
［妍妍今天第一天录制怎么样呀？］
［是不是很想念舞台呀，我也很想念很想念舞台上的妍妍哦～］
［我的小哭包不会激动到站上舞台就哭唧唧去了吧？］
宋清妍回到座位上时，身旁的唐予川给她递了张纸，她道了谢接过，轻轻擦拭了下眼角，录制流程在主持人的报幕下便继续往下走了。
来的百位训练生里水平可谓是参差不齐，有人训练室长十年有余，却有人被公司临时推上来仅仅训练了十天不到，他们的评分便按着舞蹈、声乐和rap三方面进行abcde的五等级评分。
一路听下来，评分大多都集中在了中间三个层次里，录制直到了午夜，众人昏昏沉沉之时，竟被一嗓子吓了一激灵。
宋清妍抬头望向舞台，约莫二十余岁的寸头男生胡思程拉着麦唱跳了一曲英文歌，他算是选秀里的回锅肉，在此之前已经出道过一次，但因为上一个团队也是个限定团，仅仅一年便解散了，可他的男团梦却还未曾得到了却，便又参加了此次选秀。
一轮表演完下来，他毫无悬念地获得了屈指可数的a成绩，紧接着他身后上台的便是一位留着碎发和中分刘海的小男生，他双手仅仅攥着麦，自我介绍时的声音也忍不住地在颤抖——
“各位导师，在场的观众们，以及即将要一起相处的九十九位训练生们，以及台下唯一一位为我而来的观众，大家晚上好，我是个人训练生沈逾白，今天初舞台带来的歌曲是《昨日青空》。”
“唯一的观众？”谢初羽敏感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
“是的。”沈逾白点了点头，视线向右转了个弯，定在了两百人的观众席上，镜头也跟着转了过去，却始终没有捕捉到他眸子里定格的观众。
音乐随着唐予川一句“请开始你的表演”后缓缓想起，熟悉的旋律萦绕在演播室里，大家随着节奏摇头晃脑地挥着手。
“想念从不说话/来不及的再见多喧哗/陪我看大雨落下/潮湿的心滴滴答答/带着温柔又想起你啊。”
“我好想你在起风的夜里/我好想你在人群的缝隙/你听见吗这一句喜欢你/追的上你背影吗。”
“你现在在哪里/隔我多远距离/是否勇敢飞行/有没有人爱你/每当我想起你/世界突然安静/你也一样吗。”
……
略带着沧桑故事感的男声好似在一瞬间越过了汹涌人潮与高楼大厦，自动聚集成了道极致的声波，跟随着凛冽的东风被带上了城市上空，准确无误地灌入了观众的耳朵里。
演唱的时候他的身体总是对着观众席的那边，口型总是张得很大，好似要让台下的人光凭着眼睛就能知晓他的音乐。
坐在最边上的宋清妍顺着他的视线好似捕捉到了一位观众，她隐匿在观众席没有灯光照射的位置，用力地睁着眼好似要看清楚还在舞台上跟着伴奏唱着舒缓的男孩的每一句每一词，将那些字句尽数刺入她的心头。
“青春有你出席不是为了让你缺席/好想沿着回忆狂奔向你/昨日的青空/随少年挥手消失在人海之中。”
“你要幸福啊——”
“我想你啊——”
荧屏上镜头聚焦在沈逾白的脸上，他眸子里已经含着几分热泪，借着伴奏最后落下的那点哼鸣，将眸子放远定在观众席上的灰黑里。
“谢谢。”音乐停下时，他轻声道了谢。
话音刚落之时掌声轰鸣，台下整齐合一的啪啪声与八色聚焦的灯光欢送着他下台，他生来便有一副磁性的烟嗓，永远带着独有的沧桑与故事感，极容易便唱进了人心里去，周遭一下子也跟着掉入歌声的故事里。
尽管如此，谢卓远和谢初羽给他的分数却在最低等，唐予川左右衡量了许久，也跟着给了一个与两人一般的分数。
宋清妍的视线回到了他身上，她拿起话筒问道：“这首歌，是给台下那位观众唱的，对吗？”
沈逾白愣了愣，眼神又望向了观众席，很快便点了点头。
“明明是一首要单独送给她的歌，为什么要选做初舞台？”
“因为，我可能有且仅有这一次机会，能拥有一个这么大的舞台，能让她看见在聚光灯下发光的我，我这一生平庸无能，唯独有一点点这样的爱好，在这个爱好里遇到了一位忠实的信徒，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荣幸。”
“所以对我来说，唯一一个我可以自由决定的大舞台，我想送给她。”
宋清妍默了默，点点头，又反问道：“可你跑调了，自己能听出来吗？”
沈逾白定了好几秒好似在接收宋清妍的话，方才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耳蜗，“其实在好几年前，我还是个听障患者，最近几年做了人工耳蜗才有机会真正接触到了音乐，我知道我可能唱得不大好，但我的热爱从来不比我所走过寂静无声的漫漫长路要少。”
宋清妍好似被他这番话打动了，她犹豫了一下，终究决定给了他一个c等级，“虽然能力上没达到这个等级的标准，但这份态度在你这里绝对值得拥有这个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