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个原配 十一

第十个原配 十一

烟雨心里焦灼不已。

一边小夫妻俩也满面担忧, 两人在马车离开后,胡敏依低声问:“现在怎么办?”

谭启郎铁青着一张脸:“贺玉娘怎么会来?”

听他语气不悦, 胡敏依心里有点委屈。又不是她惹他不高兴的, 他在这里甩脸子给谁看?

不过,这也不是闹小脾气的时候,她将心里的委屈按捺住, 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我们马车刚到门口,还没停稳, 她就在那喊。无奈之下, 我只得推说母亲也是来接人的。”

贺玉娘这也太贴心了, 就是贴心得不是时候。

她担忧道:“看她那模样, 不接到人怕是不肯干休。”

谭启郎皱着眉思量对策。

胡敏依偷瞄了一眼他神情, 试探着道:“其实我有个法子。”

谭启郎皱眉看了过去。

“咱们可以找一个人, 最好是你的同窗,过去假装是他的儿子梁安,然后把人接走。”

“馊主意。”谭启郎斥道。

“我的那些同窗, 在我成亲时都送上了礼物, 贺玉娘是个体贴的人, 她曾经说过, 想要落一个好名声, 就得记住见过的所有人。”谭启郎烦躁地捶了捶车璧。

胡敏依哑口无言,又提议:“那我们就找一个不认识的。”

“蠢!”谭启郎一个字吼出, 也没耐心解释。

但凡是读书人都重名声, 绝不会故意骗人。

胡敏依稍微一想, 明白了他话中之意,道:“那我们就找一个不读书的普通人。”

谭启郎满心不耐烦:“读书人气质不同, 贺玉娘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

那就找一个像读书人的嘛。

这句话,胡敏依没有说出口。

谭启郎的面色实在难看,她不想再触他霉头。再说,这种事情,还是他比较着急。

她出主意还会被责骂,吃力不讨好……反正有谭迁在,真出了事,他肯定能想到办法。

谭启郎那边也想到了父亲。

于是,难得在家里歇息的谭迁就得知了这件事。

县试考完,涌出来的书生很多,周围聚集了大片人流,但各人都忙着离开,两刻钟之后,一条街上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

在这期间倒是找着了一位梁安,可人家直接说了,他是辖下县城中前来赶考的穷书生,母亲根本就不在这里。

烟雨一直想要溜,见状,立刻道:“我儿子肯定已经回去了,他到家之后要是看不见我,肯定又会担忧,我不能再耽搁,得尽快启程回去。”

秦秋婉颔首:“那我让我们府上的马车送你。”

烟雨:“……”可千万别!

谭府后院几乎在贺玉娘一手掌控之下,如果她派了人去郊外,车夫就知道她住在谭启郎的院子里了,就算是不送到山上,车夫稍微一打听,也能发现不对。

太危险了。

烟雨急忙阻止:“夫人的心意我领了。我搭别人的马车,不会出事的。今日之事,多谢夫人。回头我会让人送上一份谢礼……”

她揪着自己的袖子,使劲一拔:“就这样吧。”

说着,转身就要走。

秦秋婉再次伸手把她拉住:“既然你和我儿子是邻居,我们以后也可多来往。这样吧,反正你也和我家老爷认识,就先去我家暂住,回头让人给你儿子传信,让他来接你。”

总之,秦秋婉神一定要见到他儿子的。

这一回,绝不容许谭家父子俩再糊弄。

话落,就将人往马车上拽。

烟雨想要挣扎,却发现养尊处优多年的贺玉娘力道大得惊人,无论她如何扯自己袖子,都扯不出来。

那边谭迁得到消息,正打算亲自去把贺玉娘接回来,顺势将二人分开,刚让人备好马车,就得知两人已经到了府门口。

两人下了马车,看到迎出来的谭迁,面色各异。

烟雨低着头,恨不能钻进地里去。

秦秋婉则一脸喜色:“老爷,上一回确实是我误会你了。这位夫人也有儿子在参加县试……”她滔滔不绝,把今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道:“我已经派人去启郎隔壁,请她儿子务必回来一趟,把人接走。实在是她孤身一人出城太危险,我不放心。”

谭迁:“……”完蛋。

他皱起眉:“你别多事,这位夫人不一定想让你打扰她儿子。”

秦秋婉满脸不以为然:“我的人都去了半天了。”

烟雨猛然抬头:“这是何时的事?”

“就刚才我们等人的时候啊。”秦秋婉振振有词:“我当时就想过可能找不到人,所以做了两手准备。你放心,你儿子不会生你的气。”

进了府门,秦秋婉一直把她守着。

烟雨如坐针毡,不停地偷瞄谭迁。

谭迁也试图提出让自己的马车送人回去,都被秦秋婉拒绝。

午后,秦秋婉还让人送上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又帮烟雨夹菜:“你要多吃,平时小夫妻俩多亏了你照顾。”

听到这话,烟雨心下一颤。

谭迁端碗的动作也僵硬了下。

他已经派人追出了城,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阻止贺玉娘的人。

事实证明不能。

两个时辰后,前去请人的随从和谭迁派去追人的小厮一起回来。

前者面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进门就跪。

后者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暗示性地看一眼谭迁。

秦秋婉派人也有讲究,特意选的是贺玉娘的陪嫁,保证他不会反水背叛那种。

果不其然,随从并没有搭理边上的半大少年,磕头道:“夫人容禀,咱们家公子左右的邻居都是城内的富商,并没有一位烟雨夫人。但是,他们也都知道烟雨夫人,知道她……住在咱们公子的府上。”

“对外说是咱们家的远房亲戚,但他们都听公子……唤过她……唤她娘。”

随从说完,深深趴伏在地。

谭迁面色铁青。

烟雨低着头,恨不能把脸埋到碗里去。

另一边,小夫妻俩也假装自己不存在。

“娘?”秦秋婉似笑非笑:“谭迁,我十月怀胎拼了命生下来的儿子,怎么会管别人叫娘?”

谭迁默然:“肯定是他们听错了。”

秦秋婉一巴掌拍在桌上,拍的桌上碗碟乒乓乱响。

她怒吼道:“都到了此刻,你竟然还要骗我!谭迁,宠妾灭妻会被入罪,你让我嫡出的儿子唤一个外室做娘,当真是敢想敢干,你将我置于何处?”

谭迁揉了揉眉心:“你听我解释。”

秦秋婉可不想听他乱扯,率先道:“上一次你和这个女人紧紧相拥,后来说和她只是友人,现在她都做你儿子的娘了,你该不会跟我说是干娘吧?”

谭迁立刻答:“对!”

也只有这个回答,才勉强说得过去。

秦秋婉气笑了:“谭迁,要不要我去书院周围打听一下?”

谭迁不说话了!

秦秋婉侧头去看谭启郎:“启郎,你果然不愧是你爹的亲生儿子,满口谎言,连亲娘都骗。我倒了八辈子霉才生下你这么个混账玩意儿……”

她又看向胡敏依:“敏依,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进门这些日子,我对你好不好?”

胡敏依脸色苍白:“母亲……”她倒是想解释几句,可这里面的事情太大,她怕多说多错,干脆用帕子捂了脸呜呜哭着。

“说话啊!”秦秋婉大喝:“一个个都哑巴了吗?”

她看向谭迁:“你来给我解释一下,为何我的儿子会唤一个外室做娘?”

“只是干娘!”谭迁摆摆手:“你爱信不信。”

秦秋婉冷笑一声:“让一个嫡出子唤她做娘,她也配!谭迁,即刻就派一顶粉轿把她抬进门,否则,你别怪我不顾念夫妻情分。”

谭迁怒瞪着她:“我不答应,你待如何?”

秦秋婉声音朗朗:“我去衙门告你宠妾灭妻。”

谭迁:“……”

凡事只要有衙门经手,简单的事也会变得复杂起来。那些埋藏了多年的事,很可能也会被翻出来。

他恨得咬牙切齿:“好!”

听到他答应,烟雨猛然抬头:“我不要!”

“烟雨,这事你听我的。”当着贺玉娘的面,谭迁没有多说。

他眼神看着烟雨,道:“还是那句话,纳一个这么大年纪的女人进门,到底好说不好听,此事简办,越低调越好。”

秦秋婉不置可否:“来人,把烟姨娘送回郊外。”

听着“姨娘”二字,所有人都觉得刺耳。

尤其是烟雨,当时也不知是委屈,还是害怕,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秦秋婉侧头看她:“你可以不上花轿,但回头我就会把你和我家老爷暗中来往的事告诉所有人。”

烟雨哭声一顿。

她知道谭迁心向着自己,自然也听明白了他方才要求里的含义。

没有人知道她这个新妾室,也就没人认识她,等到他日,她也能光明正大进门……想到此 ,烟雨心里暗恨自己动手太晚。

要是贺玉娘不在了,哪有这些事?

胡敏依害怕之余,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回到了府中,烟雨肯定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她伺候的人就变成了贺玉娘。

那岂不是又回到了曾经的神仙日子?

当然了,这得忽略烟雨暴露身份的可能。万一事发,可不好收场。

接人的日子就是第二日,秦秋婉不管他们难看的面色,推说自己要去准备妾室住的屋子和一应事物。

其实这些事情交给管事就行,秦秋婉回到正院后,直接去了书房,亲自书写帖子。

这样的大好事,怎能不告知各亲戚友人呢?

另一边,谭迁和儿子商量接下来的应对之策,耽搁了近半个时辰,回到书房,得知帖子已经送走。他险些当场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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