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无情剑冷酷心一跺脚说:“这绝不可能!李鸣这小子要真是这样好对付,他早就死去一百次啦。内中必有玄虚。岳黑、封高随我亲去查看,韩、富二兄速去告知三狂,就说司徒二爷惨遭杀害,请他们速速来此!”

等穷富二神走后,冷酷心才低声向焦一鹏吩咐道:“为防两个老家伙吃里爬外,你可暗暗尾随,发现异象,用你马杆中的暗青子给我立即封口。另外,你事后立即离开此地返回峨嵋。”

打发走了瞽目飞龙焦一鹏,无情剑冷酷心留下申恨天看守司徒安的尸体,并等三狂到来,自己带着两个黑衣侍者岳黑、封高扑奔了东跨院。直到这时,峨嵋三尊的贴身侍卫岳黑、封高才知道掌教夫人的诡诈、多智、手段残忍。

冷酷心按阴阳十八抓所说,一阵风似的扑到了金府的东跨院。从暗影闪出来紫面判官杜达权,他躬身向冷酷心禀报:“禀夫人,李鸣仍在酣睡末醒。”

听紫面判官这么一说,冷酷心更怀疑了。她一挥手,指使岳封二人先封死书房的前后出路,防止缺德十八手逃窜,然后命紫面判官杜达权引路,向李鸣所住的书房慢慢靠去。

这时严冬虽然已过,但每到深夜滴水仍可成冰。二人来到了书房门前,无情剑冷酷心玉臂一抬,刚想把紫面判官推入房内,吸引缺德十八手扑向杜达权,她自己就可以相机出手,活捉李鸣。她的手臂还没有抬起,岳黑、封高已从书房的两侧贴了过来。

只听岳黑向冷酷心悄悄地说:“夫人既下决心除去李鸣,依属下愚见,倒不如隔窗用暗青子收拾,岂不干净利索。”

别看无情剑狂傲自负,对缺德十八手还真的怀有戒心,因为李鸣太难对付,所以听岳黑一说,就放弃了活捉李鸣的打算,玉手一探,从囊中掏出了三粒毒龙珠,刚想甩手打出,书房内的烛火,忽然灭了。

只听缺德十八手在房内嚷道:“司徒大婶子,你老人家的心,真他妈的比海洋深哪!刚刚谋害了小叔子,又来拾掇我缺德十八手,咱娘俩的交情再不错,我也舍下得让你把命拿走。真有种,你还是进来热乎热乎吧!”

无情剑只气得脸色大变,也猜出必定有人在暗地里相助李鸣,不然的话,他绝不会知道自己杀死了黑丧门司徒安。一看不拼不行了,她首先将三粒毒龙珠交到左手,柔肩下塌,伸右手握住剑把,拇指一顶绷簧,“呛”的一响,传自屠龙师太的那口青霜剑,象打了一道立闪弹出了剑鞘。

有道是奴仗主势。峨嵋福寿堂的两名侍卫,也一齐拔出鬼头刀扑到了房门的左右。

只听缺德十八手又带着笑声说:“阎王不要命,鬼判不来拴。你司徒二婶子干咬牙,也拘不去我李鸣的这条老命。不信你就走着瞧!”缺德小子竟把冷酷心降了一格,她当黑丧门的妻子了。

无情剑冷酷心气得脸色苍白,娇躯抖颤,还真拿李鸣没有办法。因为从阴阳十八抓的嘴中知道,这三间书房后面没有窗户,不能用声东击西的办法,正面破门窗硬攻,又惧怕李鸣丧门钉的厉害。空有三个人的力量,还真奈何不了这该死的缺德十八手。

又听缺德十八手李鸣说道:“堂堂的峨嵋掌教夫人,连我这个小小的人见愁都对付不了,你还有脸见峨嵋派的父老吗?”这坏小子也真会胡嚼乱吣,把楚霸王兵败乌江无颜见江东父老,硬给改成了无脸见峨嵋派父老,把无情剑气得手脚冰凉。

停了一会,缺德十八手李鸣又笑道:“司徒三婶子,你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真要拿我缺德十八手没办法,你不会放火烧房子吗?”坏小子这一句俏皮话,不光引得岳、封二人噗哧一笑,连气得发昏的冷酷心也几乎笑出声来。

正在无情剑等人气笑三分迷的一刹间,房顶上“哗啦”一响,破瓦木屑直向无情剑等人的当顶砸来,只砸得三人乱闪乱避。缺德十八手的笑声,已从房后传来:“李某略施小计,就平安而出。这下子,你们服气了吧?”

无情剑毕竟是女中奇英,她猛然间明白李鸣这小子所以敢这么从容大胆,是仗着暗中有极为高明的人物在书房顶上用测音定位开天窗的办法,救坏小子脱围而出。她第一次被人当猴耍,哪里还能忍受,猛然喝向道:“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在无情剑来说,不过是气极发疯的顺口喝斥,她以为房上人早已偕李鸣逃之夭夭了。不料,她的这声“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还没有落音,猛听身后有人答了一声:“我!”声音清脆,朗朗入耳。

尽管无情剑冷醋心和岳、封三人都是武林中的拔尖人物,但午夜更深,敌侵背后,也惊得心头狂跳,慌忙一齐侧转了身躯。只见残月斜照之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儒生,五官清秀,举止潇洒,天气这等寒冷,他还是长衫飘飘,却登粉底逍遥履,透出一派斯文之气。

无情剑虽然气极,却不敢小看来人。她先礼后兵,反手将青霜剑插回鞘内,冷然问道:“阁下和峨嵋派有仇?”

那中年儒生摇头答道:“无仇!”

冷酷心强忍怒气再问道:“和先天无极派有旧?”

那中年儒生还是把头一摇答道:“无旧!”

无情剑冷酷心不高兴了,厉声喝问:“既与本派无仇,又和先天无极派无旧,插手救出李鸣,究竟是为什么?”冷酷心咄咄逼人了。

谁知那中年儒生还是脸色平静地回答:“奉命行事,如此而已。”

一听中年儒生是奉别人的命令行事,无情剑冷酷心更不能不问了:“奉谁的命令?讲!”

中年儒生还是纹丝不动地答道:“我家主人!”

由于中年儒生出现得诡秘,使无倩剑冷酷心不得不加上七分小心,掌中早扣足了一十五粒毒龙殊。她又扬声喝道:“请亮出贵主人的万儿!”

中年儒生面容一肃,正色答道:“仆不言主讳,尚请夫人见谅。”

冷酷心所以强忍怒火和对方几次问答,是不想在和先天无极派决战之时,再多树强敌。如今见中年儒生一再推诿拖延,又怕让李鸣逃出手去,她来硬的了,当下含怒逼道:“要是我非让你说出来不可呢?”

中年儒生还是平稳异常地道:“那也恕难从命!”

无情剑的脸一寒,玉腕一扬,脱手三粒毒龙珠,分上中下向中年儒生打出。

中年儒生微微一笑,只将身躯一侧,就把无情剑冷酪心的三粒毒龙珠闪避开了。

无情剑冷酷心是一个最善工于心计的狠毒女人,第一次出手根本没作伤人之想,饶是如此,她也为中年儒生那轻灵的身法惊叹不已。趁中年儒生身形倒转之际,她轻绽朱唇,沉喝一声:“打!”五粒毒龙珠出手变成梅花形,向中年儒生的后心电射而出。腕力之强,打法之妙,确为女人中罕见。

这一次那中年儒生不敢大意了。只见他双脚顿地拔身而起,半空中一个“云里倒翻身”将身子朝书房顶上落去。

无情剑冷酷心这三十六粒毒龙珠的打法,乃四川乐山屠龙师太亲传,打法巧妙神奇。如今见八粒毒龙珠只将中年儒生逼到了空中,无情剑哪肯让他逃出手去,不等中年儒生落下,柔肩一晃,人也跟踪纵起,玉腕再抖,将掌心的七粒毒龙珠扣下两粒,仍然用“梅开五朵”,出手五缕寒芒撒向了中年儒生的全身。她以为身在半空的中年儒生,无论如何也躲闪不开自己的这一手五珠。

不料,中年儒生突然将身形一缩,竟冒险用上了锁骨缩身法。他先让四粒毒龙珠贴着自己的身边奇险地擦过,然后右袖一抖,将中间的那一粒毒龙珠卷入了袖中,人才飘落在书房顶上。手法的巧妙,身法的轻灵,真令峨嵋派三人叹为观止。

无情剑冷酷心俏脸一变,愕然问道:“阁下莫非是杭州府虎跑山庄的孙庄主,孙子羽?”无情剑到底认出了中年儒生。

中年儒生这才双手微拱,朗朗说道:“在下正是孙子羽,司徒夫人手下留情了。”

无情剑冷酷心前跨半步,茫然不解地迫问道:“堂堂虎跑山庄庄主,赫赫有名的草上飞,今日自称有了主人,你孙庄主又何必谎言骗我?”

草上飞孙子羽脸色一正,肃然说道:“孙某平生最忌谎官,绝不敢骗夫人。”

无情剑的心顿时往下一沉,放着堂堂的虎跑山庄庄主不做,甘心情愿去做仆人,他的这个主人,能是个什么样的出奇人物呢?冷酷心越来越好奇了。她刚想再开口询问,草上飞孙子羽已主动向她说道:“不是孙子羽故意跟贵派为难,只是受主人差遣,不得不如此耳。请司徒夫人代子羽向司徒掌门请罪。”

冷酷心何尝听不出,孙子羽的这番话表面上虽然谦虚自卑,但骨子里却极有份量。他嘴上说不是故意和峨嵋派为难,暗地里却用开天窗的办法救出缺德十八手。甚至为了掩护李鸣逃脱,不惜自己冒险现身在三人的身后,又故意挨我十三粒毒龙珠而不还手,逼我不好意思再动手,还要我回转峨嵋把事情向本派掌教回报,这草上飞太滑头了。

经草上飞孙子羽这么一掺和,无情剑知道再想除掉缺德十八手已不可能了。以她冷酷心的狂傲残暴,哪里能容忍得下。她先向两名手下发出了不准放孙子羽逃脱的暗号,自己又向前跨出半步,温和地问:“贵上想必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能让我知道他的尊讳吗?”

草上飞孙子羽纵身跳下房来,再次拱手拒绝道:“徒不言师讳,仆不讲主名,乃武林常规。请夫人不要强我所难。”

无情剑冷酷心一来恨草上飞孙子羽救出李鸣坏了她的大事,二来半天没见帮手出现,认为以三对一活捉草上飞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主意打定,她又笑着说:“如果你孙庄主聪明,也该知道自己得罪峨嵋派不是明智之举吧?孙庄主,你可是有家有业的人呀!”

草上飞孙子羽神情平静地说:“谢谢夫人!我孙子羽向来扶竹竿,不扶井绳。庆幸的是我的主人是竹竿中而不是井绳。”

两句话一激,冷酷心怒发如狂了。她厉声斥道:“无名少姓之辈,藏头露尾之徒,也配称什么竹竿!将来我定要见识见识!”

话刚出口,陡听身后有人接口道:“何必将来,小可恰在身后。”

又一次让人欺到身后面没有发现,无情剑冷酷心的悄脸变成紫霞。她猛将身躯旋转,才看清离自己不足一丈的地方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青衫书生。

只见他光头没带帽子,乌云也似的一头墨发纷披肩后,其光滑油亮更衬得面如美玉。两道秀目,一双星眼,鼻如玉桂,唇似涂朱。短须如点漆,牙排似碎玉。明显着潇洒俊逸,暗隐着凛凛煞气。一袭半旧青衫,脚登粉底皂履,昂然卓立,大有泰山崩于前可神色不变的气概。更让冷酷心惊奇的是自己苦心积虑想谋杀的缺德十八手李鸣竟随在他的身后。草上飞孙子羽也慌忙过来侍立在青衫书生的身侧。

无情剑冷酷心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真看不出这么一个俊雅的书生,怎么能配当草上飞孙子羽的主子。冷酷心失口向孙子羽问了一句:“他真是你草上飞的主人?”

草上飞孙子羽庄重地点了一下头。

一见缺德十八手在场,无情剑冷酷心就不必瞻前顾后了,而且这位无名主人,又只是一个美如少女的文雅书生,她顿时又恢复了凶残狂傲的本性,以嘲笑的口吻问:“以主人这等尊贵的身份,降临此处有何公干?”

青衫书生连看也不屑看她一眼就冷冷地答道:“找你!”答复得又干又脆。

无情剑心中一怔,忙又问:“找我干啥?”

青衫书生还是多一个字都不说地答道:“求婚!”

见青衫书生这么大胆狂妄,不光无情剑怒发如狂,连身为峨嵋派贴身侍卫的岳黑、封高也忍不住了。两个人一打招呼,岳黑铁腕一翻,低吼一声:“月黑杀人夜!”手中的鬼头刀劈向了青衫书生的当顶。

青衫书生斜闪半步,用极为普通的一招“跨虎登山”,闪开了岳黑的一刀。

紧接着封高一声狂吼:“风高放火天”手中的鬼头刀一挥,“拦腰横斩”截向了青衫书生的腰际。

青衫书生一招“鸣金收兵”,将身躯后退了三步,又让封高的一刀也定空,才大声骂道:“两个小舅子该死,竟敢谋杀大姐夫。”

别看无情剑残酷凶狠,嗜杀成性,和丈夫司徒平却恩爱情深。如今听青衫书生一再调戏自己,只气得她秀目圆睁,咬牙切齿向二人下令道:“我要你俩五招之内残其四肢,然后交给我亲手将这小子凌迟处死!”无情剑大发雌威了。

青衫书生一连退了三步,大叫道:“仙鹤顶上红,蚂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我不娶你这个老婆了。”

岳黑、封高二人久居峨嵋福寿堂,深知无情剑的残暴,她连自己的亲小叔子都能当场屠杀,知道五招之内要不能残伤青衫书生的四肢,说不定能招来杀身大祸。

二人一对眼神,同时喊出了一声“杀!”,岳黑的鬼头刀斜肩带臂劈了下来,封高的鬼头刀则“狂风拂柳”扫向了青衫书生的下盘,吓得青衫书生一声狂呼:“小舅子饶命!”身形一闪一跳就避开了上下两刀,可嘴里还是一个劲地喊小舅子饶命。

岳黑、封高看掌教夫人气得发狂,心中一急,第二次联手刺出。岳黑刀刺肩胛穴,封高刀扎足三里,又是一上一下闪电攻出。

青衫书生两臂一振,横移三尺、不仅躲开了上下两处的急袭,还满口乱嚷:“不可思议乎,内弟杀姐夫。”

无情剑冷酷心拔出了自己的青霜剑,她要不顾自己的身份中以三对一了。

岳黑到底不愧是峨嵋派忠实侍卫,狂呼了一声:“夫人且慢!”然后将手中的鬼头刀一颤,向封高喊道:“为了峨嵋正派,为了掌教夫人,破例使用鬼手十八刀。”

原来这岳黑、封高本是横行川藏一带的凶匪巨盗,被官府追捕甚急,才投入峨嵋三尊中鬼刀司徒圣的麾下,两人暗地里偷学了鬼刀司徒圣的独门刀法鬼手十八刀。今天大敌当前,万般无奈,只好破例施展了。

就在这时,武林三狂、穷富二神、申恨天、焦一鹏等人都闻讯起来,这更使无情剑冷酷心骑虎难下了。岳黑怪叫一声“病鬼卧床”,两个人两口鬼头刀一齐削出,硬把青衫书生逼退两步。紧接着第二刀“二鬼拘魂”、第三刀“三鬼争食”、第四刀“四鬼推磨”,一片刀芒织成了一片光幕,把青衫书生紧紧地裹在了中间。

草上飞孙子羽大吃一惊,刚想点脚纵出替主人分担一些风险,缺德十八手不光伸手拉住了他,同时还低声说:“孙总督,想挨揍你就只管上,反正在我师娘跟前,我是不敢逞这个能。”

草上飞急道:“鬼手十八刀乃是司徒圣老儿压箱底的刀法,岳黑、封高又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如今二人联手夹攻,太让主人冒险。”

缺德十八手撇了一下嘴说:“孙大总管,为了建好海上石城,你将近两年没离开石城岛半步,简直成了大老憨一个。你知不知道我师娘不光学会了‘移形换位’步法,还蒙神剑马爷爷收为义女,刚练成了颠倒乾坤大九式?你要不让她老人家好好地施展施展,回头非揍你四十不可!”

真象缺德十八手李鸣所说的邓样,草上飞孙子羽为了感激女魔王侯国英知遇之恩,充任了石城岛总管,日夜惨淡经营,足足两年时间没有在人前露面。听李鸣说岛主已拜神剑醉仙翁马慕起为义父,还学会了颠倒乾坤大九式,他喜得几乎跳了起来,也就不再作助战之想了。

再看场中,岳黑、封高连连使出“五鬼告状”、“六鬼登门”、“七鬼附体”,两口鬼头刀上下翻飞,劈空有声,再加上两条黑色人影乱晃,真象是鬼魅隐现。

七招过后,心急如焚的不是被夹攻的青衫书生,而是峨嵋派的两名侍卫。因为这一套鬼手十八刀,他二人只偷练一半,共会九刀。如今已施展了七刀,竟都被青衫书生一一闪开,手底下只剩“八鬼显魂”、“九鬼沉冤”两招了。

岳黑心中一狠,狂吼一声“上!”竟将第八招“八鬼显魂”留给封高,他自己抢用了第九招“九鬼沉冤”向青衫书生狠狠地砍去。

一声轻啸过后,青衫书生大袖飘飘弹地而起,半空中一个筋斗反射落在无情剑的身前。

武林三狂可不是泛泛人物,一看青衫书生躲刀、弹地、逼敌,一连串动作于刹那,情不自禁喊出好来。一下子峨嵋派退居劣势了。

无情剑冷酷心见青衫书生脱出刀层逼到自己对面,知道他不屑和峨嵋两侍卫为敌,专门找上了自己,如此一来,只好自己上阵了。她慌忙塌肩抽剑,将那口锋利无比的青霜剑,再次拔出了剑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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