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渡:我帮你

忘知垂头道:“那一次我与花汀姑娘意外发现密道,是我用灵明控制了水滴,逼着花汀姑娘进入山洞,最终发现了师父。当时如果只有我进去,势必会引起大家的怀疑,所以我才利用了花汀姑娘。”他向花汀深深行礼:“花汀姑娘,十分对不住。”

花汀想起那一次的经历,脸色发白,心有余悸,强笑着道:“无妨。”

玉孤台:“卓沉舟,忘知对你仰慕依旧,从今日起,他还是你的徒弟,由你教导,我不再干涉。忘知,我将你的师父关在山心许多年,如果你恨我,想报复,都随你。但我始终认为我做的是对的。”

卓沉舟冷笑:“玉孤台,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消减对你的恨意。”

“恨意不是好东西,你想带着它,那是你的想法,但你不要干涉忘知。他想怎么办,是他的决定。”说着,玉孤台定定看着忘知,等待着。

忘知嘴巴张开又闭上,觉得眼睛发干,嗓子发哑。半晌,发出叹息:“山君是为师父好,这个我现在很清楚了,所以谈不上原谅谁。我不是要比谁宽容,比谁高贵……我只是不要报复。这个词很诱人的,以后这东西会越来越多。允许我说:就这样吧。让一切都继续走下去,按照现在的轨迹。”

忘知的话引来沉默,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被这个年轻人话中的什么点中了。

玉孤台与卓沉舟对视,看得见的眼睛与看不见的眼睛碰在一起。他们轻轻点头。

神师聚首的情景很难见到,更何况是三位神师聚首。但伊难不管这个,他走过来,直截了当地喊:“花汀!”

花汀在他威严的语调下一哆嗦,垂头走到他身边。伊难居高临下地皱眉看她,道:“新账旧账,加起来怎么算?你本是陵安族中低微的女子,怎么敢触犯这么多规则?”

玉孤台:“伊难,我说了,她帮了我们,不要为难她。”

伊难皮笑肉不笑:”水舞神君,我这已经是减轻了对她的惩罚。”

玉孤台沉默,听伊难的口气,在这个问题上他不会退让。伊难的态度让玉孤台好奇:既然花汀是陵安地位低微的女子,伊难又为何会给予她额外的关注?依照陵安王的性格,这样的族人应该根本不予理会才对。

卓沉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毫不避讳地问:“陵安王何必把心思放在这件事情上?两族即将交战,一堆大事已经够你忙了。”

程赏的表现最为奇怪,他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极端专注地盯着花汀,好像在鉴别一件古老的玉器。卓沉舟将程赏的情态收归眼底,问:“程赏,她让你想到什么?”

程赏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花汀,欲言又止,最终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惋惜留恋之情溢于言表。伊难一头雾水,玉孤台与卓沉舟却听出了端倪:程赏毕生的惋惜与留恋大概都只用在伊瑶女身上,但神女和面前这个瘦削的小姑娘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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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难对神师们的心思毫不关心,他抬起下巴示意花汀去他的军帐领罚,转而对玉孤台道:“水舞神君,我有事相求。”

玉孤台啼笑皆非:难道他说的还不够清楚么?凡涉及到族中事务,他是决不会插手的。但伊难似乎真的忘了玉孤台说的话,直白道:“陵安于傩亚有暂时和解之意,为铸盟约,特请神君见证。”

这令玉孤台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你们要联合夺取执吾剑?”听到肯定的答复,玉孤台嘲笑似地道:“除非耕烟下山,否则你们没有机会。”

伊难早就想到了这一点,镇气山是神山,凡人自然不能攻破,但他毫不气馁:“神君,谁说他不会下山?”

玉孤台觉得且不论魏从容是否下山,他与伊难的话题已经跑偏,立刻道:“不,执吾剑不适合重回你们手中。”

“神君别忘了,执吾剑本来就是陵安的。”伊难的语气咄咄逼人。

玉孤台冷笑:“好啊,和平只是暂时的,得到执吾剑,你们又会开战。”

“谁说不是,但至少执吾剑的联盟能换来一段时间的和平,这不就是神君想看到的?”

玉孤台把手背到身后,站得笔直:“夺取执吾剑,你们或许伤害到耕烟,取得执吾剑后,你们又不会一直太平,我没有理由为你们做这件事。”

伊难的眸子颤动,他没想到玉孤台是这样执拗。他可以请求其他的神师,但玉孤台到底是神师中资历最长的,一直以来与世无争,真正践行了神师不干预族中事的原则。伊难正是看中他这份无争无与,才来请他,但不想却被他一口回绝。

伊难决定再试一次:“神君,执吾剑不回归我们手中,难道要一直留在你们神师手中么?那是造化神赠给凡人的礼物,难道说神师对执吾剑有了什么新的用处不能让我们知道?”

玉孤台呼吸一滞,伊难这句话抽中了他的心:他已然有了销毁执吾剑的决定,并且希望魏从容也能有同样的觉悟。但即便魏从容不同意这样做,他也非要坚持不可。如果这次他严词拒绝伊难的请求,必然会使伊难对他产生怀疑,如果伊难足够聪明,或许真能推测出他的意图,这是他绝对不希望的阻挠。除此之外,他也是种担心着魏从容在执吾剑的折磨下会出意外,让执吾剑从他手中转移到凡人手中未尝不是一个纾解的选择。

伊难不清楚玉孤台被打动的真实原因,但感觉得到他已经松口了。

果然,玉孤台说:“我帮你。”

伊难喜出望外,破天荒地大笑道:“神君出手相助我就放心了!”急忙补充道:“我让信使与傩亚王商议此事,不出意外,明日就是会盟之日。”

玉孤台平静地点头,不置一词。等到伊难满心欢喜地走了,程赏方笑出声道:“师兄,怎么破例了?”

不等玉孤台回答,程赏又道:“对了,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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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事。”玉孤台知道此人最喜欢顾左右而言他,以为他又要巧言令色,道:“我要听实话。”

程赏微笑:“这件事由不得你不信——想知道黄金奁的下落么?”言罢,他满意地看着自己制造的效果:玉孤台嘴唇一动,卓沉舟皱起眉头。

程赏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拿出黄金面具,修长的手指在上面弹了几下,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他道:“我的面具可还好看?”

玉孤台倒吸口气:“这就是……黄金奁?”

“啊,这本来是黄金奁的,只不过被我重铸,做成了面具。”

卓沉舟对这类事物一向兴趣颇浓,立刻问:“何处得来?为何重铸?有何作用?”

程赏摆手:“沉舟,你太急了。听我慢慢说。黄金奁是造化神送给傩亚人的宝物,用以抵御执吾剑,但因为当时傩亚处于蛮荒之地,矇昧未开,文字记载很少,关于黄金奁的记载逐渐失传,黄金奁的藏地也就湮灭。两族大战后,我成为傩亚星辅,在王城中随意走动,偶然寻得造化神手记,这才找到黄金奁。这宝物当时藏在一个破旧的大箱子中,里面堆满了烂麻,像是被遗弃了许多年的样子。”

“傩亚王一任一任变换,我始终是他们的星辅。为了不让他们对我的寿命起疑心,我用黄金奁铸成面具,遮蔽面容。这样,在傩亚人看来,星甫死去了多个,新的星甫从无量院中产生,并按照传统,戴上了表示身份的面具,但是他们不知道,面具后面的,从来就是一个人。”

一个人,却要扮演多个人,一个拿捏不慎,就会引发怀疑,但是程赏这些年竟然从未露馅,玉孤台不得不佩服他的本事。

卓沉舟不解:“铸面具用什么都可以,为什么一定用黄金奁?”

“沉舟啊沉舟,”程赏笑着拍拍他:“你这么多年研究机关秘术是不是有些傻了?如果你手边有一件造化神物恰好能为你所用,你还回去寻找别的替代品么?你难道不认为造化神的宝物会在关键时候有出乎意料的效果么?”

卓沉中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造化神的宝物是世上最精巧的物件,你将其毁坏已经是罪大恶极,令人发指,更别提你对此一无所知。”

对于他的恶言恶语,程赏毫不在意,仍是温文尔雅地微笑着:“沉舟的造诣我远远不及,但我知道,这件宝物与其在傩亚人之间流离,不如在我手中牢牢攥住。”

“是么?”玉孤台开腔了:“你是想掌握傩亚的命脉吧?成为星辅,你虽然给傩亚带来福祉,却也牢牢把握住了傩亚人生养的命脉;抓住黄金奁,你又控制了傩亚神力的命脉,这样即便执吾剑对造成威胁,傩亚人也不能用黄金奁抵抗。这样一来,你的报仇计划岂不是能更好实施?”

“啊,师兄呀!”程赏微笑着扯了扯玉孤台的袖子:“你这样想是不是太狠心了?连我都没有这样想过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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