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五毒教 白乐康

大宋皇宫福宁殿内,皇帝赵光义下朝后回到殿内,批阅完一批奏折后又拿起了《贞观政要》认真的读着;

一直把自己标榜为唐太宗的他,时时刻刻模仿着李世民的作风和处理政事原则。

殿外回廊处,王继恩正领着两个男子小步急促的向殿内走去。

后面两个人为首的一人身材魁梧,豹眼环睛,肤色黝黑,两侧的太阳穴微微隆起,一看就是外家高手。此人正是“天令司”的都虞侯宇文拓。

当然,因为要面见皇帝,此时的宇文拓并没有携带他那标志性的铁索。

跟他并排而行的另一人约么二十八九岁,身材修长,面目清朗,阔目高鼻,长发并未打髻,披散的头发被一根彩色线绳束缚着,一看就非中原人士的打扮。

虽然打扮异于常人,但是他身上一股成熟稳重之气还是隐隐能感觉出来的。

快到福宁殿门口时,王继恩回过身来,又对身后的人教导了一遍面圣礼仪,然后带领他们走进了福宁殿内。

“启禀官家,天令司都虞侯宇文拓南疆寻得苗医,特来见驾。”王继恩在殿门口向里面望了一眼,见皇帝正在读书,便上前一步,拜道。

“哦?快宣进来吧,”正在俯首读史书的赵光义闻言眉头一挑,回答道。短短一句话,语气里已经透漏着一丝欣喜。

他放下手中的书,正了正衣襟,端正了身子,把目光投向殿内。

“臣宇文拓叩拜官家。”

“草民白乐康,叩拜官家。”

二人也是俯身叩拜,宇文拓经常领旨出差、复旨回差,拜见皇帝次数多了自然也就对面圣礼仪烂熟于心了;

一旁的年轻人则是有模有样的模仿着,虽是首次面圣,倒也是举止礼仪得体,身旁的王继恩瞟了一眼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赵光义让二人起身后,先是看了一眼白乐康,然后又冲着宇文拓朗声说道:“宇文拓此次奉命出差,不辱使命,朕心甚慰,一路往返辛苦,先回衙休息,赏赐不日便到。”

“微臣遵命,为陛下效力乃是臣的职责,此次南下寻医,多赖陛下保佑,微臣不敢贪功,臣告退。”宇文拓闻言大喜,躬身回道。

此次南疆之行,宇文拓也是吃尽了苦头,南疆瘴疠之地,蛇虫横行,百里无人烟。随他同去的五个部下,有三人因蛇虫叮咬和瘴气入体而病倒在路上,

他也是费尽心思一路打听盘问,又历尽了千辛万苦才找到五毒教,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苦劝才劝得苗医与他北上回京。

一路的艰苦与辛酸,在皇帝一番安抚与认可的话之后,仿佛一切都变得甘之如饴。

在宇文拓退出大殿之后,赵光义把目光转移到了白乐康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道:

“白乐康,好名字啊,你这名字可是出自《楚辞?九歌?东皇太一》之中的:“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陛下圣明,草民的名字确是出自《楚辞》,是草民的老师梁先生给取的。”白乐康又是躬身一拜回答道。

“哈哈,白医师不必拘礼,快,赐座,”赵光义面带笑意说道。一旁躬身侍立的王继恩闻言也是赶紧示意殿门口的小宦官赶紧搬来了一把胡櫈让白乐康坐下。

“你口中的梁先生是何人?可是你们那的私塾先生?”赵光义闻言也是来了兴趣。《楚辞》这类高雅之学,没想到在远离中原的南疆苗地竟然也这么受人欢迎。

“回禀陛下,梁先生非苗地之人,他曾经也是汴京之人,几十年前因得罪了晋朝皇帝石敬瑭而被贬到了南疆。”白乐康答道。

“哦?这又是因何故?且细细与朕说来。”

赵光义本是为了拉近感情,漫不经心的一问,却没想到其中有这种变故,他闻言一愣,然后又皱了一皱眉头问道。

白乐康躬身行礼答道:“梁先生年轻时曾经是后晋朝廷的中书舍人,石敬瑭割燕云十六州给契丹人后,梁先生因多次上书皇帝石敬瑭,痛陈利弊,言辞激烈,石敬瑭大怒,本欲杀之,但又唯恐朝臣借此事大做文章,就把梁先生全家人贬斥到了南疆瘴疠之地,

因不适应南疆之湿气,梁先生全家染上了湿热瘟疫,差点全部丧命。家父当时正是五毒教弟子,下山放蛊采药时,恰巧遇到梁先生,家父出手相救才保得梁先生一家脱险,

由是如此,梁先生便在家父的建议下,在南疆安顿了下来,教书育人,传承儒家之学,草民和兄妹三人皆是梁先生的学生。”白乐康把在父亲那里听到的关于梁先生的事情详细的对赵光义说了出来。

赵光义闻言后皱眉思索了一阵,忽然一抬眼说道:“你师傅可是梁靖梁俊元?”

梁靖,字俊元,汴州人士,后晋时期曾任中书舍人,因多次谏言割让燕云十六州之害,惹恼石敬瑭,被发配南疆之地。

梁靖因为耿直谏言、忠贞爱国,备受世人敬仰,在士大夫中名望甚重。赵光义早年间也是听闻过他的事迹,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竟然在这个时候又有了梁靖的消息。

“回禀陛下,草民的师傅正是梁靖梁俊元。”白乐康答道。

赵光义闻言颔首说道:“嗯,那就是了,梁先生大才,能拜他为师,也是你的福分了”。

“如今正是朝廷用人之际,梁俊元如此人才,不可埋没了啊,朕打算启用梁先生,你可修书一封予你父亲,像他阐述此事,若此事能成,也不枉梁先生一身才学啊。”赵光义说道。

白乐康闻言面露难色的说道:“陛下,家师今年已年过七十,身体孱弱,恐难以赴京任职,且家师早年间就说过,他早已看透了宦海浮沉,不想再入官场了,如今只想教书育人。”

赵光义听白乐康说完,皱着眉头踱着步想了一会,又叹了一口气说道:

“也罢,那朕就敕封他一个翰林院承旨、天章阁直学士吧。让他遥领官职就行,不必来翰林院赴任。”

“草民替家师谢过陛下隆恩。”白乐康闻言一喜,赶忙俯身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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