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威胁

比起柳温言沙哑狠厉的话音,宋行禹开口的戾气有过之而无不及。

“做下便是做了,随便你去怎样说,我从不在意天下悠悠众口,也不畏惧皇帝的圣旨,若有降罪那日,我自会认下的。”

自己的威胁就像是扎进了坚硬的棉花里,柳温言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还是重重的跌回了地上,来回喘着粗气。

看见柳温言这副狼狈的样子,宋行禹眸光微动,忽然就想起了好久好久之前的那一日。

那时自己还未预料到自己将来只能承国公位的命运,所以每日都是早起晚睡的捧着书卷,反复研读。

那时的柳温言,也初具儒雅气质,经常在夫子的教育下到处打听各世家府内的安藏孤本,然后秉着求学之心登门拜访。

于是,这两个少年,就在借书的过程中,相识了。

浅淡的相识抵不过漫长的相知,幸而宋行禹与柳温言从来都没有到相知的那一地步。

因为在那年夏季,前来还书的柳温言在五柿居院前偶遇了找哥哥玩耍的宋徽音。

不过才十岁的宋徽音已经有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淡然风姿,举手投足间都让很少与女子接触的柳温言舍不得移开眼睛。

这一见,就让柳温言惦记了好久,只是宋行禹在得知柳温言的心思后,便有意无意的减少了与他来往的次数。

不过,宋行禹其实还记得从前柳温言对自己说过的那些痴言……

也许柳温言刚开始只想知道五柿居前那个小女孩的名字,再后来在女孩十六岁时将她娶回了家的这桩事,年复一年后能流传于繁荣京城间,成为夫妻佳话的美谈。

只是这一切,却在他与太傅嫡女有了瓜葛后戛然而止了。

那自己从前与他的那些浅淡相识,也不过是无稽之谈,再也不用提及的混沌过往。

“柳温言,在我这我们是两清了,可是你欠徽音的却不是今天这次的殴打可以还清的,今日还不完,以后还要算。”

掷地有声的说完这句话后,宋行禹不再犹豫的抽回目光,越过伏在地上的柳温言,径直向着巷口处走去。

四名侍卫先是紧跟其上,过了一会儿后,钳制住侯府侍卫的另四名侍卫才快步朝着宋行禹离去的方向追了去。

一被松开,侯府侍卫片刻不敢犹豫的上前跪坐在地上,试图扶起浑身是伤的柳温言。

可侍卫太过着急的表现反而算是弄巧成拙,令柳温言更加痛苦不堪,“松开,本,世,子!”

从牙缝中用力挤出这几个字后,犹豫浑身剧痛加上突如其来的恼恨,柳温言脸部抽搐了两下,竟是昏厥了过去。

两名侍卫大惊失色的先是送开了柳温言,随后又一齐上手微微晃着他,“世子,世子你没事吧?世子你快醒醒啊!”

侍卫们被吓坏了,一直不停地摇晃着柳温言,那模样就算是秦夫人在这也不过如此。

不过他们倒不是因为真诚的担心着柳温言,而是因为世子若是在他们眼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别说是他们的命,就算是他们老娘的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愣着干什么啊,快快回侯府搬救兵啊!你体力比我好,我们的命可就在你身上系着了!”

身长高大些的侍卫听到同伴着急的嘱咐,当即起身咬着牙一溜烟的跑回了侯府。

当承载着柳温言的车轿回到北镇国侯府门前时,翘首以盼的秦夫人差点被自己儿子的样子吓断了气。

“这,这是怎么了这是?”

秦夫人手忙脚乱的想帮着侍卫将儿子搬回房间,可北镇国侯爷却一把拉过了她,“你又抬不动言儿,只能给他们添乱就是了,当务之急是要知道是谁将言儿打成这个样子!”

一听丈夫发的话,找到了主心骨的秦夫人突然回过了精神,两眼镭射般的随便叫住名侍卫:“你!就是你!你去把今日随世子出行的侍卫给本夫人叫过来,我有话要问!”

本来被点住名的侍卫差点脚一软跪下去,好在秦夫人语速很快,所以那侍卫知道不是罚自己后,就利落的跟去海棠园替夫人传话。

很快,那两名侍卫就被叫到了侯爷侯夫人面前,他们一个气喘吁吁,一个精神紧张。

“我问你们,今日世子出去都见了谁?”

夏日的夜间虽然有些暑热的余温,却不至于让人热到冒汗,但问话的秦夫人因为烦躁焦急不住的打着手中团扇,跪着的侍卫也汗流浃背。

紧张的侍卫略微哆嗦着,如实招来:“回夫人,是定国公府上的宋公子约见了世子,也是他,他令国公府的侍卫们打了世子。”

“什么?”

秦夫人“嚯”的一下站起了身,手中扇子被她用力掷在地上的同时,尖锐的声音继续响起。

“那个宋行禹哪借来的胆子,竟然敢打我儿子?他是活腻了还是觉得我们侯府是可以随他欺负的软骨头?”

不同于自己妻子的叫嚣,侯爷短暂的错愕住,而后疑惑的重新问:“你确定是徽音的哥哥,宋行禹打了世子吗?”

跪着的侍卫倒也实话实说了。

“宋公子并没有动手,但他带来的侍卫一半擒住了我们,一半都在世子身上殴打。”

简单讲完后,两名侍卫齐齐磕头,“请侯爷夫人饶命!我们很想保护好世子的,奈何被按住了动弹不得啊!”

秦夫人抚住额头摇摇晃晃的重新坐下,眉头紧紧皱起,语气毫不留情的说:“自己下去请二十板子,罚一年俸禄,赶紧滚!”

一想到二十个板子,两名侍卫刚想叫苦不迭,却被秦夫人扫来的一记心狠眼刀划过后,只得灰头土脸的起身离去,同时心中十分懊恼今日为何随世子出了府。

不过,比起侍卫来说,柳温言可是秦夫人身上唯一掉下来的肉,她自是最苦恼之人。

看见自家夫人摁着额角难免愁容,侯爷没有问宋行禹为何回京一事,只温声开口劝着自己妻子。

“缓缓心神,咱们去看儿子才是最重要的,还有人家沁儿也在海棠居呢,我们需得过去镇着场子,别让她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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