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喂药

那很会看旁人脸色行事的小兵猜的不错,确是将军府内出了事。

得知宋徽音被雪球伤到的谢景玉半分不敢懈怠,骑马绝尘奔回家。

沿途而回的这条路,本是他踏过无数遍的,可谢景玉此时却觉得这条路陌生又漫长。

等到了谢府门前,望着那熟悉的御赐府匾下的一对石狮时,谢景玉的额角已泌出细密冷汗。

方才报信的人描述的不清不楚,只道是:“夫人不知为何被雪球吓到昏倒,肩上见了血,一直未见醒。”

这两三言语何以解读,全凭听人往何处想,偏偏谢景玉不能接受任何一种结果。

因为无论是什么结果,徽音都是被雪球所伤。

说来,谢景玉也未曾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雪球从半尺大的幼崽时就被他父亲的朋友从梁国送了来,养在谢府中。在那时,他的姐姐谢景兰也是时常爱抱着雪球玩耍的,所以雪球对谢景玉而言并不是一头普通的宠物,也是他除了谢府这座府邸以外,唯一能留得住的过往。

随手甩开马缰,谢景玉黑沉着一张脸下了妈,疾步向府中走去。

管家早就在府内门口处焦头烂额的原地打转,一看见将军回府立刻迎上去说:“大夫也刚请到,现在正在仪辛院中为夫人诊治,将军快随我来。”

谢景玉“嗯”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大步向仪辛院中走去。

等他踏进房间,看见了床榻上那纤瘦女子一张苍白的小脸后,谢景玉脑中瞬时一片煞白,头一次有了怯懦的感觉。

他害怕。

他害怕床上那个悄无声息的女子会一直躺在那里,害怕再也不能看见那淡漠的女子对他难得的温柔一笑,亦害怕自己,很可能能会对此无计可施。

时至现在,谢景玉头一次觉得,只要宋徽音能够平安无事,即便她对自己怨怼一声毫无爱意的话,那也没关系。

毕竟人,只有活着才是对重要的。

而对于他来说,是已经不能再接受任何亲人的离去。

“徽音她,怎么样了?”

沙哑的问出口,十分没底气的谢景玉没有靠近,而是远远的看着床前的大夫问着。

正认真把着脉的大夫一听见身后将军的问话,登时知道他所问的“徽音”便是眼前的夫人,于是松开了搭脉的手,回首皱眉回道:“夫人本就有些血虚,心脾两亏,此番受了惊吓所以犯了厥症。这本也没什么,只是夫人晕倒的地方有些石子所以磕到了,所以后脑有少量出血,现在颅内是否有淤血还未可知,这倒有些棘手。”

“无论棘不棘手,你必须尽力医治。治好了,本将军会重重赏你!”

谢景玉胸膛剧烈起伏着,鼻尖也喘着粗气对大夫说着,从他那快冒火的眸中,大夫是知道自己若未医治好是会有什么后果的。

“这是我应该做的,医者父母心!将军也请宽心,我这就去为夫人熬制汤药。”

大夫着急的回完这句话后立刻拎着医箱,跟着采菊前去了膳房熬药。

等大夫离去后,秋棠看了看面色苍白的小姐,又看了看一脸凝重的姑爷,咬咬牙也出了房间。

当房间内瞬时鸦雀无声后,谢景玉这才敢上前去,坐在了方才大夫诊脉的位置上。

抬手,他没有先仔细的看宋徽音苍白的容颜,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肩膀上刚被匆匆处理过的伤口。

根据包扎的丑陋程度来猜想,这定不是大夫的手臂,而是在大夫授意下,秋棠或采菊为徽音上的药。

颤抖着手抚上了那看起来薄弱到不堪一击的肩膀,也曾上阵杀过敌,从枪林剑雨中面色改色行上前去的谢景玉第一次这么害怕受伤的伤口。

掌心下,纱布被他手心炙热的温度暖温,谢景玉缓缓抬眼,终于以目光细细观摩着宋徽音的容颜。

她生的本就淡雅清丽,此刻未施粉黛的面上苍白如许,却更衬得她气质超凡脱俗,不似这人间的女子。

可谢景玉,偏偏就想将她留在这有自己的凡世间,这世间也许诸多琐事并不如她的意,也不配她驻足,但自己,定会给予她能给的最大爱意。

这是谢景玉望着昏倒不醒的宋徽音,在心底的心里话。但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能眼前女子醒过来,自己亲自说与她听。

届时她或嗔或痴,或淡漠或欣喜,谢景玉都愿意全盘接受。

转而握住徽音的手,谢景玉以额轻轻抵在她的素手上,时隔多年再次向那次祈祷父母与姐姐醒来一般祈祷着她,能够平安无事。

等大夫与采菊端着汤药再次回房间时,就看见那个素日里鲜衣怒马,高高在上的大将军竟深情的执着昏厥女子的手,像是祈求,像是祝祷。

采菊见此不禁有些哽咽,可现在可不是该哭的时候,默默将所有泪水收回,她与大夫一同上前,轻声提醒着:“将军,药先熬好了一剂,我来喂夫人服下吧。”

大夫及时在一旁提醒着:“喂夫人服药的时候可千万记住不要晃动她的脑袋,一定要小心些,现在的夫人很脆弱,经不起定点晃动。”

谢景玉闻言接过采菊手中的药碗对她说:“我手劲大怕伤到她,喂药之事交给我,你来轻些扶起她。”

采菊不敢怠慢的靠近,将小姐慢之又慢的轻轻扶起,见高度差不多了,大夫便叫停示意可以喂药了。

谢景玉又是皱着眉头“嗯”了一声,而后就用汤匙剜出一勺药,极耐心的吹了又吹,才小心翼翼的送进宋徽音的唇中。

好在宋徽音并没有陷入深度昏迷,所以还有着吞咽的本能,但即使喂药的过程十分顺利,谢景玉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想当年,即使在小阿朵刚被送进谢府,还需要喂奶时,谢景玉也是亲手喂过一两次的。可那一两次的喂食加起来都没有这次他喂宋徽音来的认真。

好不容易喂完药,大夫又端着药碗又回了膳房煮药,采菊刚想跟着离开之际,谢景玉却突然命她留下。

“与我说说徽音的事罢,现在我的心里,着实累的很。”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