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朵听到这里,颓靡的视线在众人面上梭巡了一圈,“不,阿朵可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阿朵被放了出去,她将漂浮在监牢内的木头一根一根都到了金克木手中。
金克木慢条斯理的整理,谁也不知究竟他要做什么。
他将木头撑在栏杆之间的缝隙里,那种人所未见的拼接手段看来奇怪的很,金克木不但自己弄,还提示谢景玉跟着自己的方式来做,然而木头是弄好了,一切依旧还是老样子。
“这是做什么啊?”
“水利万物,木头会膨胀,只要我这个机关设定的好,大家就可履险如夷,放心好了。”
金克木似乎胸有成竹。
见金克木十拿九稳,谢景玉这边也不多问,对方怎么传授自己就如何做,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两边都紧锣密鼓将木头撑在了铁柱之间,最后那漫长的等待也开始了。
“阿朵,快走,走吧。”
阿朵体型小,自可幸免于难。
众人看阿朵游来游去,都希望阿朵能离开,但阿朵一个鲤鱼打挺还是从刚刚的位置钻了进来,“爹爹,娘亲,阿朵不走,阿朵要和你们在一起。”
真是羡煞旁人的天伦之乐。
看到这里,有人涕泗横流,“想不到这么一个小小年纪的孩子居然如此深明大义,我要是有一个女儿就好了。”
“去吧去吧,”有人早看破死亡真谛,“能走一个算一个。”
但阿朵就是不走。
“阿朵,”宋徽音眼神严肃了不少,“一直以来,我和你爹爹都有个秘密隐瞒着你,按你爹爹的意思,这一辈子都不想要你知道,但看来……”
宋徽音看着外面汹涌的水流,水已到了胸口。
“只能告诉你了,”宋徽音看着阿朵,“接下来的每个字都是真实可信的,谢景玉不是你亲生父亲,我们到这里就是为寻你亲爹爹的心头血,你娘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一命呜呼了。”
听到这里阿朵居然一点不惊讶。
“但在阿朵心目中只有娘亲一个娘亲,爹爹一个爹爹。”这些话犹如绕口令一般。
“你?”宋徽音诧然,“你一点不吃惊吗?”
阿朵点点头,泪却夺眶而出。
就在大家以为希望破灭,将要全军覆没的时候,情况发生逆转,一声钢铁折断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众人循声去看,发觉金克木那边的几根铁柱都从中折断了。
紧跟着,谢景玉这边的装置也起了作用,接二连三的嘭嘭声,铁柱都撑开了,大家赫然惊悚,接着哈哈大笑。
人们从缺口有条不紊离开。
宋徽音和阿朵都出去了,谢景玉垫底,眼看着全员都顺利撤离,这才出来。
众人被压抑的久了,此刻不管三七二十一狂奔了出去,却见外面一片汪洋大海一般,民房摇摇欲坠,地势低的位置水流凝聚在一起。
这里的看护一个都不见了,谢景玉率了众人离开,从监牢出来,大家茫然无措的看着瓢泼大雨,真是奇哉怪也,这不正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吗?如今每个人都重获新生了,都有了自由,但为何却愁容满面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有孩童在打水仗,有游手好闲的人抢夺鱼鳖虾蟹,你追我赶嘻嘻哈哈,看上去热闹的很。
大家似乎在狂欢,而没有任何人感觉到危险即将到来。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也不是谁嘟囔了一句,倒产生了强别的共鸣。
大家南辕北辙都离开了,但金克木却好像木桩一般一动不动,宋徽音朝那边行了个礼,“金大哥,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不如和我们一起走,一路上也好照应。”
“不,不!”
金克木大摇其头,“这里要完蛋了,大家要同归于尽呢。”
有人准备搬迁,有人在打捞别人家被冲出来的不义之财。
谢景玉也准备离开。
他们走到了城门口,却听到了格外凶悍的波涛声,谢景玉举眸看看远处,见有一群官兵模样的人在护城河的堤坝上走来走去,人数格外的多,似乎在商量什么。
另一边,一群披红挂彩的男男女女在堤坝上蹦蹦跳跳。
“在做什么?”谢景玉从所未见这等奇怪的现象,宋徽音却已清楚,在监牢之中她和本地土著闲聊过,有人告诉宋徽音,说每一年八九月这里都会下雨。
而巫婆神汉等就会毛遂自荐去祈福,大家欢聚一堂闹腾多半日,洪水就不会来。
“在祈福呢。”宋徽音将一切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谢景玉听的忍俊不禁,“无稽之谈,胡言乱语,这不是妖言惑众是什么?”
“本地最相信这个。”
宋徽音又道:“据说这护城河内居住了一位湘夫人,湘夫人生气了就会出危险,大家送牺牲和祭品过去,湘夫人就不会让洪水进入安全防线。”
宋徽音老神在在。
谢景玉看向她,“你相信?”
“天方夜谭。”这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的东西,宋徽音怎么可能会相信呢?
“我们也去看看?”谢景玉感兴趣的指了指护城河,此刻他们的马车距那堤坝很近,见谢景玉准备去看,宋徽音无可不可点点头抱住了阿朵,阿朵却捂住了耳朵,“娘亲怕怕。阿朵好怕,湘夫人会不会抓小孩?”
“不会!”谢景玉冷笑,“她今日最好出现。”
两人脚蹬台阶,一口气上了堤坝,放眼望去,那水平面几乎要和堤坝持平了,远处的官兵见他们在这边观察,打手势让他们离开。
谢景玉点点头带了宋徽音等往下走。
回头再一看小城,如今的小城已岌岌可危,洪水再提高那么一点点,再牢不可破的堤坝都会溃不成军,看到这里,宋徽音的心咯噔一下。
谢景玉也心跳加速。
阿朵偷偷透过指缝瞄了一下外面,顿时闭上了眼睛。
“这小城只怕保不住了。”宋徽音叹口气。
两人路过那一群巫婆神汉,这几个手舞足蹈,口中振振有词在念叨什么复杂的咒语,谢景玉不屑一顾,宋徽音感觉好奇,驻足观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