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委屈

面对着宋徽音少见的调侃,叶赫尔愣了一愣,蓦的却沉默了下来。

因为她发现私心里,她竟然认同了徽音的想法,认同了,临王不会告密的想法。

这倒是,可惜了。

看见赫尔面上似有着无奈与惋惜,不明所以的宋徽音贴心的问:“怎么?难道你觉得临王是那等首鼠两端,反复无常之人?”

“当然不是!”叶赫尔爽利的拒绝,而后对着宋徽音干净到不染尘埃的眼睛说:“我只是觉得有些惋惜,像临王这样好的人,我们若是能做朋友的话,那便太好了,可是形势大于人,现下我却得顺着家中,筹谋着怎样嫁给他。”

见宋徽音沉默,又看轿内的丫鬟们也都垂下头去,叶赫尔只觉得一股委屈直冲上脑海,继续说道。

“真正的爱情,怎么可以是从算计开始的呢?若没有家中与姑姑做的这场局,若我与临王是从旁人的小宴上偶然相识,兴趣相投的话,我才会心甘情愿的与他缔结婚姻,可现下……”

现下怎么,叶赫尔鼻尖一酸,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别想那么多了”宋徽音安抚的拍了拍叶赫尔的手臂,将自己当时万念俱灰,四下迷茫之际求得的佛签讲与了她一听。

“你难道没听过‘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何况现在还没有到那等山穷水尽之时,后事如何发生,我们都无从得知,可是赫尔你要相信,一切都会有转机。”

因心中一下子被塞上了一堆让自己发愁的事,叶赫尔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半靠在了宋徽音的身上。

宋徽音的身上一直有那种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气。这种幽然清香,令她心安。

只是叶赫尔未曾想过,现在却有另一人也在惦记着令人心安的徽音。

侯府的各大小花园皆修葺的欣欣向荣,气派非常,但坐在软轿中被四个侍卫向外抬着的柳温言看着满园夏景,却觉喉间怒火中烧,眼中都快被炙热烤出火来。

被定国公府宋行禹领着的那几个孽障打了一顿,在床上悉心调养了三四天的柳温言,现下伤势也就好了几分,虽说也能拄着拐杖勉力行走,但行动间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被灼灼日光照晒着,他阴鸷的抬头睨着刺眼的源头,只恨不得自己有登天之力,好将这烦人的一轮物什给痛快的摘下来。

心中正烦闷气结着,冷不防左手边抬轿的侍卫不知怎的一个趔趄,软轿瞬间倾斜了一下,吓柳温言一大跳。

“混账,连轿子都抬不好,本世子要你何用?”

本想抬手教训侍卫的柳温言刚有动作腰间就传来痛感,所以只能嘴上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那侍卫何曾见过世子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于是语气甚恭谨的认错,然后就一直低着头,生怕自己再踩上什么石子。

而柳温言之所以不同于寻常的坏脾气,是因为今晨秦夫人苦口婆心,声泪俱下的一番话。

经过那番话,柳温言这才得知这几日来,太傅府竟然根本不接受侯府的道歉,将所有送礼去的柳家下人都打发了回来。

事已至此,婚期将近,总不能让侯爷和侯夫人为了小辈去屈尊降贵的登门致歉,且北镇国夫妇又不是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乃是即将成婚的新郎官,柳温言。

与自己丈夫想了无数办法的秦夫人就算再偏疼自己儿子,却也想不出其他办法能快些让太傅夫妇原谅。所以,万般无奈下,只能让柳温言亲去道歉,求得未来岳丈,岳母与妻子的原谅了。

这就是柳温言心气不顺的缘由。

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当日在床前不过呵斥了那许沁儿一句,竟会引来太傅府如此的不满,甚至都不顾两家的体面了。

而其间终究是自己侯府更加吃亏些,毕竟前些时日他刚与徽音和离,若是再留不住这个即将过门的妻子,那成为全京城的笑柄根源,便得他柳温言不可了。

直到这时,柳温言才突然发现,原来在徽音与许沁儿之间,徽音的好处是比许沁儿还要多的。

譬如自己忙碌时,许沁儿会不顾自己的忙碌找上门开,让自己牺牲时间来陪她。

从前徽音还在海棠居时,她会懂事的退让,会腾出大把的时间让自己去做学问。

只是这一腾时间,他做的,就不只是学问了。

想到这,柳温言突然就觉得有些头疼。扶住额角时,后悔也随之滋生。

相比于从前他想娶太傅府的许沁儿让徽音做平妻的想法,他现在只希望一切都能还归原位。

什么太傅府的尊贵,什么许沁儿的娇媚可人,甚至于太傅的人脉,于此时受伤还要于大庭广众之下登门道歉的柳温言来说,都是不值得一提的了。

他现在心心念念,无一不是从前。

从前宋徽音的文静,稳重,淡然,懂事,贤淑,明事理,从前的从前徽音是这样的好,怎的他竟然就会那样轻易的放走她了呢?

与此同时,柳温言愈是怀念从前的美好,就更是厌恶太傅府的刁难,但凝想间,软轿已尽量从人少的街道上行到了太傅府门前。

柳温言抬眼瞧着檐柱间挂着的那块质朴的方形牌匾,心中微微嗤笑。

别看这副牌匾未饰繁复纹路,可其间身为太傅以后的许沁儿,身上穿戴的金珠玉饰,可是绝大部分京中女子终生枉及项背,难以匹及的。

正当柳温言心中不屑太傅府这副表面淳朴的做派时,却见传报的太傅府守卫迎了上来。

“柳世子,太傅念及您的伤势,准了您乘轿入内,请吧。”

这番话听着是客客气气的,可柳温言怎么说也算是侯府世子,太傅府竟无一人出来相迎,反而让他自己入门拜见,这是哪家的规矩?

柳温言心中愈发生气,面上却更加和缓起来。

他现在为了侯府的颜面和未来,已经是骑虎难下了。既然求得太傅府原谅是必做之事,那他就需得做的尽善尽美。

“有劳带路了。”

柳温言和善的看着守卫,抬了抬受伤的手臂,示意守卫为他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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