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维护

此时此刻此地,宋行禹维护徽音的模样,恰与当年阿姐,一般无二。

心底最柔软处被触动,谢景玉对待宋行禹的态度,便更添和善。

“大哥虽如此说,但人心中的礼度,更不可废,我作为徽音的未婚夫婿,自是会尊重她,也会尊重她的亲人。”

宋行禹见谢景玉神情不像作假,面色稍缓,语气却仍旧不善:“诚如你所言,那又为何不依舍妹心意离去呢?”

见自己哥哥对谢景玉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宋徽音心下紧张的扶了下竹椅起身,有些维诺的想替谢景玉说两句。

余光中看见宋徽音的动作,谢景玉不动声色的添了些笑意,还是和善的回了话。

“并非是我不想离去,只是方才在侯府婚宴上,我可与徽音说好了要接阿朵回将军府的。不过徽音似乎被我骑马送回贵府上的路上吓到了,所以才会浑然将此事忘却。”

“啊?”

不等宋行禹再说什么,宋徽音先一步惊讶的出声,还未恢复红润的面上尽是惊讶。

看见自己妹妹的神色,宋行禹也当即明白过来是自己误会了。

原来膝下已有女的谢将军上门来不是为了特意调戏徽音,而是真有正事。

有错就是要认的,这与各人身份,地位皆没有关系。

知晓是自己误会了的宋行禹没有拖泥带水,反而十分坦诚的致歉,“方才下人匆匆来报,说徽音像是受了惊吓,被一陌生男子扶了进府。是我先入为主向左了,还请将军见谅。”

“无妨,大哥对徽音也是一番拳拳爱护之心,我又怎会介意呢?”

眼看着谢景玉无芥蒂的神色,宋徽音心下稍安,于是扶着竹椅的把手站好,对一旁守在石竹苑门口的丫鬟说:“快去寻秋棠采菊,让她们将阿朵和给她平常用的一应物什收拾来,随谢将军将阿朵送回去。”

宋行禹心思一向直,既然想明白了也就不会再打扰人家父女即将的见面,所以安慰了两句宋徽音后,便向谢景玉点头示意,离去。

打量着宋行禹扳正离去的背影,谢景玉面上笑意深了一层,对着宋徽音赞道。

“你这嫡亲哥哥,行事作风倒像是是行伍之人,倒是可惜他这身文人装束。”

没细想谢景玉话中的意思,宋徽音随口回着,“我哥哥的确在军中待过几年……”

接下来,哥哥是为何从大军中回到这富贵京城的,宋徽音却黯了黯眸子,没有接着说出口。

但她没说出口的话,谢景玉却未必不省得,但他只是沉吟片刻,暂未说出口。

也就这一会儿功夫,早候在石竹苑附近的秋棠与采菊便急匆匆的将阿朵抱了来。

照着阿朵红扑扑的小脸蛋和半睁着的大眼睛来看,宋徽音一眼就知道,她刚刚一定是在午睡。

刚想上前接过阿朵像从前那样哄一番时,宋徽音突然又想起了阿朵的亲生父亲就在一旁,于是松下了刚要抬起的双臂,甚至微微退后一步对谢景玉说道。

“将军放心,阿朵这些时日在我府上被照料的很好。你这就,将她带回去吧。”

谢景玉不动声色的看着宋徽音看上去十分淡然的神色,眼底闪过抹狐疑,于是也装作不在意阿朵的模样,对她说:“多谢了,我这就将她带走,不过。”

他看了眼抱着阿朵的秋棠与捧着大包裹的采菊,复而继续说:“这些东西就不用了,我府上这些东西有的是。”

说罢,他抬脚就要走,宋徽音却略略慌了下。

“这些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应,不过阿朵却喜爱的很,若是将军不想要也行,但阿朵需要适应下。要不然突然失了用的惯的物件,她一定会不习惯的。”

背对着宋徽音的谢景玉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唇角,语气却仍没什么感情,“不习惯又怎样,我将军府上至御赐,下至嬷嬷手工,哪个不是能拿出手的?小孩子没什么定性,左右几天也就习惯了,何必劳费你的丫鬟跟我走一趟。我自己带着阿朵回去即可。”

谢景玉这话实在有些难听,像是贬低定国公府的物件拿不出手一样,但宋徽音却没往这上头想,而是惊讶的提高了声调。

“你自己带她回去,难道不乘马车吗?”

谢景玉脚下不动,口中不言,宋徽音终是忍不住了,上前拽住了谢景玉的衣袖十分着急的对他说着。

“将军身强体健,来去骑马自是快捷方便些,但阿朵还小如何能在马上颠簸?我这就让下人去支轿子,你自己骑马回去,阿朵就由秋棠与采菊送回去,如何?”

故意沉下声调,谢景玉语气中掺了些不耐烦:“小孩子哪有那么娇贵,我大不了骑慢些。她可是我女儿,我难道还能害她不成?”

宋徽音闻言,拽住宽袍衣袖的指尖瞬间感觉到了凉意。

这凉意抵过头顶炙阳,自指尖一路蔓延,她于不安害怕中偏过头,看向秋棠怀里的阿朵。

阿朵想必是有段时间没看到谢景玉,对父亲的记忆淡忘了些,所以此刻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目光中,尽是依赖。

宋徽音就在这依赖的目光中,想起了晨起有时候阿朵被抱来她房中后,还会再看看自己,而后继续睡一会儿;想起了自己给阿朵喂静心调制的吃食时,阿朵会乖巧的张开小嘴,十分信任的让自己喂;想起傍晚时分,自己会抱着阿朵乘凉,亦或是抱着她在府中走一走;还有,在临睡前阿朵即将被抱进正院时,她会不舍的挥动着小胳膊,不愿意离去。

于是,对着如此稚童,宋徽音也会向母亲请意,留阿朵住一住。

还有就是,阿朵趴在书桌上,竟会不时的看看自己,然后在宣纸上用黑芝麻磨出的笔墨,肆意涂画。那画上窈窕的黑熊,还是有几分像女子的。宋徽音也自信,那女子,是自己。

面对这样一个乖巧可爱,又会甜甜的管自己叫娘亲的阿朵,她如何忍心,让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被“他人”带着在马上颠簸?

即使这个“他人”是阿朵的亲生父亲,亦是自己未婚的夫婿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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