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永夜

笛声悠扬了许久,直到日落西沉的时候,道人才不吹笛子。他将竹笛揣回到怀中,然后背起青儿,再用青藤将青儿绑在背脊上。

紧接着他纵身一跃就跳到了树冠上。

树枝摆动,道人身子随着树枝摇晃。

极目远眺,山丘连着山丘,山丘郁郁葱葱。

道人的目光注视在远方的山丘一眼,然后纵身跃出数丈开外,在转瞬间,就已落在山腰的一棵树上,然后就又纵出数丈。

如此数次,道人身影已远去。

山丘树木上没了道人,只剩下数不清在摇晃着的树枝。

夜深人静,从山上俯瞰数百公里的小镇,小镇灯火通明,仿佛夜晚的明珠,镶嵌在漆黑的大地之上。

深夜,静的吓人,万籁俱寂,悄无声息。

一座孤山矗立在平原上,山上郁郁葱葱的植被,被黑夜染成了黑色,从远处看,从近处看,辨别不出植被的绿色,也看不出个别的影像,只有一团模糊的黑影。

天似黑幕笼罩着山,山又被黑夜染黑。

唯一扎眼的是,在山上有摇曳的灯火。

火影摇曳,像是点亮了山,也像是山生出了火。

死一般的沉寂,死一般的黑夜,黑夜不是永夜,永夜不仅在黑夜中出现。

山上有火影的地方,正是一座山神庙。

尽管是黑夜,尽管在模糊的山上,但是山神庙中有灯影,从此这山神庙大致上的情景也映入到眼帘。

夜是黑夜,山是黑山,整座山像是融汇到黑夜里,成为了永夜的传说。

但是这山上的山神庙像是永夜的入口……

从敞开庙门中照射出的光线,铺洒在门口。山神庙中的情景清晰可见。

一座破败的绘画着油彩的沾满尘埃的泥朔坐北朝南,从房梁上搭下来的彩绸被扎束着,正好露出山神的雕像。

泥朔前的地面上两个蒲团上沾染满尘埃。

庙中,两边木头架子上架着的火盆中,灼灼的火光在摇曳着燃烧着。

庙中亮堂,庙外,铺洒在庙门前的火光若隐若现地映显出上山的石阶。

两个模糊人影,像是与黑暗交融,也像是从黑暗中来,到光明中去。

随着人影移动,两个人样貌和身形越来越清晰。

左边的,是个消瘦的青年男人,从穿着打扮看,此人并非大富大贵之人。

一身长衫被洗得发白,头上的发髻上插着根竹簪子,样貌一般,面容显得憔悴,似乎是许久未睡之人,显得倦怠。

右边的,是个提着篮子的年轻妇女,与这男子一样,这妇女穿着打扮也显得寒酸。

长裙洗得发白,头上的发饰竟然是漆木雕件。

不过这年轻妇女,身材却显得臃肿,身高与这男人相当,但是并肩走起路来,一胖一瘦,显得格外扎眼。

两人行色匆匆,快步走到山神庙中,跪倒泥朔神像前。

女人将手中装满食物的篮子,放在身边,男人面色露出焦急之色,仰望着肃穆,庄严的神像面容说道:

“山神,我夫妇来此,有事儿祷告。”

男人嘴角抽搐,眼中洇出了泪水。

“我两个月的孩儿,在昨夜被人偷走了。”

男人言至此处,女人情绪突然失控,嚎啕大哭起来。

男人面色顿时凄苦起来,不再说什么,只是扭头看着女人劝慰道:“孩儿他娘,别哭,向山神祷告后咱们的孩儿兴许就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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