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十七章

窗外的阳光洒落在屋内,闺房内荷月哽咽点头,“姑娘不嫌弃奴婢,是奴婢的福分。”

知晓荷月做事细致,云歌将她按在一旁的凳子上,“我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交代你去做,你可还记得那日在老太太那里,她提及一个丫鬟,我想找到那个丫鬟。”

锁起眉头,瞧着荷月蒙愣点头的样子,又听见她说:“那姑娘可还曾记得那丫鬟相貌,奴婢担心毕竟已经过去多年,人的样貌跟随年龄的增长,肯定会有些许变化。”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荷月的担忧不无道理,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好些年,云歌只记得个隐约印象,可对于样貌却已经全然忘记。

要想在偌大的京城中找到一个嫁为人妇的丫鬟,谈何容易,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要想找对恩人,就必须找到这位,云歌深深吸一口气,迷茫渐渐散去,眼神愈发坚定。

人,她肯定要找,现下唯一突破口就在祖母身上,记忆中祖母上辈子没能熬过明年中秋,今年格外关键。

祖母一到天冷时,常常手脚发麻,不能走动,所以她老人家上了年纪之后,每个冬季都格外难熬。

而今才入夏季,还有整整两季可以让云歌筹备。她欲帮祖母度过难关,必须要在这个冬季特别注意。

得知要领,她明白比起找人,还是先给祖母觅得一位良医要紧,“这样,荷月你要是有空闲时间,就让人帮忙打听,京城里声名远扬的大夫里,有谁专治冬季腿脚不便的年老者。”

话都提到了耳边,荷月哪里不知小姐所思,“姑娘担心老夫人?可咱家老爷每年都会请来宫中圣手太医来府中,姑娘何必多此一举,让老爷知道许又要不高兴了。”

对着铜镜插上一只绯色海棠簪,云歌提眉瞥去,神情淡漠不以为然,“这话从何说起,我只是敬一份作为孙女的孝心而已,爹爹看不过去又如何,只要祖母安康,姑娘我什么都不在意。”

话已至此,荷月领命,又差人去后厨传午膳,云歌问起上午有没有人来院子里找她。

这才得知,她那母亲昨儿安慰云涵到半夜,今早想起她昨日受伤,拿了些药膏来,顺便想让她去找爹爹说情,荷月按照提前备好的说辞将人劝退。

一个月对于云涵这样的性子来说,委实比罚她月钱还难受。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因为云歌所起,云夫人便想到这个法子。

借着送药膏的名义,来让她帮云涵求抹去半月禁足,倒是好思量。她受伤时无人替她讲话,这会子想到用她来求情。

况且,云歌冷下眉眼,手臂还在微微作痛,祖母给的药膏很好用,却也需要些时日才能恢复。

说起来爹爹并没有是因为自己受伤而惩罚云涵,这件事本事就不公平,一个月的禁足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如此偏见,怎能不让人心寒。午膳她未食一口,叫人撤下。

对此事,她便是只听丫鬟讲述就已经足够生气。她算什么云家嫡长女,倒不如是个平常门户,有家人疼爱怜惜。

倚躺在床榻上,云歌闭眼假寐,心中乱糟糟如同散乱打结的麻线球,就这般思绪乱飞,不知几时,竟然熟睡过去。

再醒时日头已经偏移西下,荷月进来通告,说是林家的林如竹前来拜访。

云歌素手抵在太阳穴,恍恍惚惚间听见个名字,又觉难以置信,看见荷月苦着脸问:“你说谁来拜访?”

荷月挎着脸又道:“林如竹,林姑娘。”

马车紧赶慢赶驶回永宁侯府,青松搬下脚梯撩开车帘朝里面说道:“公子咱到了,快回去吧,现在回去正好能赶得上。”

炙热的圆日晒的人晕乎乎,明世帆打开扇子挡在头顶走出马车,身后青松将马车递给上前的侍卫,而后跟着主子身后进府。

青松忍不住在他身后嘀咕云歌的事情,嘟囔几句被他听个正着,对青松耳提面命时,遇见前去用膳的明世澜。

明世澜与喜爱玩闹的胞弟不同,他饱读诗书,有着文人墨客的温文尔雅,又多了些许矜贵清逸。

他带着淡笑同明世帆打招呼:“世帆怎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记得今日你去赴约才对,难道是云大小姐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明世澜俨然有种教训自己的所有物般。

明世帆收回敲打小厮的手,对长兄行礼,“大哥何出此言,今日我并非是去赴约,只是去了街上转了一圈,实在无趣的紧,便早些回来了。”

既然是云歌特意叮嘱过不许他给其他人讲,那今日去见她的事情,自然该信守承诺。

得知他并未去见云歌,明世澜显然很惊讶,“你竟没去,那她昨日既邀请你,为何失约?”

明世帆微微歪了头看着大哥,戏谑之意浮于言表:“可约见一事虽然是她提出,然而并未告知我地点时间,这让我如何去。”

明世听闻云歌未曾给他约见地址,控制不住悄悄勾起唇角,思绪放开。

云歌约见世帆这件事早就传遍,听说有人还下赌注说她能坚持多久败下阵来。

他不以为然,云歌话是很决绝,但他不相信既然已经跟在自己身后如此之久,怎能说放下就放下,尤其还写了信给他,怎看都不像是她说的那样。

明世帆的那些话,犹如重新打开了他的思绪。看来云歌当日是怕被人传扬出去,诋毁了她女儿家的名声,所以故意使出这般障眼法,心底大抵还未真正割舍对他情感。

想来确实是他不够妥善,拿一个女子的名节做文章,确实不齿,失为一个大丈夫该有的胸襟。

为此他不免想到提出这个想法的林如竹,心中有疑惑,然而对方确实是为自己考虑,他不能做出过河拆桥的下流做法。

针对云歌而言,明世澜的内心非常复杂,希望她可以远离自己的生活,同时又觉得会不习惯,毕竟有些事情,一旦成为常态,想要改变实属困难。

他想的很久远,想到早些时候,第一次见到云歌时,小丫头十一二岁,机灵可爱模样貌美秀丽,被这样一个乖巧瓷娃娃跟在身后叫哥哥,哪有人会不喜欢呢。

不了解为何云歌会如此亲近自己,似乎将他看作什么人,时常提起寺庙,山上什么东西,可他却说不出,也没有解释自己并不是那人。

明世澜惆怅万分,直到再大些,懂得男女有别,云歌还是屁颠颠的跟在身后,他开始厌烦,却也没解释。

必须承认,他有些享受这些年云歌带来的好处,好似理所应当一般,而他只需要最开始付出一点点好感,这是不对等的情感。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孩长大了,他却觉得好像不应该这样,想要摆脱,挣脱掉。因为对自己来说,这个小姑娘无所谓,小时候是跟在身后崇拜自己的瓷娃娃,让他成为同龄人中的优越者。

及冠后,对他来说是个包袱,让他成为同龄中笑话,调侃的对象。并不存在喜欢,爱慕,顶多是跟在身后的小姑娘。

而真正面临这一切时,他还是有些慌,好似一直存在,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要消失,从此不再归他所有。

明世澜收起思绪,多少有些庆幸她没去赴约,“也好,云小姐她向来一意孤行,我也深受其扰,没想到这次竟然还连累到你,是为兄未曾考虑周全。”

明世帆挑起每天,突然觉得大哥话语间那种自信满满,令人非常不适,他讳莫如深的说道:“何出此言,并未连累,此事是你情我愿,当日云小姐给了我选择,我只是选择同意而已。”

被他一顿堵,明世澜的笑容逐渐牵强,他说的确实没错,明世澜没法反驳,他和云歌早就没有关系了。

“面对这种情况我也有预料,倒没觉得有何不妥当,毕竟她是正经未出阁的小姐,要是私下与我见面,那恐怕才是落人口实。”明世帆怅惘的摇头晃脑,不见有多伤心。

青松想插嘴,真相分明不是这样,公子不仅见了人,还是和人家拉拉扯扯,搂搂抱抱,咦惹。

介于还想好好活着,青松选择了闭嘴,面带佛性微笑,好似假人假面全程无动于衷。

一番探讨下来,明世澜忧心忡忡,却又悲喜交加,情绪反复颠倒。最后扛不住明世帆句句扎心,仓皇失措走开。

明世帆目送他离开,转身回头冲着青松刮一眼刀,责备他再多嘴,就将他罚成下等奴仆,天天做些打杂活计。

青松吓得泪流满面跟在他身后,一路上嚎啕着说再也不敢了。对此侯府众人已经见怪不怪,谁让青松每次出力不讨好,还想在主子面前耍心眼,见过傻孩子,没见过比他还傻的孩子。

直到明世帆忍无可忍,让青松闭嘴,并且真的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换个机灵点的随处,想了一圈,却不觉得有谁更顺眼,骂起来顺口,便随后放弃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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