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三十二 藏着金砖

因为凌逸的棺椁葬在皇陵。

沈漾晓得沈隋每年过年都来,她有时候抽不出来时间。

这次难得兄妹俩一块。

马车穿过树林中间的官道,沈漾取出怀里给凌逸准备的小玩意。

她语气温和,我想着跟她说一声我要成亲了,往前凌逸还说来着,等我以后有喜欢的人,必然要带着给她看看的。

那时候凌逸喜欢沈隋。

面对沈漾的时候,总是不自觉以长辈的身份关心。

偏偏沈漾又是个脾气软的,小心翼翼答应下来,和谢言川订下婚约,她同凌逸说了。

成亲总不能瞒着。

沈隋嗯了一声,公主喜爱热闹,看见你来,她约莫是高兴的。

沈老三到现在还没遇见喜欢的姑娘,凌逸死后,沈漾也曾怀疑过,三哥对公主的心意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们在书院一块长大。

沈汉不到十岁就跟着出去做生意,沈漾六岁做家具,手上被工具磨出老茧。

只有他和沈唐,能在哥哥妹妹的照顾下好好读书。

三哥没有男女心思,发了狠的读书考学,后来考上了,沈家也过上好日子。

他却依旧孑然一身,沈漾动了动嘴,有些话堵在心里,到底没说。

马车停在皇陵外头。

沈漾递了皇上给的腰牌,侍卫跪了一地,她和沈隋一前一后。

按照记忆里的墓室,门口有两个伺候的小丫鬟。

墓室里放着夜明珠,纵使白天也散发着柔和的光。

沈隋往前过来,更多的是站在外边,和凌逸说一说这一年发生的事。

这是他头一次进到墓室,墙顶上彩绘着凌逸生前的模样,她总爱穿白裙,可墙上的颜色眼红。

沈漾并未靠近棺椁,只站在供桌前边,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公主,我来看你啦,这次和三哥一块。

供桌上的水果糕点每日都会换成新的,除此之外,沈漾一眼看见那支水蓝色的簪子。

当初钱珊珊订制的发簪,还曾跟凌文清炫耀过。

诚然钱珊珊没有明说,可看她眼神里的惊艳,不像是不喜欢的样子。

这根簪子出现在这里——

沈漾只是瞥了一眼,心里百转千回,面上丝毫看不出来。

做了点小玩意,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今个过来是同公主说,我要成亲啦,和谢言川。

墓室里没有窗户。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风,顺着沈漾的小腿轻轻扫过,沈漾没有察觉。

就是你认识的那个谢言川,他今天在忙,我还给你带了喜饼。

沈漾点了下旁边包着的红色油纸包,有玫瑰花瓣和枣泥的,往前你最喜欢吃甜了。

沈漾说话很慢,想到什么说什么。

沈隋站在妹妹后边,看着供桌上摆的满满的,他双手垂在身侧,眉眼垂下。

沈老三不如沈漾能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离开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墓室,沈隋张了张嘴,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

若是无趣,也可到我梦里同我说说话。

沈漾他们回到家的时候,谢言川已经在小院里等着了。

他约莫在想心思,听见马车轮子的声音,从位子上站起来,沈漾拎着裙摆,桌子上谢言川已经替她倒好茶水。

温温热热,正好入口。

沈漾贴着谢言川旁边坐下,顾忌着旁边有人,她一双眼睛黑漆漆的,谢言川,查到了吗。

沈漾还挺八卦,谢言川勾起嘴角,没忍住揉了下姑娘家的头发。

差不多了,暗卫要去蜀中一趟,暂时没有打草惊蛇。

说到这个。

沈漾单手杵着下巴,把之前在二哥的铺子里见到周儒生的事和谢言川提了一嘴。

晓得他往蜀中寄青砖。

谢言川眉眼露出淡淡的思考,他从位子上站起来,冲着沈漾伸出手。

漾漾,要跟我一块出去吗。

沈漾还没休息,又被谢言川拐走。

沈隋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只是弹了下袍子上的褶皱,同厨房里的雪娘子招呼一声。

雪娘子,中午别做漾漾的饭了,她不在家吃。

沈漾稀里糊涂跟着谢言川上了马,中午的阳光热,谢言川把轻薄的披风拉了大半替沈漾遮住头顶。

姑娘家窝在他怀里,双手拢着袍子,我们要去哪啊。

马儿没走主街,谢言川船穿过路边的小巷,胳膊把沈漾圈在怀里,他眉眼正视前方。

带你去看青砖。

屋檐往下淌水,潮湿的背面长满青苔。

谢言川单手拽着缰绳,整个人藏在阴暗里,没等多时。

就听见巷子的另一边传来说话,周儒生早上签了合约,如今正要把箱子送到沈汉的铺子。

他嘱咐小厮小心些。

谢言川指尖翻出几粒石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手的。

就听见几声动静,周儒生站在原地没动,片刻才吩咐着,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马蹄无声无息。

箱子装在板车上边,旁边空无一人,谢言川动作飞快,如同水里游动的鱼尾。

他掀开箱子,里边果真是黑乎乎的青砖。

沈漾在马背上没下来,头一回做坏事,她心口砰砰跳。

谢言川,看到了吗。

小谢将军自袖口滑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刀尖碰上青砖的表面,巷子一边,已经能听见周儒生带着小厮回来的脚步声。

哪里来的猫狗打架,惹的整个巷子乱成一团。

周儒生啧了一声,箱子完整的摆放在板车上,他低声嘱咐,启程。

地面压出两道深深的印记。

沈漾捂着嘴巴,整个人贴在墙壁,等到周儒生离开,她这才敢大声喘气。

谢言川夹杂着低低的笑,怕了?

沈漾恶狠狠的捶了他一下,双手叉腰,换成你怕不怕,差点被发现了。

不过,青砖里原来裹着金块,怪不得他大老远的要送青砖。

千钧一发之际。

谢言川的匕首撕开青砖上的泥土,金色折射着阳光。

在周儒生回来的瞬间,谢言川牵着缰绳拐弯,双方正好擦肩而过。

谢言川若有所思,大老远的运金砖也很奇怪,而且还得藏在青砖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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