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少女，但很显然，莉莉丝的心智现在更偏向于十岁上下的孩童，介于儿童与少年之间的阶段，有着因为身份高贵而特有的高高在上，却也因为天真与不拘小节而不显得让人讨厌。
“我说错了什么了吗？九姨你为什么笑？”
直到凤殊停止了大笑，莉莉丝才好奇地问出口，此时，两人已经坐上了莉莉丝的专属飞行器，一路往弗尔星球的西部而去。
“笑我大哥啊，在家里的时候高高在上的，整天揪我小辫子，我小他太多了，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反正最后在长辈的面前，都会演变成他对我没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教训他一顿，莉莉丝你刚才可是替我出了一口恶气。”
她抬手就对着莉莉丝的小脑袋虎摸了一把，直接将小女孩的头发给揉乱了。
巴图想要说什么，但见莉莉丝怔怔然，不像是讨厌的样子，便保持了沉默。
“我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很幼稚？嘿嘿，家里兄弟姐妹太多了，所以没办法。不会哭的孩子，就不会得到长辈的注意。
我偶尔会刻意哭闹几场，让我大哥头痛，哄不停，最后只能投降，因为哭得很惨的时候，爷爷他们基本都会因为我年纪小而偏向我。不过这一招现在已经不管用了，理由是，他们认为我已经长大了，都可以嫁人了，就算还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不能够撒娇耍无赖。
我真羡慕你。”
莉莉丝突然就一把扑过来抱住她的脖子，大哭起来，让凤殊身体都僵了。
“怎么了？怎么了？哎，你怎么就哭了？我说什么让你痛苦的话了吗？别哭啊，有事慢慢说，嗯？莉莉丝？”
小女孩却嚎啕大哭，眼泪一滴滴地全都滴在了凤殊的身上，还好因为穿着防护服，所以并没有真的溜进去。
巴图神情紧张起来，不过见她死死地抱着凤殊哭，他也不好立刻过去将人抱过来，毕竟莉莉丝也算是个半大小孩了，少女跟孩童还是不一样的，他就算是贴身侍从，轻易也不能做出容易引起猜想的行为来。
凤殊开始轻轻地哼起了小曲来。
莉莉丝大概哭了半个小时，才慢慢地停止了哭泣，然后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鲁小姐，您要不要休息一会？让小姐坐到一边去吧，有束带，不会磕碰到的。”
“没事，她好不容易才睡着了，让她睡。”
凤殊抱着莉莉丝，也闭上了眼睛。
她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来。
凤圣哲。
他是不是也像莉莉丝一样，因为母亲不在，所以连大哭大闹这项绝大多数的孩子都会无师自通的技能都不会？
她现在甚至不知道他几岁了，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风格的服装，喜欢什么样的口头禅。
凤殊抿唇。
他在君家，有长辈的庇护，凤昀也在，读书的话，也会交上一两个朋友，总不会一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梦梦说过，小家伙看着就是个活泼捣蛋的，长得又像君临，肯定不是个好欺负的。
可是她从小也不是个善茬，在不懂事之前，也是偷偷哭过不少的。就算凤圣哲是个天生性子坚韧要强的，他到底还小。
他不曾像她一样，即使不受家族尤其是直系长辈们的欢迎，她到底是在父母的直接庇护下长到十岁的。
十岁，她已经晓事了。
但她离开的时候，他才几岁？按照梦梦给的一些记忆片断来看，显然也就是两岁上下。
就连凤昀，恐怕也不到十岁。
就算当时他已经十岁了，现在这个时代又怎么可以跟从前的情况来相比？
她十五岁就算成年了，离及笄不过是五年之遥。
他却要到三十岁，才算是进入成年阶段。
凤殊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莉莉丝，怀中这个即使睡着了也依旧在抽噎的少女，让她感到了难受。
巴图一直小心翼翼地盯着，见她真情流露，诧异过后隐约松了一口气。
礼物是真的，友谊也是真的，看来这人当真是认识小小姐的母亲——莉莉丝小姐。
虽然莉莉丝小姐本人从未提起过，但哪个人会记得跟一个小孩的随意交谈，还兴致勃勃地到处跟人说起这事？
只是这位鲁小姐当年的印象太深，才会一直记着，长大之后又真的应约而至。
谁曾料到，上门做客，却会变成是小小姐款待？
巴图想起亲王殿下的吩咐来，转过头去。
就一次。
莉莉丝小小姐到底年纪小，能痛痛快快地像个真正的小孩一样大哭一次，也是好的！
飞行器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凤殊抱着少女，由巴图带路，直接把人送到了房间。
还好莉莉丝睡得很沉，所以她顺利脱手了，只坐在床边轻轻地哼起小调，直到少女眉眼舒展，才站了起来。
“鲁小姐，您要用饭还是休息？”
巴图弯下腰去，态度相当恭敬。
“有纸笔吗？就是那种古老的毛笔。”
尽管凤殊的要求很奇怪，巴图还是很快满足了她。
凤殊到宽大的桌子前站定，想了想，拈笔沾墨，一挥而就。
巴图虽然一个字都看不懂，但能被派到莉莉丝的身边来，也是有些眼界的，当即满眼都是惊艳。
“等莉莉丝醒来，就把这字给她，让她哪天去祭拜母亲的时候，烧了，算是我赴了约。”
巴图不解，“烧烧了？”
凤殊搁笔。
“嗯。天地要真有神灵，自然会把我的话传给她，要是没有，莉莉丝也会知道，有人像她一样在心里惦记着她的妈妈。
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我已经不记得很多事情了，但我记得莉莉丝，这个名字，会永远活在有心人的人生里。”
“是！”
巴图激动地掉了眼泪。
他的父母，曾经是看着莉莉丝长大的人。
而现在，又是他，在看着莉莉丝小姐的女儿——莉莉丝小小姐长大。
权贵之家，什么都唾手可得，唯有真心少见。
凤殊不知道他为什么激动成这样，越哭越起劲，她三言两语地交代完事情，就很果断地选择了告辞。
巴图没有办法留人，也不好离开岗位，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客人离开。
当然，好歹他还有些脑子，送了一堆的水果给她，差点把鲁浩的储存箱都给挤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