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画堂春(清)

满清自打康熙皇帝当政后,重视汉学,诗词歌赋对八旗秀色来说是必备的,每个人都想着能用诗词讨好皇上,遂秀女们复选时诗词是必须要有的才能。云薇在这一点上,受天资所限即便再努力,也只是平平,好在她本不指望着凭此扬名,做了两首平平淡淡的诗词呈交上去了事。

云岚则不同,她对诗词上比云薇的天分要好许多,但是她再好的天资也赶不上惊采绝艳的林妹妹和宝姐姐,为了个才学出色的好名声,不让康熙四妃等人看轻了,云岚挑了两首宝姐姐写的诗词,隐喻康熙盛世,康熙皇帝位千古名句,字迹工整,文笔华丽,这首此次必然是评为一等,技压群芳。

若论起诗词天分,景怡是姐妹们中最好的,她本想凭此压众人一头,费尽心思做了两首诗词,同样被评为一等,可是比起云岚的那首在气魄上差了一些,景怡不甚服气,从写了沁园春雪上半阙之后,云岚轻易不肯作诗,一度使得景怡认为云岚江郎才尽,没料到她都留在了最关键的时刻。

荣妃放下手中景怡的诗词,同惠妃谈论起来,他们二人年岁相差不多,相对德妃和宜妃来说,感情相对来说比较好的,“我倒是喜欢马佳景怡的诗词,看似质朴,少了佟佳云岚青云之志,可更符合闺阁少女的心态。”

惠妃微笑表示理解,良嫔目光落在佟佳云岚的诗词上,耳边响起狂喜皇帝的话来,‘玉儿,朕会给老八指个最好的福晋,是朕欠你的。’佟佳云岚,是最好的吗?良嫔愿意相信康熙,云岚姿色明媚动人,诗词又是上乘,出身于满门忠烈的佟府,和康熙的生母是同一祖宗的,只是因为孝康章皇后抬旗后,两边的联系少了一点,随着荣轩的崛起,佟佳一脉必然会兴盛的,佟佳云岚名声显赫,就连康熙都同良嫔夸奖过云岚是难得的奇女子,即便不是出身佟府,凭着云岚的才学,也是胤禩的良配。

良嫔含羞带喜的模样,深深的刺痛了宜妃,良嫔一直是宜妃最大的敌人,可是宜妃的亲生儿子九阿哥却同八阿哥交好,胤禩很会做人,即便宜妃对良嫔有敌意,也很难牵扯的到胤禩身上,还有惠妃在旁看着,宜妃同样知道她不可能独占圣宠,慢慢的也就认命了,今日良嫔的模样,宜妃气得很,良嫔学不会隐藏情绪,宜妃能看出她在想什么,心中恼恨,又发作不得,放下茶杯后,笑道:“我也挺喜欢佟佳云岚的。”

一向不愿吱声的德妃落在旁边看热闹,良嫔看了看宜妃,低低的说道:“云岚是挺讨人喜欢的,宜妃姐姐喜欢并不奇怪。”良嫔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话,使得宜妃一拳如同打在棉花上一样,“皇上还没下旨意赐婚呢,指不定佟佳云岚是谁的。”

“是,一切都是皇上做主。”良嫔应和,其她人看着仿佛很恭敬的良嫔,挑不出她的毛病,却怎么听怎么奇怪,惠妃不愿弄得太僵,插话道:“诗词是一方面,我看这届秀女在绣活上,得属佟佳云薇,你看这针线密密实实的,图样活灵活现,蝴蝶像能飞出来似地。”

云薇的荷包被放在了最显然的地方,即便云薇有意藏拙,却不愿让阿玛佟府被小瞧,绣活讲究功底,云薇练了那么久,手法纯熟,想要绣得普通都做不到的,况且八旗勋贵的秀女虽然重视针线,但鲜少有像云薇那样下过苦功夫,大多以巧取胜,在见惯贡品的宫中嫔妃面前,谁优谁劣显而易见的。

“我看只有汉军旗的秀女才能同佟佳云薇相比。”惠妃随口一说,一直坐在首位上沉默不语的佟贵妃皱了皱眉头,惠妃醒悟过来,连忙往回找:“满洲八旗的秀女没有一个能比上佟佳云薇。”

佟贵妃虽然是不管宫中事物,也不得康熙的宠爱,但是却是后宫妃嫔中份位最高的女人,同样出身佟府,同云岚云薇她们是有亲戚的,佟贵妃笑道:“那可当不得,我看郭络罗静姝不错,父亲是尚明额驸,又养在亲王府,在宫中住过一段日子,皇上喜欢,不知道这次皇上会将她只给谁?”

德妃慢悠悠的说道:“总会是尊贵的人。”德妃的两个儿子,胤禛娶了嫡福晋,这次选秀充其量会抬几个格格进府,现在她们讨论的秀女大多不会做侧福晋格格,十四阿哥年岁又小,万不会这时指婚,遂德妃是最悠闲的一人,可悠闲不意味着不能看戏,这句话看似随意,但是出口之后,必然让宜妃心动,这届秀女大多出身不错,郭络罗静姝相对来说虽然比不上蒙古亲王的女儿,可也是拔尖的,蒙古亲王如今也剩下名位而已,真正抡起实权来,蒙古亲王还不上忠勇伯荣轩。

九阿哥是要指婚的,宜妃一向最疼爱他,指望着他娶个好福晋,秀女们的才艺姿色,宜妃看得清楚,不夸张的说,宜妃最中意两人,佟佳云岚和郭络罗静姝,心中惦记着到底选谁更合适,佟贵妃见已经讨论的差不多了,便使太监将结果报呈给康熙知晓,过两日将会由康熙亲自阅看。

众人散去之后,良嫔走在惠妃身边,分手时良嫔蹙眉说道:“惠妃姐姐,您还记得佟佳云薇长得什么样吗?”

“你怎么提起她来了?皇上不大会将她许配皇子的,皇家只会要最好的儿媳妇,佟佳云薇即便是荣轩的嫡女,可除了绣活之外,太过普通,完全被云岚所掩盖。”

“没事,我只是有点奇怪,佟佳云薇的面容仿佛很清晰,可却记不清楚。”

良嫔舒展眉头,向惠妃屈膝扶着宫女的手向自己的宫殿走去,惠妃经良嫔一提醒,觉得也挺奇怪的,并未放在心上,佟佳云薇在云岚的光芒下,能这般不错了,看来品性是坚韧的。

慈宁宫,康熙给太后请安后,陪着她闲谈,康熙对太后娘娘很孝顺,一是因为孝庄皇太后临死前的交代嘱托,再有就是太后娘娘绝干涉康熙的任何决定,他们之间只叙母子情。

“皇上,我有个事,想要同您说说。”

太后见康熙的神情尚好,开口道:“恭亲王府求到哀家这里,哀家看清额不错,便想问问皇上,对于佟佳云薇有没有安排?”

“清额想娶佟佳云薇?”康熙宽着茶叶,脸上没有不悦,可是也没答应,太后笑道:“不只是清额,好多亲王世子都来哀家这里求娶云薇呢,哀家都不晓得佟佳云薇有那么好?”

“皇额娘,不是佟佳云薇好,是朕看重佟荣轩,他救了朕,皇额娘不知,荣轩在西北时的英勇忠烈,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朕相信荣轩能做到,更况且他有勇有谋是当世良将,朕不会委屈他,让忠臣寒心。”

“皇上的意思是?”

“朕不想让佟佳云薇嫁去恭亲王府,皇额娘,佟佳云薇的婚事朕心中有数,即便般配宗室,也要挑个铁帽子亲王府。”

太后知道康熙对常宁是有心结的,由此连累了清额,感慨道:“哀家多一句嘴,清额是不错的。”

“朕没说清额不好,而是恭亲王府不适合。”康熙直接盖棺定论,太后不好再说,又说了几句闲言,康熙便离开慈宁宫。

“你是说你喜欢静姝?”宜妃看着面前的九阿哥,再次问了一遍:“你是说真的?”

“额娘,求您成全儿子吧。”九阿哥胤禟恳求道:“儿子不喜欢佟佳云岚,只要静姝表妹,从她开始儿子就喜欢她。”

宜妃仔细的琢磨一番,觉得静姝也是合适的,是侄女出身也好,同胤禟般配,如果没有佟佳云岚比着,静姝还不一定能嫁给胤禟,会指婚给急需太高地位的八阿哥胤禩。

“静姝,可喜欢你?”宜妃想让胤禟幸福,胤禟笑着点头:”她害羞喜欢也不会说的。”静姝会害羞吗?宜妃看着明显坠入情网的傻儿子,心中有点拿不定主意,就在此时太监高喊:“皇上驾到。”

宜妃顾不得多想,连忙同胤禟起身起驾,“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康熙并未因清额求指婚的事心情不悦,亲自扶起宜妃:“爱妃免礼。”

康熙宜妃落座后,胤禟撩衣跪倒:“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免。”对于胤禟康熙也是喜欢的,见他们母女刚刚仿佛在商量什么事情,问道:“可是有事?这个时辰老九应在阿哥所的。”

宜妃本就没有打算瞒过康熙,况且指婚之事怎么都饶不开康熙,嗔了胤禟一眼,无奈的笑道:“是胤禟的婚事,咱儿子看上了静姝。”

“郭络罗静姝?”康熙愣了一下,看着脸上带着一分害羞的胤禟,他眼中的期盼和惴惴不安,让康熙莞尔:”表哥表妹?”

“皇阿玛,儿子求您成全。”胤禟再次单膝跪倒,“儿子想要娶她,知道皇阿玛疼爱静姝,儿子敢担保是对静姝最好的人。”

“皇上,您就成全他们吧,皇家不外乎人情呀。”宜妃手搭在康熙的手上,低低的说道:“静姝是臣妾招进宫来的,一向规矩懂事,性格活泼配胤禟合适的。”

“亲上加亲合适,朕答应你了,不过胤禟,朕答应了你的要求,可看你的表现了。”

胤禟神采飞扬,欢喜的说道:“谢皇阿玛,谢皇阿玛,您是最好最好的皇阿玛。”康熙大笑起来,胤禟说了许多的好话,康熙这个时候是最疼爱儿子的父亲,宜妃又会讨康熙欢喜,康熙便亲自写了赐婚的旨意,交给宜妃,说是选秀之后便昭告天下,胤禟心中的大石头落地,一想到静姝是他的嫡福晋,心里就甜甜的。

在康熙亲自阅看之前,各宫娘娘传召秀女,而秀女们也有一番明争暗斗,自不必细说,康熙对几名重点的秀女早就有了安排,亲自阅看的时候,看到明艳动人落落大方的佟佳云岚,多问了几个问题,云岚言之有物,眼界非一般秀女可比,康熙尤为喜欢,同云岚相谈的时间是最长的,而后的云薇,康熙和颜悦色的说了两句,就让微微垂头的云薇退下,也算给了忠臣荣轩面子。

云薇退回秀女队列,暗自长出一口气,最难过的一关终于过去了,她真怕康熙多问几句,或者瞧出她的隐藏来,美丽需要收放自如,好用很好用呢。云岚所想同云薇异曲同工,她认准了胤禛,即便做侧福晋也心甘情愿,便要多多的表现才艺,让康熙记住,将来进了四阿哥府上,嫡福晋那拉氏才会不敢轻易动手,而且她良好的名声,出色的容貌才学,胤禛同样会喜欢。

这般康熙亲自阅看就结束了,秀女们收拾行囊,准备离开皇宫,等待指婚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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