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话 蓝忘机!我对我爹都没有这么听话

“一百遍家规?呵呵!”金浔看着眼前一堆白纸,嘴角露出一丝得意。

“金小公子,明日是听学第一日,含光君有言在先听学第一日就要看到你的一百遍家规,可你现在一字未落,明日怕是过不了关了,不如现在赶紧抄上几遍,明日也好有所交代,我也好有理由替你说话。”思追颇为忧虑的说道。

思追哥哥,你真好,比我金凌哥哥好多了。”阿忆蹲在思追脚下,仰头看着他,满眼星星。

思追蹲下来看着他正色说道:“金公子,含光君言出必行,他生气真的很恐怖,金宗主已经带信给我让我照顾你,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但是你现在真的要赶紧抄了。”

“金凌哥哥,不用担心,明日,我一定会把一百遍恭恭敬敬的交给我们蓝二先生、含光君、仙督大人的。”

“可……”思追正欲再说你到现在一个字未落呀,只见金浔已经把他扶起来,半推半请的把他请出了藏书阁。思追对着关着的门说道:“金小公子,你先抓紧抄,但也不要抄的太晚,明日还要早起听学,以后不可以睡到晌午了,明日我会替你和含光君求情,让他多宽限你几日,你要注意休息,不要忘记吃晚膳,还有不可偷喝酒了知道吗?”

“知——道——啦。”金浔答道。

这思追哥哥和表哥真是差太多了,表哥动不动一蹦三尺高,思追哥哥倒是温柔的很,不过他真的好啰嗦。

第二日,蓝室听学。

这就是蓝氏听学的兰室呀,怎么感觉这么熟悉,真是和我想像的一模一样,金浔反手背着一个大书袋,四下打量着,思追给他使眼色,他不情愿的把书袋放在书桌上,微微坐好。

“含光君到。”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含光君仙督大人,还真和伯师父有些像。正当他看着含光君听着他说着学训的时候,他发现蓝忘机也在看着他!

“金浔,家规一百遍。”蓝忘机说道。

“哦,在这。”金浔赶紧站起来把书袋抱向蓝忘机,蓝家的校服真是太拖沓了,一点不比江家短袖窄裤来的利索,结果金浔这不当心的踩到衣摆一个踉跄扑向蓝忘机摔了个狗吃屎,满天的家规纸张从书袋喷薄而出,迎面打在蓝忘机的脸上,然后满天飞舞,一时间兰室鸦鹊无声,只能听见纸张簌簌落地的声音,金浔看着被纸张半埋起来的含光君,脸上、肩上、还有发髻上都挂着纸张,冷了三刻,赶紧上前给蓝忘机收拾,不觉发现蓝忘机看着自己的眼光变的凛冽,低头一看原来自己一脚踩在蓝忘机的书桌上,一着急赶紧抬脚,不料踹翻了了砚台,上课前给师长磨好的浓浓的墨汁全倒在蓝忘机雪白的衣服上,金浔一时站也不合适附身蹲下也不合适,所有人对目光都在齐刷刷的看着他,下巴都要掉一地了,金浔索性就打坐下来,抬着头和蓝忘机大眼瞪大眼。

“思追,捡起来,清算清楚。”蓝忘机率先开口。

“是。”思追赶紧领着几个弟子捡起地上纸张,亲自谨慎的把含光君身边的纸张敛起来。

“含光君,已经点算清楚,一百遍一遍不少。”

“再抄三百遍。”

“凭什么!”金浔站起来说道。“我不过就是不小心把含光君您弄的脏乱些,您怎么可以这么小气,就罚我三百遍。”

“云深不知处不可欺瞒。”

“我哪有。”

“昨日思追向我求情,说你还一字未落,一晚上你怎么可能抄完一百遍。”

“我手速非凡。”

“云深不知处不可行动无端,不可喧哗,不可对师长不敬,你连犯三条,每条一百遍,若是你真的手速非凡,三日后将三百遍抄完交上来。”蓝忘机面色不惊的说道。

“好,三百遍就三百遍,那我现在就去抄。”

“藏书阁。”

“好。”金浔转身去。

蓝忘机一向惜字如金,这授课之事一向不多亲为,今日是第一日才破例来训话,也是要检查金浔的百遍家规,该讲的简单讲完后便起身离开,拖着一身墨汁在一路人惊讶的目光中从兰室走回了静室。

静室门口。仙督夫人领着一个端着换洗衣服的侍女站在静室门口。

“仙督。”仙督夫人道。

“何事。”

“听闻今日一个听学弟子冲撞了您,我特带了换洗衣服给您。”说这从侍女手中取过托盘,低着头齐眉端给蓝忘机。

蓝忘机依旧看着门并没有看向她说道:“多谢,不必。”然后开门而入关上门。

林夫人有些失望但还是即刻收敛眉宇间的失望,端庄而去。

“夫人,十几年了,仙督从来和您说话不超过十个字。”侍女小声说道。

“多嘴。”仙督夫人脚下不慢一步,面色不改的说道。

第一日听学总是难挨,好不容易挨到下学,众家弟子连晚膳都不想用,累弯弯的回到寝室打算倒头就睡,只见金浔懒洋洋的从房间出来,见到下学的同窗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今日膳厅不开火呀。”

“你不会是一天就在房间了睡大觉吧?”

“今早起的太早了,我自打出娘胎就没有中午之前醒过,我可得好好补觉。”

“含光君不是罚你三百遍家规嘛,你还不赶紧抄还睡得着!”

“本公子说了手速快,别说三百遍,三千遍只要一下午照样抄的完,以后你们要是被罚了家规,都包在我身上,不说了,我要去吃饭了,本来膳厅食物就寡的很,去晚了就更没的吃了,要不要一起。”

“不去了,你倒是舒服躺了一天,我们在兰室挺直身板撑了一天,现在只想睡觉。”

“那我吃完给你们带。”说完金浔飞奔而去。

第二日,思追来敲金浔的房门。

“金小公子,云深不知处不可辰时不起,况且你还有三百遍家规要抄,还是快起来吧,我把早膳给你拿过来了,你快起身吧。”

金浔用尽全身力气半爬到房门打开门又急急倒在床上。

“金小公子,快起来吃饭了。”

金浔眼睛都不带睁的说道:“思追哥哥,我还有三百遍要抄呢,不睡饱哪有力气抄书,哥哥你把饭放到桌上,我一会吃,让我再睡会。”说完用被子捂住了耳朵。

“那你再稍稍歇一歇,我先去兰室辅助蓝老先生讲学,下学再来看你。”说完放下饭菜,轻轻关上房门。

金浔今日照样是睡到了晌午,略过早饭直接赶上吃午膳,众弟子在膳厅看着睡眼依旧朦胧的金浔不用想就知道这三百遍还是一个字没动。晚上下学,思追来到金浔的房中没见到人,问过其他弟子才知金浔今日去了泽芜君处,想来泽芜君的话金小公子应该会听,思追这才心下稍微安些。

第三日晌午,膳厅。

“金小公子,你这每日晌午才起,三日时间我等抄那家训一遍都不够,不知你那三百遍明日如何跟含光君交待呀。”东方家小公子关切的问道,众家弟子亦是。“三百遍而已,吃完这顿再去抄也不迟。”

“你莫不是一遍都没吵吧。”东方公子诧异道。

“对呀。”

“什么!那……明日。”

“这蓝家每日都给人吃的这是什么呀,我是受不了了,算了,不吃了,我去藏书阁了。”说完起身飞奔而去。那洋洋洒洒数千字的蓝氏家规还要工工整整的用楷书来写,还不能涂抹一个字,抄错一个便要重新来过,就算是书局里专事誊写的师傅一日能抄二十遍已经是不易了,这金家小公子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童,如何能在半日抄完三百遍,众家弟子真的是好奇到不行,这眼看的就抄不完呀,那明日岂不是又要有好戏看了,可是这金家小公子确实是自信满满,况且传言他一日就可以抄完百遍,说不定真的笔下如飞能抄完这三百遍,这听学三日着实无聊的很,众家弟子下午听学课间三五成群的就约好了下学一起去藏书阁看看这笔走龙蛇的金小公子抄书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下学后众家弟子正撅着屁股从藏书阁的门缝里往里巴望,只见那阁中已经是遍地白纸,每张纸上已经是布满娟秀的字迹,那金家小公子正在纸堆埋头猛……不是在写?像是在铺平又拿起什么东西,那写满字迹的纸张又像是一张一张从金家小公子手里飞出来的,难不成那小公子会什么奇巧的仙术,可以点纸成书?正当众人快把们给挤开的时候只听背后传来一句“你们在看什么?”这声音不会是“含光君?”众家弟子赶紧转身向后看,果不其然,霎时间一个个站的笔直。

“开门。”含光君道。离们最近的几个赶紧把门恭恭敬敬的打开,金浔听见声音,抬头,就看见含光君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不紧不慢的向他走来。

“你就是这样抄书的?”含光君开口道。

众人急忙看去只见书桌上放着一个大盒子,里面密密麻麻的码着一个一个一寸见方的泥块,每个泥块上有一个字,字和字组成文章,原来这小公子是把家规用泥章刻了下来,然后拓印出来,难怪他可以一日百遍,照这速度,莫说是一日百遍,就算是一日千遍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个含光君,你听我解释,这你让我抄百遍我抄了,这就算是我另辟蹊径,可我也一遍不少的交上去了,您说让我抄,可没说我要怎么抄。”

“金小公子,你这拓印想来即使是千遍那笔迹也是一模一样的,可我见你这每一遍和每一遍字迹还略有不同,这是如何为之。”思追不解的问道。

“思追师兄,这个好说,这泥土是我从欧阳家带来的塑泥土,平时是我用来捏小人玩的,这欧阳家入道之前是陶瓷世家,他们家的塑泥是用来定型之前打雏形用的,自然要经历千万种改变最后才可以定型,这塑泥只要曝晒就不会结块变硬,而且会随着温度微微改变形状,我只要每日晌午后就着温度的不同来印刻,那阳光带来的每一次温度的变化都会使我拓印出来的字迹都会不同,夜里气温变凉,塑泥就会收缩,那这是印出来的也会不同,所以这印出来的每一份都是日月之精华荟萃而成的,都是孤品。”金浔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你是何时准备好这印泥?即使你要用泥雕,也需费时。”含光君问道。

“不用自己刻呀,况且这五千条家规开头都是一样的,‘云深不知处不可’这几个字刻一遍就好了,这样一万字就只剩下三千个字不同了,还有……”金浔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下去。

“还有什么?”含光君问道。

“还有就是,规训石上用的是阴刻,我用塑泥摁上去就是现成的阳刻,何必自己一个一个的刻呢。”金浔抓着头发说道。

“你!”含光君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候教训人的话最多的就是蓝启仁,可惜他不在这里,含光君一生惜字如金,这教训人的话着实没有在自己的语言储备库里。金浔看到含光君如此赶紧打圆场说道:“不过书写蓝家家训的人书法造诣着实了得,这字写的可堪雅正端方,在下着实佩服!佩服!”

“既然要你抄书,便是要你一笔一划亲力亲为,不是让你投机取巧,之前的四百遍全然不做事,加上你欺瞒师长,一犯再犯,共罚五百遍,要一字一字写来,不写完,在藏书阁写完为止。”

“凭什么,这印刻之法是我凭自己本事发明出来的,且完成这家规书写,难道只有古板的一字一画才算品行端正,我不服。”金浔气的跳了起来,气势直对着含光君,不相上下。心下想来我亲爹罚我我都不会如此乖乖听话,我能打个折扣给他交了差就不错了,要不是为了来蓝氏听学不能惹事,要不是为了研习音律非蓝家不可,要不是为了找到破解记忆之法,我才不会委屈我自己听你的话,之前罚了一百遍不说,又让我抄三百遍,我忍了,我忍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见了你还得恭恭敬敬夹着尾巴做人,小爷我对我亲爹都没这待遇。

“这金家小公子着实厉害,敢和一统仙门的仙督大人论长短,放眼这仙门他是第一人呀。”

“你忘了,还有大宗主江晚吟。”

“嘘,你们几个皮痒呀,敢在这时候胡言乱语。”

“这不是着实佩服金小公子嘛。”

“蓝老先生来了。”

“蓝老先生!”

“蓝老先生好。”众弟子齐声道。

“蓝氏百年,能在这藏书阁抄书的想来都不是等闲之辈。”蓝启仁走上前来,含光君侧身行礼,蓝启仁已经是白发多于黑发的年纪,尤其是那胡须已经是先白一步了,走路也慢了许多,金浔见他走上前来,急忙跪下行礼,他已经是蓝曦臣入室弟子,这是第一次见蓝家长老,行个大礼,确实是他应该的。

“起来吧,你就是曦臣收的那个孩子。”

“回蓝老先生,正是不才。”金浔再行礼。

“倒是礼数周全,这活字印刷术用的也是巧妙,蓝家百年,每日都有弟子被罚抄家规,但是从没有人想出如此奇巧的办法,你倒是第一人呀。”蓝启仁感叹道。

“蓝老先生为我评评理,我这办法抄出的家规,如何能不作数,活字印刷术是旷世发明,如何能在云深不知处被称作投机取巧,前人想不出,只能抄断手腕,我想出来了,自然省力些,求蓝老先生给我断个公道。”

“忘机罚你没错,只是没罚住你,总是不好重罚一遍的。”

“谢蓝老先生。”

“叔父。”含光君正欲再言,只见蓝启辰摆手道:“我活了这许多年,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但是唯有一件事身体力行证明了,有些人是罚不动的,抄家规这件事很多时候是无用的,忘机,不必说了,金浔,含光君要你抄家规,要的是你记住在这蓝家有何可为,有何不可为,你拓印百变,如何能记住这家训都规矩了那些?所以……”

“我记住了。”

“你记住了,五千多条,你都记住了?”

“是的,金浔都记住了,不信蓝老先生随便考我一条。”

“好,第3786条是什么?”

“云深不知处不可豢养犬类。”

“第2721条呢?”

“凡蓝氏血脉无论身处何时不可忘父母生养之恩。”

“第4001条。”

“蓝家子弟不可负天下人。”

金浔回答时,便有弟子捡起地上的家规翻了起来,这翻书的人还没还有找到,金浔已经对答如流,令人称奇。

“你来云深不知处不到半月,五千条家规就全记住了?可是曦臣要你学的?”

“弟子确实问过师伯父,既然做了入室弟子,是不是要好好学一学家规,师伯父说家规刻在哪里容易,能做到才能作数,若是做不到,刻在哪里又有什么用。”听到这里,含光君心下一惊,含光君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无论欢喜还是悲苦没有人能在他的脸上看到什么表情的变化,但此时,众人明显看他似乎是戳到了痛处一般,身形恍惚了一下,蓝家弟子许久没见过这情形,急忙扶住了他,一瞬间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有些许疑问留在众人心间。

“好了,好了,既然你已经记住了,日后便要好好恪守,规范自己的言行,今日大家便散了吧,明日起,你要按时来兰室听学,知道了吗?”蓝曦臣对金浔说道。

“弟子记住了。”金浔乖乖的答道。

众人一一道安散去,蓝忘机也跟着蓝启仁走了,藏书阁里只剩下金浔和思追。

“思追师哥,我刚才说错什么了吗?含光君为什么……”

“金小公子,日后说到做到之类的话,莫要在含光君面前说了,记住了吗?”

“为什么呀?难道含光君可曾失信过什么人?”

“小公子莫要问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提及的往事,而往事是说不出对错的。”

这倒是,金浔心里想到,就像师伯父和金光瑶,于理可以辨明是非,但是于情师伯父怎忍心把罪责都推到金光瑶的身上,自己也不会为了他搭上半生,就像爹爹,无论如何都对自己的母亲之事守口如瓶,也许除了母亲爹爹也有很多事情埋在心里,不能说于人前。不过这个蓝启仁倒是对自己挺好的,不像是仙门中人说的的最是严肃刻板之人呀,难道是因为自己做了师伯父半个儿子,想着自己视如己出的大侄子终于后继有人所以也把自己当做半个孙子?那日后是不是见了蓝老先生也要叫一生叔爷爷?这金浔真是好命,托着一个没见过面,差点进蓝家门的金光瑶叔父的福,我江忆可是帮他认了不少好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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