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蝶谷魂殇3

第二卷 第五十三章蝶谷魂殇(3)

攸悠刚依依不舍的告辞离去,曹瀚已飞身上了二楼,曹澈抱起浓情略显焦急的等在楼下,看来皇兄也认为此地不宜久留了,只是不知他们还有没有离开的机会,他当然相信攸悠是无心的,而那个叫流夕的女人将浓情交给冰应该也是巧合,他们在五岭江边偶遇焰和水更是意外,只是这所有的巧合与意外凑到一起之后,却成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一旦他们落入无昊之手,大景无疑将一败涂地……

冰睡的并不太沉,以至于曹瀚刚推门而入就被惊醒了,“谁?”房内没有点灯,只看到一个朦胧的黑影,看清黑影的轮廓是她熟悉的人之后,忽的松了一口气,“瀚,你怎么进来了……”他现在的身份是瑾王的随从和护卫,大晚上的跑到她房里被别人看见岂不是惹人怀疑?

“起来,快走!这里不能留了!”曹瀚不由分说,抱起睡眼朦胧的冰便冲到了楼下。

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迭声问着:“怎么了?你不想给瑾王解毒了?为什么突然要走?你说话啊!发生什么事了?”

“东方流欢就在谷内,玥皇恐怕就快到了,我们怎能继续留在这!”曹澈出言解了冰的疑问。

“东方流欢就是攸悠的表哥是不是?”冰很容易便推理出来。记得瑾王说过东方家的少主就是叫做东方流欢的,当时他还曾影射流夕是东方家的人,到底是不是谁也弄不清楚,但是现在他说的对,他们必须赶快离开蝶谷!

“他是攸悠的表哥!”曹瀚放下冰,“澈,你带她先走,我去通知神医。”澈的毒还需神医来解,他不能企他们不顾,玥皇盛怒之下或许不会将若娉怎样,但神医却是必死无疑,他一旦身死,澈岂不是就要无救?

“不,我们在这等你一起走。”冰不愿先走,不想再和他分离。

“那我去去就来!”曹瀚也不多说,疾奔向主楼。心想也不差这一会,去趟主楼耗费不了多长时间。

此时主楼里灯火闪耀,焰和水携手站在窗前,草丛中的萤火虫发出的点点亮光好似暗夜里的繁星,微凉的夜风混着蝶谷里独有的幽香气息扑面而来,洗去了周身的疲惫,感染的灵魂也清透起来。

“焰,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对不对?”这句话她已不知问过他多少遍,但好像问不厌似的,每当独处,每当夜深人静,她总是还要问一遍,用他肯定的语气来坚定自己的信念。

“上天既然让我们再次相遇,这注定了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将我们分开了。冰,你还相信我吗?”一遍又一遍的问他同样的话,是因为他觉得不可信赖吗?

“我当然相信你!”水叹了口气,“可是玥皇实在讨厌……”

“你向景国皇后提出的条件,只要他们答应了,我们还用担心他?”其实并不用这么麻烦,前身带来的暗杀技巧加上沐远泽的功夫,只要他想,杀了玥皇也并非难事,但是他不愿这么做,前身的杀孽太重,今世他不想再手染鲜血,只想做个清清白白的人,与水在蝶谷安宁平静的的度过一生,让他感怀的是,冰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她完全知道他在想什么,并且选择另一种方式来维护他们的未来……

“你也看出来了吗?我觉得那个丑男很不寻常……”如果不是发现皇后和瑾王说话间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那个丑男,她也不会贸然提出那个条件,直觉告诉他,丑男的身份绝不止护卫和随从那么简单。

焰赞同的点头,“我疑心他就是景国皇帝,他的身形也像,可我是见过皇帝的……”他笑着摇头,“他那张脸实在是……”皇帝就算是要易容,也没必要将自己弄成那副见不得人的模样吧!

“他的脸真是丑的无与伦比,我还从没见过那么丑的脸……”水突然住了口,因为听到门声响动,回头一看,正是他们议论的人推开了门,丑陋的脸在阴暗不定的烛光映照下更显可怖,黑黢黢的脸看不出喜怒,也不知他听到了多少,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丑男,你怎么来了?”焰微觉诧异,夜色已深,他怎么突然到来?

“容貌是父母所赐,背后议人长短实在不是君子所为。”曹瀚不愠不怒,当下也懒得计较,直接说明了来意,“神医,蝶谷已不是安全之地了,玥皇恐怕就要到来,我是来通知两位的。”

“不可能!蝶谷的入口极为隐秘,玥皇绝不可能找的到!”蝶谷的入口布有阵法,不识之人只当前头无路,除非玥皇军中有精通阵法之人,且还要正好找到入口,否则绝不可能进得来,而他们来时的那条密道,若是不知机关的人进入,走不出百步定要死在其中……他为什么这么肯定说玥皇就要来了?

“若是谷内有玥皇的内应,要进来自然不难,神医最好还是信我的话,否则恐怕要追悔莫及。”曹瀚并未直言说出东方流欢就在谷内,相信神医应该也能想到他所说的内应是指何人。

“你是说……内应是攸悠的表哥?”

“你们走是不走?”时间紧迫,曹瀚也来不及解释了,却见对面的两人面色陡变……

“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清如晚风的悦耳音调却让曹瀚遍体生寒,他竟连这人何时来到自己身后都不知晓,倏的转身,见一紫衣公子翩翩立于自己身后,手中轻摇一柄折扇,好似世家公子趁夜赏月一般,怡然的气度却让人丝毫不敢轻忽怠慢。

曹瀚右手轻动,剑已出鞘,森然的剑气在月夜下划过一道刺目的精光,不管这人是谁,必是来者不善,总要先将他制住才好!

紫衣公子手中的折扇合起,反手一扬,好似漫不经心,却和着一股霸气的力道,铿锵一声,便挡住了剑势,看似寻常的折扇丝毫未损,他勾起嘴角,“好剑——可惜无用武之地了,你不妨先看看情势,在动手也不迟——如果你还能的话。”

曹瀚心脏剧跳,方才拔剑之时已觉内力不济,是被下药了吗?身形迟钝的后退一步,耳中听到神医含怒的低喝:“你下了什么药?”

曹瀚心惊。这人下了什么药?竟连神医都辨识不出?澈和冰呢?他们可好?

“神医也不知这是什么药吗?”紫衣公子轻笑一声,“日后有机会定会告知。”

“表哥!你在做什么!发觉异动的攸悠,匆匆跑到了主楼,见此情形顿时大惊。

“攸悠,这里没你的事。”紫衣公子做个手势,也不知从哪里窜出两个粉衣女子,分左右挟住了攸悠。

“表哥……”攸悠刚叫了一声便再也发不出声来,狠狠地瞪着左边的女子。她竟敢点了她的哑穴……这两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她竟然挣脱不开!

那女子笑咪咪的,好像在说:我就点了你的哑穴,你能怎么样啊?

“你就是攸悠的表哥?你来蝶谷有什么目的?”焰只觉全身的功力仿佛在一瞬间便悄然化去,他到底下了什么药,目的又是什么?

“不错,在下东方流欢,前来蝶谷一来是想接攸悠回东方家,二来是有事想请教神医,未曾料到事有突变,神医竟与皇上最宠爱的冰妃私奔出宫,本来我也不是爱管闲事之人,但这事我又不能不管,真是让人为难啊!”东方流欢望着焰的眼神显得极其无奈,好似完全出于被迫才不得不如此行事一般,忽而又笑道:“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却另有所获……”意有所指的瞥了曹瀚一眼。

“你是玥皇的人?”焰并不知东方家与皇家的关系,只当他是他玥皇的人,暗悔自己若是能早点知晓,也不至于落到此时的境地。

东方流欢并不回答焰的问题,只定定的望了曹瀚一会,沉声道:“阁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曹瀚突觉眼前一片紫色萦绕,根本没看清东方流欢的动作便觉脸上一凉,慌忙退后之际定睛再看,只见他手上捏着自己脸上那张人皮面具,诧异的又看了他一眼便朗笑出声,“真是出人意料啊!不只是景帝在此。在下失礼了。”

曹瀚知道一切都完了,自己与神医此时功力尽失,且身份已露,东方流欢其人深不可测,他们想从他面前逃走无异于痴人说梦,唯一期盼的就是澈和冰还未曾落入东方流欢的手中……

“少主,人带来了。”

曹瀚的最后一丝希望,在见到四个青衣男子将曹澈和冰压入主楼前院之后彻底幻灭了,此刻全身的力气已经流失了大半,手中的剑越发的沉重,几乎就要脱手,剑尖触地,勉励站直了身子,看上去怪异而狼狈,但他无畏的眼神和从骨子里透出的昂然气魄却让人无法轻视,仿佛他不是受制于人的囚犯,任然是那个高高在上、惟我独尊的帝王。

冰凄然的望向曹瀚,明明只相隔五步之遥,却像是隔着千里万里,她多么希望此时冥星楼的人能适时出现,痛痛快快的将这些人通通解决掉,可是前来的路上也曾不死心的叫了声“魍魉”,但并不见人到来,便知是无望了。

刚才这几个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小楼内的青衣人已让她明白曹瀚此去又生了变故,和瑾王交换了眼色,便决定不动神色任由青衣人将他们带了来,果见事态向着最不乐观的方向发展,瀚的身份被揭穿,而且不知什么原因,他和焰、水都一动不动的在那站着,听到瑾王的小声低语才知他们是中了某种迷药……

曹瀚只觉头越来越重,神志昏然,渐渐已辨不清她的面目,眼前一阵阵发黑,终于不支向前栽倒,手中的剑落在离冰两步远的地方,而几乎就在同时,焰和水也昏倒在地,人事不知。

“瀚——”

“皇后娘娘莫急,他们不过是暂时昏过去罢了,稍后醒转了除了觉着疲倦之外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散去的功力再难恢复就是。”东方流欢欢快的说道,眼角眉梢具是飞扬。“好!也不必等三更了,开了谷门迎皇上入谷。”如今不仅为皇上夺回冰妃,还将景国的皇帝、皇后、王爷一举奉上,这无疑是给皇上送上了一份大礼,皇家又欠下东方家一笔人情,呵呵……

“慢!我有话要说。”冰朗然出声,朦胧月光下苍白的脸上却暗含了一股镇定,晶亮的眸光定定的望向满面春风的东方流欢。

见东方流欢要开谷门迎玥皇,她忙出声阻止,并不希望能让东方流欢改变主意,只想用话引得他近前,好出手将他制住,自由这样才能寻得逃走的机会。

曹澈手抱浓情,知道她必会有所动作,转头对攸悠使了个眼色,攸悠会意的眨了眨眼。

这几座竹楼看似平常无奇,其实暗合了天字十六卦,周遭用作装饰的树木盆栽管移动其中哪一盆都可催动阵法,使得方圆半里内陷入阵法之人辨不清东南西北,这阵法是医仙在世时所布,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潜入蝶谷意图不轨,好让攸悠能有防范应对之法,多年来一直没派上用场,看来今日终于要破例了。

“哦?皇后娘娘有话请说。”东方流欢斯文有礼的态度与他阴险无礼的行为形成极为强烈的反差。

冰皱了皱眉,对这种表里不一的人她一向厌恶,此时却不得不与他周旋,“不知方家可找到了流夕?”

东方流欢闻言,面色一凝,上前几步急急问道:“难道娘娘知晓她的下落?可否告知在下?”

仿佛嫌他靠得太近,冰皱眉向旁移开了一步,距离正好,角度也极佳,只要伸脚就能勾起地上的剑,然后……

冰微微一笑,“我若将流夕的下落告知东方公子,不知能得到什么回报?”

趁他愣神之际,脚尖一挑,寒光熠熠的剑已在手中,就势斜斜向上划了半个圆,很久没练,力道控制失误,横在东方流欢的颈上之际竟划破了皮肤

造成了一道血痕,干脆装作没看见,笑道:“东方公子,让你的人退远些,我胆子小的很,万一手一抖,造成任何难以挽回的后果,我可不负责任。”

东方流欢面上丝毫不见恼色,淡然的命令手下退开。

“少主!”少主明明闪的开,为何却好似故意受制于人?

“退下。”不变的淡然隐含不容拒绝的威仪,众人只得退开。“现在娘娘可否告知在下流夕的下落?”

“当然可以。”自以为占了上风的冰冷笑道:“实话恐怕要让东方公子失望了,那就是我根本不知道。”

东方流欢始终风轻云淡的脸上首次浮现了严厉……

攸悠先解了自己的哑穴,移步到了最近的盆栽,“攸悠,等等。”曹澈见她要动手,忙出声阻拦,他对阵法并不熟悉,阵法一动,方向不辨,恐难寻到其他人的踪迹,必须先将众人聚拢在一处。

曹澈先走至曹瀚,刚要将他扶起,却看他已睁开眼来,只是神志还带迷茫,“皇兄,你……”

“你们是什么人?王爷?攸悠?”沐远泽摇摇晃晃的走到门边,眼中是全然的茫然迷惑。记得他是按照和王爷的约定离谷去往京城的,路上遇到一对强徒使了卑劣的手段将他制住,后来……

后来怎样?他揉揉额角,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起后来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蝶谷的,只除了认得王爷和攸悠之外,也不知道自己院内的都是些什么人,蝶谷隐秘,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还在这里打打杀杀……

“澈,我怎么浑身无力……”曹瀚撑着站起,犹觉脚步虚浮,浑身乏力,好像大病一场还未复原一样。眼见冰横剑在东方流欢的颈上,很是诧异,晃了晃头,才算是清醒了不少。

却不料形势突变,他心胆俱裂的看着东方流欢轻巧的隔开颈上的剑,毫无留情的一掌击在冰的胸腹之间,赤红的鲜血顿时从她口中喷出,她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直直向后飞去,他想要去接住她,脚下却像灌了铅,难以移动半步……

“师叔,王爷,快进房!”攸悠大叫一声,飞身掠起堪堪接住冰已呈落势的身子,一脚踢翻了盆栽。

须弥之间,浓密的白雾便弥漫开来,即使面对面也看不见人。

曹澈茫然不动,整个人犹如被失了魂一般,浓情凄厉的哭声也难以唤回,是沐远泽出手将门外的两人拉了进来,攸悠也恰在此时抱着冰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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