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几家欢喜几家忧

“好!好!”围观的将士欢呼声不绝于耳,不知不觉空地上已有了几百人。如辰收招,拱手向众将士笑道:“各位也看到了,我是女子,体力不如鲁大人,所以我很少与之硬拼,而是避其锋芒,寻其破绽。可是我们西楚将士哪怕是最雄壮的男子,体力也不如北周人,道理是一样的。我打个比方,鲁大人举刀!”

鲁放会意,双腿扎着马步,举刀便劈。如辰身子向他身侧旋了半圈,右手执剑向后一挥,又搭上了他肩头。“看到了吗?其实敌人力大如山向你们压来的时候,正是他们身后空门打开破绽百出的时候。若是步伐熟练,一招就能解决,何必浪费体力与之硬拼?”

众将纷纷点头,其中一人大声问道:“龚大人,若是贼人策马而来,我等盾牌脱手蹲于地下,贼人举刀砍我们,我等如何躲过?毕竟贼人骑马,不好躲的。何况人一躲开,阵型就乱了,岂非被贼人趁虚而入?”

“你被砍杀了,阵型一样会乱!”如辰道:“怎么不能躲,牵匹马来!”

众将士果然牵了一匹马来,如辰指着刘士舟道:“你来!”

刘士舟把心一横,翻身上马,众将士让开一个口子,他拉着缰绳跑出去一射之地,才转回头来,向着如辰疾驰而来。如辰挺剑立于地下,刘士舟一手拉缰绳,一手挺刀便向下劈来。如辰忽然双膝往地下一跪,身体朝天一倒,钻入马腹之下的一瞬间剑身向马膝盖后面一拍,那马嘶鸣一声,两只前蹄跪地。刘士舟失去平衡,从马上滚落下来,众将士忙把他扶了起来。

如辰早在马倒地之前钻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笑道:“我刚才只是拿剑身拍了一下,否则这马腿就断了。这一招需要胆量,众位哪怕练三天,只练好这一招,只怕从骑兵蹄下逃生也有很大指望了。”

“果然厉害!”众将士纷纷鼓起掌来。如辰又道:“还有一招,刘将军再来!”

刘士舟已经有些怕如辰了,方才虽没受伤,但浑身筋骨散架了一般。但他还是强撑着又换了一匹马。照旧驶出一射之地,拍马回来,挺刀便劈。如辰这次换了一根长矛,这是边关士兵常用的兵器。看到刘士舟劈来,她矛尖向地下一撑,一个撑杆起跳,脚尖直踢向刘士舟胸膛。刘士舟刀没劈到她,又被一脚踢下了马。这下他彻底爬不起来了,众将士哈哈笑着把他扶了起来。

如辰又笑道:“这世上阴阳变化,有时候弱即是强。众位想想,北周人策马而来,速度快,刀势沉重,看起来势不可挡。可是就像刘将军一样,只要有办法把他弄下马,就是摔个屁滚尿流,毫无招架之力。到时候任他怎么武艺高强,怎么收拾他,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所以对付骑兵,就是从怎么拉他下马上做功夫。北周人是在马上长大的,别看他们怎么威风,一失了马,就如同没了腿一般,有什么可怕的?”

众将士都是和北周打惯了仗的,如何不明白如辰之话的道理?纷纷心服口服地点头称是。李赞拍掌道:“龚大人的招数果然有用!道理也说的透彻!若是学会了,我们的步兵对付骑兵就少了很多不利之处!”

方才问话的那兵士忽然咧着嘴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若是早学会这招,王莽就不会死了!”

如辰心想这王莽一定是与他要好之人,众将士却知道王莽是他一个营帐里睡的兄弟,刚刚才在前一次北周人突袭中丧命。李赞忙拍着他的肩道:“别伤感了!你学会了,多杀几个北周骑兵,替王莽报仇!”

“是!”那兵士哭道:“老子就算是不吃饭不睡觉,也得学会这招,多杀几个北周杂种给王莽报仇!”

“你们的心是好的,只是也别想的太简单。”如辰笑道:“这是熟练功夫,若不够娴熟,真在战场上用起来也有风险。不知这位将军贵姓?”

“龚大人客气。”那兵士抱拳道:“在下刘树杨,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个大头兵,去年刚刚参军。”

“将军也是从大头兵做起的。”如辰含笑道:“你对同袍的拳拳之心,几句话我们就感觉到了。战场上是最考验人性的地方,一起过命的战友同袍是比亲兄弟还亲的人。我和鲁大人都相信,在战场上活得长,走的远的人,一定是心性纯良之人。因为薄情寡义之人,不敢把背后交给自己的战友,只能单打独斗。”

“龚大人说得好!”鲁放带头鼓起了掌,士兵们也跟着鼓起掌来。如辰有些不好意思,忽然一转头,看到不远处孟钰和孟珑两人站着。孟珑似乎听了如辰的话,面上有动容之色,孟钰眼中却满是阴郁,看到如辰回头,忙换了一副笑脸。如辰不动声色地把两人的表情看在眼中,走上前拱手道:“雕虫小技,还望孟将军不要怪龚某扰乱军纪。”

“哪里哪里......”孟钰忙拱手还礼:“鲁大人和龚大人功夫了得,多教教我们的将士,将来也能多杀几个北周人,建功立业。厨下已经备好了,现杀了一头牛五只羊,给两位大人接风洗尘。鲁大人和龚大人这就随孟某前去吧。”

“孟将军客气。”如辰和鲁放忙拱手,在众人的簇拥下行去。

清心殿。

“锦书的事情还没消息?”皇上抬了抬眼,看了看跪在堂下的周立。

“微臣无能,请皇上治罪。”周立懊恼之色溢于言表:“该审的都审了,该问的都问了,就是没有头绪。微臣是个粗人,实在想不出该从何处下手。”

“难为你了。”皇上轻轻叹了口气:“把你查到的一应卷宗都放在朕这里,今后这事你别管了。”

“是。”周立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

“你儿子如何了?”

周立没想到皇上会忽然问起他儿子,愣了一下忙答道:“已经大安了,谢皇上挂念。”

“上次的事他也算是无辜受过。朕冷眼挑了半年,袁宏亮的次女听说虽是将门出身,但很是老实本分。虽是庶出,但他与你平级,令公子恕我直言,也是个老实人。若是太出挑的女子,只怕他也拿不住。你若是愿意,朕便下旨赐婚,让你们做一对儿亲家可好?”

皇上亲自做主赐婚,周立哪敢有意见?何况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儿子何止老实,简直是懦弱。自从被如辰推了一掌,在床上躺了几个月,现在更添了几分呆气,唯唯诺诺话都不敢多说。这门亲事确实从哪头算也没有委屈了他,忙千恩万谢地答应下来。

周立走后,王全安笑嘻嘻走了上来,一边将一盅燕窝放在皇上手边,一边笑道:“皇上今儿高兴,连儿女婚姻之事都管起来了。”

“一堆破事,朕怎么高兴地起来!”皇上哼了一声,端起燕窝喝了一口道:“孟婕妤好了?”

“皇上好灵的舌头!”王全安笑道:“是孟婕妤亲手做的。她还说,前些日子她有些任性闹脾气,惹皇上不爽快了。要跟皇上赔罪呢。”

“她还是这么小心翼翼的。”皇上叹了口气:“朕哪有不爽快的,她没了孩子,伤心也是人之常情。你去告诉她一声,别多心,好生养着,朕得空去看她。”

“是。还有个喜事,赵婕妤也有喜了。”王全安两眼眯着乐呵呵的。

“哦?”皇上眼中并没有多少喜意:“告诉贵太妃了吗?”

“就是贵太妃打发人来让老奴来告诉皇上的。”

“知道了。让太医好生看看脉,朕得空会去看她的。朕知道贵太妃的性子,孟婕妤失了孩子,赵昭仪又有了身孕,她最近怕是不会管孟婕妤了。你好生知会内务府,最近好好伺候着孟婕妤,不可委屈着她,否则若是被朕知道了,他们这碗饭就不要想吃了。”

“是。”王全安忙笑着答应下来。皇上看了看周立留在桌上的卷宗,又叹了口气,愁眉不展道:“明日下朝以后宣化影来见朕。”

“是。”

皇上深深叹了口气,他对孟婕妤说不上有几分感情,但很是同情。这个女子与如辰完全不同,她生的单薄,总是怯怯地,未语脸先红。但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子对他的深切爱意,她怀着身孕,却一大早跑到御花园为他接露水烹茶,以至于失了孩子。眼前这碗燕窝,越做越精致,他能体会到她的良苦用心。

他陷入了沉思,或许是冷宫里的那段日子太过刻骨铭心,他对体察别人的情绪总是格外敏感。赵昭仪有了身孕,孟婕妤此刻一定很失落吧?她本性善良,虽说不上妒忌,但心里一定是失落的。他仿佛又想起了自己的曾经,在冷宫里那些看人眼色,受人冷言冷语和漠视的日子。他能猜到,孟婕妤也一定是这样长大的,所以她才如此小心翼翼,即使进了宫,成了位分最高的年轻妃嫔,却仍然改不了本能地看人脸色。

想到此处,他又叹了口气,站起身道:“东辽刚进贡了一些上好的海珍珠,朕记得司珍局做了几副首饰。你取一对耳环一挂项链,带着随朕去临华殿,今晚朕也在那边用晚膳。”

“是。”王全安知道皇上此刻的心思,忙笑着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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