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 · 六

让我们把时间往前再稍稍拨回一些。

彼时太宰治正在与附身于桂小太郎的六道骸热战中。

六道骸的幻觉碰上人间失格被强制格式化,太宰治使个三叉戟觉得不如□□的枪来得顺手。状态都不是很好的两人不得不真刀实枪硬碰硬,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六道骸见状,将焦点从太宰治身上转移到了一旁被淘汰的两个少年身上。

……这个情况,要是对方拍铃进了讨论阶段,游戏就是GAME OVER。

他压低重心,将武士腰间别的剑握在手上,挥斩着欺身而上。

太宰治拧了拧眉,侧身躲过这对他来说过于单纯的一击。然而下一刻,他便发现对手的脚步没有停下,而是借着惯性径直向前,往沢田纲吉与中岛敦的“尸体”方向而去。

剑鞘与剑身分别挑起一人的衣领。男人动作爽利,扬手将两具尸体扔下了悬崖。

“哈……我要想拍铃,刚刚就直接拍了。”太宰治扯了扯嘴角,“何必多此一举。”

“哦?若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他站在悬崖边,耸动肩膀笑着,“KUFUFUFU……你为什么表情如此僵硬?”

太宰治撇撇嘴。好吧,他得承认,刚刚拍铃进讨论阶段淘汰狼队仅剩的库洛姆是最好的选择。可惜比起投票,他更想亲手爆了这个男人的头。

他抬手将三叉戟扔向他的后背,试图让他跌下悬崖。可惜六道骸感受不到躯体的疼痛,扎入后背的三叉戟与戳入松软面包的银餐叉无异。

“KUFUFUFU……”

他笑得志得意满,太宰治望着他,歪了歪脑袋,试探性地开口。

“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武士的突然恢复了平时的语调,眼中的六在某一刻骤然消退,似乎是长期的条件反射将六道骸的控制强行挤了出去。

不过也仅仅是喘息的片刻,那个六又回来了。

“KUFUFU……”六道骸笑得有些勉强,连FU都少了一个,“原来是这样解决的吗?但挣扎是没有用的,因为我仍然会从地狱归——”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对面再次言出法随。

太宰治:“假发?”

桂小太郎回过魂:“不是假发!是桂!”

六道骸强行切入:“KUFUFU……我将会从地狱——”

太宰治继续:“假发?”

桂小太郎晕晕乎乎:“不是假发!是桂!诶不对我是不是……”

六道骸坚强地再次切入:“KUFUFU……我将会……”

太宰治再次:“假发?”

桂小太郎混乱地揉着自己的脑袋蹲下:“不是假发!是桂!我怎么感觉我身体里住着一个大叔!”

六道骸又从地狱爬回来,笑得咬牙切齿:“KUFUFU……你说谁是大叔……”

桂小太郎上线:“库夫夫不是库洛米的叔叔吗?”

“怎么会有这种设定啦,你被他附身了而已。”太宰治见缝插针,嫌弃地撇撇嘴,“三丽鸥出这种奇怪的东西是要倒闭的。”

六道骸又挤上线:“但是库洛米我不讨厌哦,她身上像是地狱归来一般的黑色,KUFUFU……”

桂小太郎摇摇头:“不,我觉得吉祥物还是伊丽莎白好!伊丽莎白YYDS!”

六道骸颇为不赞同:“那个总是举着牌子、手脚笨拙的未知生物?”

桂小太郎愤起:“手脚笨拙的是你!你附身他还把水枪拿反了!”

噗……太宰治憋不住笑出了声。

说实话,太宰治看他们轮流上线,仿佛精分的戏码,觉得颇有种账号被盗后一边辱骂盗号狗一边疯狂申诉的美。

“啊……够了!”桂小太郎终于不胜其扰,陷入抓狂。

他大吼一声,宛如一头看到红布的斗牛,在六道骸反应过来之前以头创向一旁的老松树,一脑袋卡在松树分岔的树干之中,身体动弹不得。

“啊哈哈哈哈哈!这样你就肯离开我的身体了吧!”狂乱的贵公子发出奸计得逞的笑声,虽然太宰治更愿意将其称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KUFUFU……这又如何?”六道骸操控着他的右手,试图将仍然扎在背上的三叉戟拔下来,刺穿树干。

“我不会让你如愿!”第无数次登号的桂小太郎发出热血的怒吼,跟看不见的敌人战斗着。

太宰治蹲在旁边,看着他们大战八百回合,打了个哈欠。

他也分不清是谁把那把三叉戟拔下来,又是谁与谁抵抗着博弈着胡乱地挥舞着利器,难以控制力道,但是他只知道最后这场争斗的结果——

那把三叉戟戳进了桂小太郎的屁股里,登时,血流如注。

刚刚还在上演精神分裂发病现场的二人忽然跟死了一样安静下来。太宰治绕到桂小太郎的正面去看,传说中的攘夷志士、狂乱的贵公子脑袋卡在树干的缝隙里,口吐白沫,双眼翻白。

“假发……?”他试探着喊。

“不是假发……是桂……”他虚弱地回应着,露出一个脆弱且坚强的笑容,“最终还是我赢了……”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还是为他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境界鼓起掌来。

“但是,我们现在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太宰治拍了拍被歪脖子树夹得歪脖子的男人,“你打算怎么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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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六道骸感觉不到疼痛,但他能感觉到屈辱啊。

不是,谁家好人把三叉戟往后门捅啊?啊?他的三叉戟不要面子的啊?啊?啊!

他回去定要连夜修订错题本,把「不要附身来自歌舞伎町的人」写在错题第一条。

“总之……”五条悟看着他, “你是铁了心地帮那个阵营玩了?”

六道骸挑眉,“无聊至极的游戏,何必要遵守规则。”

“我看你是在光明正大地偏心吧?”五条悟撇撇嘴,“不是很懂你们黑手党,被淘汰了还心甘情愿地打工,加班费都不收。”

“这种激将法对我没有效果。”男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淘汰算什么,六道骸想,他最开始还被沢田纲吉按着头揍。

黑手党无聊至极,这种游戏也无趣得让人打盹,声名狼藉的男人不在乎那些“卑鄙”“无耻”的控诉,只要能尽快夺下一城,其余一切都无关痛痒。

黑云将天际线压得很低,像是一抬手就能摸到那湿漉泥泞的云一般。淅淅沥沥的雨淌下,天空灰黑得如同发了霉。

“真可惜,”五条悟似笑非笑,“看起来不打架不行了。”

“KUFUFU……”六道骸发出阴冷的笑,看着对面的男人摘下湿淋淋的眼罩。

苍蓝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天地中缓缓睁开,仿佛碎钻折角的锐利光泽几乎要刺破腐朽发霉的天。飓风扬起他的衣角和脚边的尘土,裹挟着雨滴冰冷的潮气扑面而来。

六道骸紧了紧眉头。

似乎……不是一个可以随便应付应付的角色。

“那就速战速决吧。”拥有锋利的、苍蓝色眼瞳的男人挑起一个游刃有余的笑,他竖起食指,将中指搭在其上,“我也有点累了。”

——「领域展开 ·无量空处」

纯粹的漆黑从六道骸的脚边延伸、无限延展,将天地万物尽数包裹在内。无数碎杂的、无用的、冗余的、重复的信息被毫无节制地强制灌输进脑海。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已经快要濒临爆炸边缘的气球,再大一点、再大一点、再大一点——

砰——

橡胶爆炸开来,发出足以震颤天地的轰鸣。于是世界里再也无光、无风、无雨,永无止尽的黑暗将一切取而代之。

六道骸眯了眯眼睛,手中握着的三叉戟似乎都扭曲起来,无限涣散的世界里,只有手指上佩戴的那枚戒指隐隐散发着朴素的光。

某种精神控制……吗?

他直视着前方,直抵这片黑暗宇宙的边际、那双不带情感的、冰冷的蓝色眼瞳深处。

“KUFUFUFU……”六道骸耸动肩膀笑了起来。

“哦?你竟然还有余力?”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前。

“这种什么都感觉不到的世界,我早就习以为常。”

五条悟懒得计较他的弦外之音,他伸出手指,再次发动术式。

细闪的红光扭曲着黑暗的空间,刺破了他面前仍然发出诡异笑声的男人。男人的身形如同烟雾般消失在了原地,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却在空间中无限拉长。

“KUFUFUFUFUFU……”

“幻觉……?”五条悟看着那粉尘都没留下的地方嘟囔。

“幻觉,有形幻觉。”男人低沉的嗓音在空间内回荡着,“幻觉中潜伏着有形幻觉,有形幻觉中孕育而生的幻觉。真实中包含着谎言,谎言中潜藏着真实,这就是雾。”

“什么绕口令。”五条悟撇撇嘴。

“看看你的背后。”男人的低语犹如鬼魅。

五条悟怔了怔。过分熟悉的气息从背后袭来,迫使他不得不依照对方所言转过身。

——那道道镌刻着诅咒的黑色纹路。

——那张他曾经瞪到目眦欲裂的脸。

两面、宿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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