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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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垒落,老人家院中,宁夜和二黑及其父母,闲聊些寨中琐事,金灵木制箱子被拾掇回内里,仔细小心封存,从那腐朽昏黄的色泽看出,怕也是几经年月的雕蚀,不知能遗留几许给后人。

临近半晌,院落中又陆续热闹起来,几口大箱静静在侧,不过倒也没引起过多惊叹,二黑爷爷成为新任族长,便也担起了年底祭祀的责任,那些不过是些必备的工具罢了。

“啊哈哈哈”

不出意外,二黑成为了众人调侃的不二人选,近前是大牛的父亲,憨直的汉子,腰间系着斜边毛皮料,斑驳的纹理彰显着生前的凶悍,大山中的捕猎者,足以为傲。

灵儿父亲也同样身立于旁,对这桩婚事,他是极为满意的,男孩子皮实点倒无所谓,知根知底,人善就行。

“哼”

不远处外门,硕大的脑袋不屑的撇眼过来,对二黑充满了鄙视和愤懑,自然是大牛了,前几日摸鱼因为二黑的告状,没躲过一顿棒槌的“毒打”,这让大牛满肚子恼火,若不是看在二黑和灵儿的喜事,早就开战了。

二黑毫不客气,瞪眼反击,这倒给了他一个逃离的理由,步子还没踏出,便觉一阵掌风袭来,吓得脖子一缩。zuqi.org 葡萄小说网

大牛父亲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在二黑脑袋瓜子上,回头笑着对二黑父亲道:“这小子皮糙肉厚,又有把子力气,干脆跟着俺学当个猎头吧,定是把好手”。

“他叔就会抬举这孩子”,接话的是二黑母亲,手上翻晒着药草,恨铁不成钢。

“哎,从小就泡在药里,也打算让他承了这门手艺,就是不争气啊,整天狐摸狗混,也好在灵儿他家的没嫌弃”。

二黑头也不抬,早已习惯了,似乎每家的长辈都看不上自家子孙,真像是从地头刨出来的。

二黑娘越说的起劲,数落起来不停,话锋一转:“还真是不如小夜,又乖巧又懂事,人长得也排场,我看呐,不如让小夜跟着理药,比那臭小子强多了”。

“好呀好呀”。

这算是说到了二黑心坎了,从小就没个耐心,让他研药,浑身像是长虱子般坐不住,现在看到了希望。

“哈哈,我就喜欢打猎,以后就跟着俺牛大叔上山啦,让小夜子去干那细活,他最喜欢呆着了”。

眼看一顿家暴免不了,大牛老爹赶紧岔开。

“说起来山上的陷阱也布置了有一阵儿了,俺打算明天叫上弟兄几个走一趟,看看有啥收获没,也好给大哥家小子当个贺礼”。

村寨中大泽少见,但依山靠山,茂林中飞禽走兽常有出没,若非族中青壮不少,恐怕孩子都不敢走远。

二黑爷爷见惯了世事,不免要提上两句:“还是小心谨慎点,这个季节山里不安生,往日里也吃过亏,见到大虫能不碰就算了,也不差那些”。

初春时节,日头也渐渐暖和起来了,山兽随之躁动不安,之前出过伤人的事,老人不得不叮嘱众人。

之后闲聊了半刻,大家纷纷散去,各家生火做饭,又见青烟缭起,日过晌午,宁夜挑着木桶去打水,早上被拖着,也忘了自家缸里不多了。

石板桥上行不多久,宁夜悄悄放缓脚步,溪边一个小小的身影呆呆蹲着,倒映在流动的水面,衬着嶙峋的河底,稚童眼眸中折射出神采。

“小陌陌,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宁夜驻足,弯腰看着小孩奇怪道,仔细循着溪流望去也没有鱼虾啊。

正是灵儿的弟弟,小名陌儿。

闻声,小孩昂起头,看着宁夜,眨巴着眼睛透出天真清澈,咧嘴笑了下,重又低头,手中捡来的柳枝划拉着水面,乐此不疲。

宁夜无奈,蹲着也陪着看了半天,最后叮嘱不要涉水,扛起担子摇晃着像溪水源头拾步而上。

小孩的世界很难懂,但也无忧无虑,反倒是他自己明白的多,却也丢失了天真。

寨子多山环绕,暮色也随之较早降临,晚来无事,宁夜早早躺下,却心绪不宁,水潭取水时,已经可以听到崖上猿声撕吼,悲啼不绝,或是影响了心境。

折腾到半夜寂静,宁夜渐渐抵挡不住睡意,终是沉沉睡去。

到了翌日半晌,宁夜才迷迷糊糊醒来,也是昨日白天被二黑折腾了的,昨晚又无法安睡,破天荒的到了这个时辰。耳边似乎嘈杂音不断,显得很急切,宁夜起初没在意,愣了片刻,却忽然直立而起。

院落外声响不断汇聚,且

越发迫切,其间夹杂着呼喊声和哭泣声,俨然乱成了一锅粥。

“出事了!”

宁夜直觉不是很好,抓起手边的衣衫胡乱穿上,暗自自责,竟是昏睡没能发觉,冲出内屋,一墙之隔外,二黑家中传出痛苦的呻吟声,鼻尖竟隐约嗅到丝丝血腥之气。

宁夜心底咯噔,快步穿过外门,入眼处早已人头攒动,眼看远的近的邻里乡亲围聚,不远处陆续赶来的寨中人,每个人脸色都显得急切。

“呜......”

软席床上,入目疮痍,大片的嫣红血迹浸染,连带着床下遗留的斑斑刺眼痕迹,让仰躺在其上的汉子萎靡虚弱。

正是昨日在院中叙谈的大牛父亲,此刻,却已是深陷艰难。

身旁二黑爷爷亦是双手沾满血丝,费心医治,佝偻着身躯,以期能止血延缓,但从那额头渗出的汗滴,也是看出伤势的程度。

大牛父亲伤在右胸上,已除去了外衫内衣,虽是略显清寒,但此刻早已顾不得许多,伤口敷上止血药草,再以白纱布裹之,即便如此仍然有丝丝血迹慢慢渗出。

软席旁,拙衣粗布的妇人已是泣不成声,家中顶梁柱一朝倾倒,让她失了分寸,无从下手,暗自焦急却又不敢出言打扰,生怕添了麻烦,连呜咽声都只得收敛。

大牛此刻自然陪伴其侧,搀扶着母亲照料,没了往日的活力,一时间失了心气,看在宁夜心里也不是滋味。

“哎”

二黑爷爷借着搬过来的竹椅,费力沉下身子,劳累了许久,身心几近透支,平日里的药草疗伤,都已交给了二黑父亲,此时关系着生死,不能旁观。

“我已是用石针勉力按压住经络,稍减伤势,清了伤口中的异物,再以紫珠叶研磨成沫止血敷伤,稍后清汤内服,情急之下,只能如此了”,老人顾不得喝口水,神情凝重。

“咳咳.....”

卧榻上传出虚弱的咳喘声,大牛父亲嘴角竟是牵出血丝,满面苍白,铁打的汉子,如今也熬不住了。

众乡邻不敢靠近,生怕打扰,却又不愿远离,眼前的情形让在场众人心底又加深了阴影。

二黑爷爷叹了口气,缓了片刻道:“伤已入肺腑,汤药虽然可入,却也是微末药力,难以疗愈”,顿了片刻,复又开口:“如今已是等不得许久,五脏之气牵连,肺为金,可变革香宝,如今伤了内里,恐怕......”

二黑爷爷没说下去,但话中意思已是透露分明,宁夜在旁不是滋味,经历过丧痛,心中戚然。

刚才没有注意,宁夜环绕四周,却是发现还有几人负伤在身,靠近山北居住的薛叔左臂扎缠着纱带,伤情倒是乐观许多,还有倚坐在石桌边的大虎哥,看情形是伤了条腿,看似只是简单捆绑了竹板,稍作固定。

大虎哥如今二十有二,去岁刚成婚,如今家中妻子孕育临盆在即,这次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其弟弟二虎和宁夜他们是同岁,也是一直的玩伴。

除此之外,另有几人伤势不一,但无一危及性命。

宁夜大致猜到了,受伤者都是寨中猎户,也想起昨日大牛父亲关于山中陷阱的事,往日狩猎也曾伤过,这次却是异常惨烈。

不知何时,二黑摸到身前,没有了嬉皮笑脸,面色黯淡,低声道:“牛叔这次恐怕不好了,早上抬来时人都已经迷糊了,伤口很深,出了很多血。”

二黑一直以来都很崇敬牛叔,期许着有一天可以随着他一起捕猎,未曾想如今到这这种境地,想想也是不禁悲从心来。

不论往日里多么胡闹,挨了多少斥责,眼看父亲危难弥留,大牛也难以自禁,虎目含泪,搀扶着母亲,哀声问道:“林爷爷,我爹他...他还能...”

如梗在喉,某些事临到面前,却不敢再问。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可天命无常,最是难料。

事情的原委宁夜大致已经明白,原来牛叔今早叫齐了同行的猎户,在这山岳之中,四处布满了隐蔽的陷阱、捕兽夹,已是放置了几天。

冬日深眠的大型猛兽也日渐活跃,猎食多于深夜进行,临近晨曦时返回巢穴,最是疲累之际,也是看中这点,牛叔他们早早进山,弓弩长枪随身。

山林中行不多久,牛叔众人便隐约听到嘶吼声,小心循声摸了过去,果不其然,在之前一处陷阱中,发现一头白色猿猴,如成人般魁硕,被深埋隐藏的地刺横穿后腿,倒钩锋利,以致无法挣脱,一众人莫不欣喜,却不想暗藏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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