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海--封妃大典

爱之海——封妃大典

翌日,蒙蒙苍穹熏起了几缕绚丽的玫瑰色朝霞。

世民将团扇放下,深吻了仍在梦中的吉儿,便起身轻轻离去。

一阵风过,

吉儿睁开惺忪睡眼,星眸微觞,反复回味着昨晚的梦境——她梦到世民了。

那感觉如此真实,似乎他真的在她身边。

“已经几日没有见到他了?”

吉儿赖在榻上懒懒地想着,不愿起身:

“似乎--从世民登基前半个月开始就没有再见到他人。想他新登帝位,那些烦琐冗杂的事务确实也够他忙碌的——”

百无聊赖,吉儿终于起身,见琉兰、罗裳早就在一旁候着了。

梳洗上妆之后,又见彩云已经摆好了早膳,吉儿便胡乱吃了几口。

“娘娘可是胃口不好?”

彩云关切道。

“不知,世民此刻在做什么……”

纤纤玉指,轻托雪腮,吉儿喃喃自语,眼神迷茫。

“哦——我说呢,原来是娘娘想皇上了啊——“

彩云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扯开了嗓子揶揄道:

“皇上昨夜不是才来看过娘娘么?”

“你说什么?皇上,昨夜来了么——”

吉儿正要发作,却又听到后半句,心下一动,带着些期许,疑惑道。

“是啊,皇上给娘娘摇了一宿的扇子呢!可惜呀,某人呢……却昏昏沉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好你个死丫头,倒是给你脸了啊——”

恼羞着要打彩云,淡淡红霞在吉儿双颊晕染开来,越发显得她的绝色容颜如同冷艳的花魁牡丹——那般耀眼夺目,令人移不开眼。

一旁的侍女太监又一阵失神,连彩云也不禁微微恍惚——因这国色天香的风华。

此后一连十几天,是后妃们接受家训、熟悉祖制、练习礼数、谨记章法的日子,世民也就再也没有来过。

按照后宫惯例,新帝在封妃之前,是应该居住在自己寝宫或者皇后寝宫的。

而此时,无垢正居住在两仪殿内——

其中意思,吉儿了然于心:

这样反而好,自己落得清静。

时间转眼来到封妃大典的前一天,内务府赶着缝制的礼服终于送到。

莫名的,怅然若失涌上吉儿心头:

自己,终于要再次踏入这个宫廷了——

这个弥漫了浓重血腥味道、遍布诡计陷阱、人心险恶的奢华宫廷,

它的外表,却是如此的金碧辉煌、令人沉醉!

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楚地感受到世民问的那句:

“你,是否愿意一生跟着我?”

这里面饱含了太多、太复杂、太残忍的含意。

将那绛紫色薄如蝉翼的华服比在身上——这是她最爱的样式——荷叶裙,

吉儿端详着镜子中妩媚成熟的身影早已不复往日清涩。

如果说,以前的杨吉儿是不胜雨露娇羞的清新芙蓉,

那么,现在的她,便是旖旎璀璨得令人目眩的绝色牡丹!

一夜难眠。

约莫五更天,便开始沐浴,焚香,涂抹花油,熏发,点翠,描丹……

一道道繁琐的程序下来,吉儿已经累得浑身疲软。

匆匆用过早膳,又开始扑脂粉,定妆,绾髻。

彩云熟练地用玉石细簪子挑了些杏红色冷香胭脂,用花露膏化开,淡淡轻拍在吉儿白皙晶莹的双颊上;

再将玫瑰色凝霜沾湿了,点在微启的朱唇上,轻轻晕染开来,仅薄薄一层,通透而湿润;

灰黛色眉碳粉,混合了耦合色,用茯苓霜沾湿了化开,

小心翼翼描绘出最适合吉儿的鹅卵形脸蛋儿的远山眉……

一道道工序下来,再看吉儿的容颜,彩云目眩得几乎窒息:

娘娘,什么时候--竟美成了这样?

来到明德殿侧厅候着,吉儿突然觉得心慌得要命。

寂静的侧厅内,听见外面震天的礼乐!

此时应该是无垢被册封为皇后了吧?

听得百官齐喝: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如雷声轰鸣,如暴雨骤来!

少顷,一个小太监急忙推门而进:

“娘娘,娘娘,快!到您了!”

身旁两名盛装艳装的宫女忙扶了吉儿出去,吉儿觉得阳光有些刺眼,走过小太监身边,并没有看见他呆楞的神情,只听见他震惊的、非男非女的叹息:

“好美……”

华盖漫天,凤帘涌动。

吉儿行至汉白玉宫阶前,数百人哑然失声,忘记了下跪。

手心冰凉,心慌地喘不过气来。

她踏着猩红簇新的宫毯,

一级,一级……

当那袅娜风流的纤细身躯,婷婷袅袅走了十几阶时,众臣才恍然想起来,纷纷跪在地上。

好漫长的台阶呵

终于走完了————

轻挽罗裙,她徐徐盈盈踏上最后一层宫阶。

一对龙凤宝座上,世民与无垢各坐一旁。

金銮龙座上,世民凝视着吉儿,眼神炽烈的,迷离的,赞叹的……

情不自禁走下龙椅,世民爱怜地攥了吉儿的手,吻着柔美透明的玲珑指尖:

“好想你,我的淑妃——”

群臣武将们见皇上竟然从龙椅上走下来,还作出这样暧昧的举动,面面相觑。

“看,这就是咱们大王的女人,怎么样?很衬大王吧?”

尉迟敬德抿抿嘴唇,大咧咧说道:

“等明儿,老子也娶个这样美的娇娘回家暖被窝儿……”

“就是啊,若不娶房漂亮媳妇儿,哥儿几个都白活啦!“

程咬金在一旁应和道,显然十分赞同。

“严禁交头接耳!“

长孙无忌黑着面,做出一副“我要杀人“的表情。

太监总管孙如海见下面已经这番这情境,忙喊道:

“淑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满朝文武齐齐朝贺:

“淑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淑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朗朗晴空,悠然浮动着丝缕浮云,盘旋着,眷顾着,不肯离去……

爱之海,封妃大典(二)

雕龙镂凤的承天门上,妖美如同鬼魅的男子懒洋洋躺在上面。

墨绿色眼眸,具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在此刻却一眨不眨,遥望明德殿前正进行的封妃大典。

当一身绛紫色蝉翼华服的美人出现在明德殿前时,他的呼吸变得忧伤而压抑,绿色瞳孔深陷成近乎浓墨的色泽——

心弦几乎快要绷裂的酸涩痛楚……

为什么,看见这个女人,自己会疼得几乎窒息!

明明痛彻心肺,

却还是跑来看她,

哪怕,只是这么遥远的凝望——

墨绿色的瞳孔细细眯起,看着吉儿在艳阳下美得如此惊人——

那是一种几乎透明,却又具有强烈冲击力的震撼人心的美。

“真失败呵,”

目光流连在踏着猩红色宫毯徐步上行的吉儿,她正距离龙椅越来越近,子期苦涩自嘲:

“被你折磨地这样惨……”

“不过——”

似乎又想到什么,他好看的鼻翼稍微皱皱:

“不过,话又说回来,吉儿啊,不是我说你,你也没比我强多少,连皇后也没做成——大家扯平啦!”

“早知道皇后不是你,我就不用一大清早起床来等着了……”

躺在承天门上的男子很沮丧。

尚文馆

其实,皇家盛典的时候,也有不能去凑热闹的倒霉蛋,比如——

被关在尚文馆上课的小皇子们。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学而不厌,诲人不倦……”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

陈夫子的山羊胡须不厌其烦地上下颤抖。

承乾今天画的乌龟似乎比昨天的好一些了;

音每次都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却听得很认真;

恪坐在靠窗的位置,缕缕音律闯进耳中,他眉头不禁皱起来:

天——又是这支曲子,是不是应该换一下?

夏天的知了,仍旧在稠密的林叶间聒噪,此时他们的声势却完全被九部鼓吹的礼乐给淹没了。

恪尝试着从层层茂盛的树叶中,辨别出一只知了来,

结果——

却发现一个美丽的白衣姐姐坐在粗大的枝干上!

她眨巴着好看的绿色眼睛,冲恪微笑着招手。

恪着迷地看着她比梧桐树叶还要浓郁的墨绿色瞳孔,不由自主想接近她——

恍惚中,恪竟站了起来!

“夫子,我,想出恭……”(出恭:上厕所的意思:)

看着夫子不解的眼神,恪只好胡乱找个借口,慌慌张张出来了。

临了,承乾冲恪做出一付“你瞒不过我”的样子。

刚离开夫子的视线,恪正欲寻找坐在树叶中间的美丽姐姐——

猛得,他感觉被人抱着飞了起来!

一看,竟是那个绿眼眸的姐姐!

恪着迷地看着她(他)精美绝伦的容颜,几缕纤细绵长的发丝,拂过脸颊,有些痒痒的。

尚文馆后院,清澈湖水中,一大一小两双白皙的脚丫拍打起欢快的浪花!

“姐姐,你的眼睛为什么是绿色的呢?”

恪的小脚欢快地击打着水面,他喜欢这些晶莹剃透的浪花。

“我说过了,不要叫我姐姐——”

子期觉得很崩溃。

“诺,这个给你——”

从怀中找出了一本已经烧得只剩一半的书交给恪,子期正色道:

“把这个交给你母亲,她把这个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呢……”

恪疑惑地看着他手中旧得发黄的书,端详了半天,喃喃道:

“姐姐,我只认识这个‘书’字……”

“我再说一次,不要叫我姐姐————”

窈淑苑

“望海阁……离这里,有多远?”

夜色将浓,吉儿换了件薄透透的月白蚕丝印花裙,心不在焉的自言自语。

“皇上驾到——”

“奴婢参见皇上!”

窈淑苑上上下下奴婢太监齐刷刷跪到在地。

吉儿一回头,便看见了身形挺拔的英俊男子,穿了龙袍越发使他看起来英武神秀。

她正要俯身行礼,却被紧紧拥入怀中,她听见他说:

“好想你——”

“皇上——”

她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却无法挣脱。

“想我么——”他问。

“不想。”

“想我么——”他吻她。

“不想。”

“想我么——”他抱起她。

“不、想。”

“想我么——”他将她放在床上,脱掉他们的衣服。

“唔……我,想你了——”

“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皇后。”

窗外,夜色渐阑珊;红香花帐内,春意正朦胧。

(上卷完)

江山,美人(一)

长安北郊渭水北岸突厥大营

关中,渭水北岸,骤然聚集了漫山遍野的突厥营帐。

远远望去,乌压压一片,大好秀丽山河尽被笼罩在厚重黑云中。

帐内,歌舞连绵,曲乐纷织。

妩媚的胡姬轻快旋转,脚尖几乎游离开地面,嘴角挂一丝倩笑,乌黑的眸子嵌在深凹的眼窝中,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妖娆。

虎皮毯上,儒雅英俊的男子一袭黑衣,臃懒斜卧在美人石榴裙中,双目微阖,神色宁静。

身畔美人轻笑,将剥了皮的玛瑙葡萄送入他口中,不时爱抚他英秀的俊脸。

“突利啊——”

帐帘被粗莽地掀开,颉利可汗大步走了进来:

“哈哈,你倒是风流快活!至于,那件事情——你考虑得如何?”

闻言,突利将美人送到口边的葡萄粒咽下,懒懒道:

“你们先下去罢——”

舞姬,侍妾们纷纷退下时,颉利使劲在那舞姬屁股上掐了一把,淫笑道:

“你,今晚到本汗帐中去!”

“是,汗王。”

那舞姬软软答应,低头媚笑着出去了。

突利优雅地欠身坐了起来,温儒轻笑,那笑意却分明隔了层坚固的屏障,忧郁而冷漠,道:

“见笑了,叔叔的美艳姬妾可都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绝色女子,这些货色怎能入了您的眼?”

颉利听罢,面露得意之色,又听突利道:

“叔叔方才要问的,可是联合你我兵力共同突袭长安一事?”

“不错,眼下中原正值政权交接之时,朝廷动荡,人心涣散,正是你我一举挺进长安、进而夺得中原富庶之地的良好时机!这样好的机会,岂容白白错过!”

颉利目光精锐而犀利——这个时机,他等待得太久了!

“是啊,中原之富庶,确实比那荒蛮粗糙的大漠要好得多!”由衷地叹息着,突利道:

“李世民刚刚登基,朝臣也必然会新旧更替,政局当然不会太稳定。可是——”

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突利眼眸倏然深邃如潭,凝聚着睿智的光辉:

“叔叔你别忘记,政局再不稳定,李世民的兵权可是稳如泰山。而且,他行兵布阵的能力,显然在你我之上……”

一听到这里,颉利暴怒,吼道:

“老子在草原上可是战无不胜!突利,想不到你居然是个懦弱胆小的鼠辈,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冷冷攥紧了拳头,突利仍然面色平静道:

“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叔叔上次领兵突袭直至长安,带兵虽不多,却被尉迟恭反将一军,草草了事——”

见颉利面色稍微缓和,突利又话锋一转,强作笑,道:

“况且,叔叔骁勇善战,又有谋略,乃成大事之人,实在不该如此莽撞行事,自损英名……”

听到后面,颉利恼怒的情绪才缓解了去,满意道:

“那,你的意思是——”

“暗中派去长安的探子,应该很快就有消息来报,到时候,再遣使节探探李世民的虚实!一切尽在掌握后,再下定夺也不迟!”

“唔,这样也好,免得多生事端!”

沉沉思索后,颉利缓缓道,忽然似乎想到什么,眼神扑朔:

“突利啊,你可知道今日在长安发生的一件大事?”

“哦?叔叔请讲——”

“似乎今天是封妃大典,那炀帝遗珠,成了李世民的淑妃……”

颉利定定看着突利,试图从他眼眸中找出一丝变化。

“谁是李世民的妃子,与我有何干系?”

突利淡淡笑着,不置可否,眸子越发漆黑平静得毫无波澜,握紧的拳,指尖泛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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