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撤亲

“吴楚,要小心了”石阳趁着酒足饭饱,回房休息的机会,对吴楚传音道:“我怀疑,那三个人中,只有古庆是人。”

谷庆三人的动作破绽实在太明显了,每次几乎不要商量就可以配合无间,说话也只有一人便可代表三人意志,完全不像是合作的关系。

尤其是谷庆一直隐藏在后面,直到段存之的特殊暴露,突然间的出手,石阳注意到,段存之集中精力时,另外两人似乎断线了一般,神思不属。谷庆作为修为精深的魔道,会傀儡一道的可能性极大。

更关键的是,同为上界来人,不免会出现彼此认识的情况,如果谷庆真要隐藏,身边那两人极有可能也是上界来人,果真如此,两人应当是在下界才被谷庆杀害,制成人傀,石阳想到细处,不禁毛骨悚然,他们二人,实力还不如那个剑修,谷庆真要起了杀心,二人已经相当危险了。

石阳继续分析道:“谷庆现在不杀我们,只是顾忌段存之的存在,我们继续跟着,或许还能保命,一旦脱离,只怕杀劫立至。”

谷庆是绝不会放任二人离开的,一旦二人离开,段存之的秘密便会暴露,呆在段存之身边,反而会暂时安全,不到万不得已,谷庆绝不会在段存之面前表现出邪恶的一面。

谷庆的能力,在所有的上界来人中,也应当是最顶尖的一批,筑基巅峰修为,傀儡术,幽冥地火,单单暴露的能力,就让人觉得无法战胜,加之这人心智不凡,江中恶战看到楼船第一时间便开始布置结界,上船后也未显露恶意,更加用傀儡掩饰自身,为查探船上虚实,舍得花费代价,请众人食用价值不菲的鼋龟心肉,更是通过蛛丝马迹迅速发觉了段存之的特殊,短时间便通过手段获得了段存之的信任,从二人手中摘取了果实。

这样的对手,石阳仿佛近距离接触到了那个海妖一般。谷庆或许没有海妖强大,但绝不会比海妖好对付,因为海妖的目标不在他们身上,而他们从现在开始,需直面起谷庆的威胁。

石阳抬头看着天上,他隐隐感觉到了一双大手,推动了整个事件的发展,让这一切,都不再是巧合。如果这真是那一位的布局,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在谷庆三人的客房中,房门紧闭,三人正盘坐小憩,控傀是很废心力的事情,但有空隙,他都会调息一番,保持最佳的状态,迎接一切的困难。

只是此时,谷庆和路弘景都双目紧闭,调息修养,唯有曹无轩将鼋龟精血默默服炼,菁纯自身的血气。

天南至相寺,觉兴小和尚自寺内走出,至相住持妙心和尚恭送他走远后长叹一声:“少林后继有人了。”

住持身边紧跟着的小和尚不忿道:“师父,前几日天南王亲自来本寺来求结盟,您都没有答应,为什么今日却要答应少林这个四代小弟子。”

至相寺住持向来师徒单传,这小和尚,本就是将来的继承之人,不过此时看来,稍显稚嫩,妙心耐心解释道:“此一时,彼一时啊,宝轮,如今江湖纷乱已显,将来找到至相寺的人必然会越来越多,天南王身份尊贵,且与我寺相邻,为师不可轻易与其结交,否则断无退路,而这少林觉兴,万水千山而来,诚意十足,所求也是与你等小辈守望相助,虽是两派联谊,却只是你们小辈间的协议,大事之间,犹有转圜。”

至相长叹一声,四周环顾,只有他二人在场,再小了三分音量:“更兼少林禅庭正宗,即使无甚协议,我们也应同心同德,何况如今江湖之风雨,有三分在嵩山,两分在五帮,天下之风云,一半在这里了,你可懂为师的意思啊。”

宝轮小和尚悚然而惊,再不复多言。

觉兴没有按照炫雪的计划迅速赶往天南,寻找那一位世子,他每走一座小镇,每过一城都要往最大的门派去挂单,这一路风餐露宿并不多,他那一身灰袍更加破旧,整个人却更显得精神,他不是行脚僧,更不是苦行者,他是少林的觉兴,天下当闻他的名。

他的武功也在迅速提高,他临行的时候,少林罗汉堂的首座召见了他,那位以斗战闻名的少林僧人受了很重的伤,治不好的那种,罗汉堂的首席弟子圆智已经在第二批派出了江湖,再回来时,他必然是罗汉堂的首座了,他的武功很高,而罗汉堂首座的这一身功力却需要人去继承,恰好觉兴便是合适的人。

觉兴知道,如果他不是恰好与藏经阁的那位达成协议外出,这位他素未蒙面的首座大师,这一身的功力是绝不可能到他身上的,但是世事就是这样的巧合,那位大人快死了,一身功力不想白费,他也要行走江湖,需要一点武艺防身。

少林的传承是这样的,无论是罗汉堂还是藏经阁,哪怕分得再清,总归都是少林的。

少林是寺庙,多的是清心寡欲的和尚,少林是门派,也少不了江湖的风雨人情。

他的内力现在很高,高到他仿佛能飞,他的佛法不低,他守着藏经阁,一直是专研着至理佛言。那个少年在他临行前给他推荐了一本袈裟伏魔功,一本金刚不坏神功。袈裟伏魔练到深处可一苇渡江,金刚不坏可万法无伤。

他自幼修持的童子功,合铁布衫金钟罩方能练成金刚不坏,那袈裟伏魔更是三百年未有人练成。

这二者,是少林仅次于易筋经、洗髓经的绝技,但那少年,仅用一指点在了他的额头,在那少年的一指之下,他仿佛开悟了一般,这两门绝技的一切迷雾,都散溢开来,不再对他造成阻碍。

那少年说,他只是给了他一枚种子罢了,那是一颗灵丹,也是一颗魔种。

这种匪夷所思的能力,让觉兴感到灵魂的颤抖,他逃也似的离开了藏经阁,然后一路走走停停,他故意忘记了那少年的任务,甚至都不想与那位的任务产生交集。

但他知道,一切终归是躲不过去的,他想要回少林,必须要做某些事,他的一切努力,归根到底,是再回到那里。

那里有他的家,他的野心,有他的一切,也有他恐惧的东西,他走不脱,逃不离。

实力的增长并不能给他安全感,他的实力比出少林前,不可同日而语,他的轻功已能登萍度水,他的神功已能金铁无伤,他能发三尺气墙,却挥不去心头的阴影,他想了很久,不再准备逃避。

“但离却有无诸法,心如日轮,常在虚空,光明自然,不照而照,无栖泊处即是行诸佛行,亦便是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贫僧知悉了。

“下月初二,正是左千秋开英雄大会的日子,贫僧需在此之前找到段世子,引他前去,且要看看,那妖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且说段存之一行,终于在江上航行了三日,在余姚出海口,终于上了岸。

倒不是有意绕路,实是江上航道如此,楼船体型过大,不是随意可以停泊,加上众人无事,自然乐得漂泊一番,领悟大江风情。

这几日众人也是熟悉了起来,气氛分外和谐。

那五毒圣女,也是在熟稔之后,终于肯在众人前吐露姓名。

小女子俗家姓“芈“,自幼被送到莲溪寺出家,法名妙善,后来,不幸入了毒神教,当了圣女,也没正经取过名字,说出来,怕是让各位笑话了。

段存之闻言,是怜惜不已,“想不到妹妹还有如此坎坷的身世经历。在下孟浪,能称呼你芈妹妹吗。”

五毒圣女道:“自无不可,小妹自打入教后,常人见我,如避蛇蝎,客气的称我一声圣女,不客气的,直斥我妖女,只有公子在乎我姓甚名谁,奴家感激还来不及呢。”

石阳和吴楚年级还小,实在受不了二人在这里腻腻歪歪,倒是谷庆笑道:“芈姑娘,相识一场,在下不妨给个忠告,如今天下将乱,妖魔四起,在下不才,功夫上面还是有些自信,但搅乱天下之辈,如我这般能耐的,不下千人,稍逊一筹者,逾有万数,这些人,可不全如我这般,循规蹈矩,为博名利,万事可为,姑娘天姿国色,又有圣女之位伴身,最是吸引虎狼之辈觊觎,在下也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只是与姑娘不知怎的,还是有些眼缘,言尽于此,至于听与不听,全在姑娘一念之间。”

这话说得唐突,也是圣女见几人未有歹意,逐渐放开了防范之心,修炼的媚术手段,不经意间又流露出来,谷庆修的法特殊,功成之前不能破身,这两日被这圣女弄得心神烦躁,不得已只能将某些话说的重了。

话虽中,意思却表达清楚了,芈妙心冰雪聪明,早就发现了几人的特殊,如今听了这话,更是惧了三分,她意识到,她的招亲之举,只怕是引火烧身,祸为自招了。

圣女的决断当真是当机立断,她吩咐道:“小兰,传令下去,毒神教神女选亲已成,暗中已与夫婿完婚了。”

小兰为难道:“圣女,选亲兹事体大,不光咱们圣教无数豪杰摩拳擦掌,江湖上的才俊也是人尽皆知,如此虎头蛇尾结束,只怕会惹人非议,污了圣女名誉,败坏圣教威名。”

圣女冷笑道,“圣教威名有没有败坏我是不知晓,若有人敢在我面前嚼舌根,我拔了他的舌头,晾他三天,让他反省。”

小兰吓得跪下磕头道:“圣女恕罪,属下立刻去办,若有人敢嚼舌根子,不消圣女吩咐,属下自将他们投入蛇窟之中,让他们尝尝万蛇噬心之苦。”

此言过去,石阳顿将这小姑娘刮目相看。倒是段存之似乎还以为二人在开玩笑打诨,插嘴道:“芈妹妹何苦吓人家小姑娘,妹妹天仙般的人儿,何须做那招亲的破事,天下的好男儿对姑娘是钦慕良久,又有何人会嚼妹妹的舌根子。”

圣女嗔道:“公子所言甚是,如果天下人都如公子般想,奴家也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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