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片刻，李溯只觉心中被勾起了一簇火，慢慢招手道：“你过来，好好讲给本王听。”
少女身段玲珑，眸色潋滟，面带桃花，只是被她这么直愣愣地望着，他腹腔里便涌起一股热意。那唇也娇嫩轻软，莹润动人，真不知碾上去，会是多销魂的滋味……
见她只是站着不动，李溯难得多了几分耐心，半哄半骗。
“大小姐，本王可不是登徒浪子，这会只有我们两个，不如把话挑明了说。跟了本王，本王也能许你正妃之位，丝毫不比本王那哥哥差……”说着就要伸手，把少女的细腰揽过来。
可他才出手，还未来得及碰她，就听晏娇冷笑了声，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匕首。
李溯怔了一瞬，眼底的惊诧很快变成了嘲弄。
他嗤了一声，霍的站起身来，目光沉沉地直视她，“光天化日，还是在朝廷的官邸，本王是奉天命行事于此。就凭你，也敢行刺本王？”
“殿下错了。”晏娇没什么表情，轻轻摇头。
“殿下说的不错，你为君，我为臣，臣女可不敢做以下犯上、株连九族之事。”
“殿下也知，这是在鸿胪寺，臣女是奉陛下之命来修纂书册。既然殿下要搅扰，若臣女能和殿下死在一块，祸及殿下……那也很不错。”
她声音冷下来，清如霜雪，只落下这一句话，不等李溯回应，那雪亮的匕首便转了个方向，对准自己心口，慢慢扎下去。
她今日穿的绯红上襦，那匕首正对准胸口束带处，便是这般陷进去，也是一团红色暗影，分不清是上衣上的刺绣还是刀口渗出来的血。
“你——”
李溯被她的举动吓到，震得支支吾吾，不过片刻，又笑了起来：“有意思。”
他叹，“本王就喜欢烈性的美人，你这样的性子才更有意思。”他抬手制止她，“晏大小姐，你也别急着死，本王这次先走就是。”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记住今日本王的话，来日方长呢。”
晏娇脸色不动，甚至在恶心中生出一点嘲讽，化作唇边冰冷的笑意，望着他。
李溯扬起唇角离去。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伸手要亵玩她的长发，晏娇一眼瞪过去，魏王笑得随意，对她的反应像逗了只满目警惕的猫，收了手。
他才离开，明珠就夺门进来，见自家小姐握了把匕首，呆呆站在原地，手上有些颤。
“小姐 ！”明珠立时扑过去。
晏娇回过神来，当的一声，匕首掉落在地，她只觉有无限的寒意，从心间蔓延到四肢。
稍稍冷静了些，她吩咐明珠：“别让这事传到外面。”这才想起什么，又问她，“外面那些小吏呢？”
明珠眼眶一热，“都被魏王的人支走了。”
晏娇“嘁”了声，唇边挂起冷笑，“他知道自己见不得人。”
两人早早离开鸿胪寺，往旁边确认过没有魏王的人了，这才上了马车。经过刚才这一遭，明珠已经被吓出泪来，晏娇看着她不住抹泪，心底却慢慢平静下来。
魏王既然恐吓她“来日方长”，短时间内大概不会再来堵她。至于他许的正妃之位……晏娇冷冷一笑。那么恶心人的狗东西，谁稀罕他给的什么妃位？
晏娇面上冷得能结成冰。
晚间回去又听到顺阳县主和岐王的婚事……连日来的事让晏娇疲于奔忙，第二日到了宋府，林荛看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琴弦，连连摇头：“娇娇，你今日心事重，别毁了这琴。”说罢，林荛就从庭院回了屋子里。
长廊风动，寂寂无声，冬时的风，吹动满园清寒。
晏娇抱着月琴跪坐在那儿，信手又拨了几下。
琴音原本泠泠悦耳，可惜到了她手上，变得沉闷懒散，又艰涩又难听。晏娇随意拨弄了几下，只觉自己心里更添堵了。
耳畔是穿廊而过的寒风，从树梢掠过，呜呜咽咽。也不知是听了风声还是琴声，她心里闷闷的，还有点难受。
今日天色也不好，阴阴沉沉，压城欲摧，看起来，好像要落雪。
她忽然很想离开这儿，不管不顾一切，回到她该在的地方。
轻轻呵了一口气，晏娇正要让人把月琴收了，谁知她一抬头，就见长廊外立着一个无比熟悉的影子。
小阎王安安静静的，也不知站了多久。
已经连月没见到这人了，每日却都在京中听到他的消息。如今见到活生生的人，晏娇有些迷茫。
他身后还跟着宋府的家奴，晏娇摸不准他听了有多少。
她微微垂眸。
慕淮侧过身，跟宋府家奴嘱咐了几句，那几人就面面相觑，退到了一边去。他缓缓上前，面色有些寒意。
晏娇抱着月琴，见他朝自己这边走来，不大自在地侧了侧身，却发现无处可退。慕淮没有说话，只在她对面也跪坐下来，给自己和她身前的茶盏斟满，神色清寒。
“殿下。”晏娇心情不好，只稍稍欠身见礼。
“姐姐真是不让人安心。”慕淮看了她一眼，冷道，“有了匕首，你就只会做傻事么？”他一字一句 ，连声色也如水击玉石，一片清寒。
晏娇顿了顿，耷拉下头。
慕淮一眼望过去，却能瞧见少女眼圈因他这话，微微泛了红。
他心间好似被刺了一下，默了默，语气软下来，“伤着了么？”
晏娇闷闷地道：“不劳费心。”
这一句客套的话出来，慕淮险些被她气笑，声色淡淡，“不是我要费心。”
“听闻李溯去了鸿胪寺，阿梁担心，才让我来看看你。”
晏娇没听出他话里捕风捉影的微妙之意，仍是低着头，“多谢世子。”和原先比，声音不那么闷了，透出些许娇软来。
慕淮认真看了她好一会儿 ，自嘲般笑了一声，目光移向别处。
冬日的风还是呜呜咽咽。今日的确冷，他想。
两人沉默片刻，慕淮垂眸，话语略显低涩：“他最近奔忙，姐姐……不必过于担心。”
永明帝连夜把太子和魏王召集入宫，怕是有要让一个皇子带兵打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