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停态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客栈外传来了吵嚷的声音,不过一时半刻,几名小混混模样的青年大摇大摆的闯了进来,直奔柜台而去。

赵掌柜脸上略显无奈,周围客人喧哗声不见,小二怯懦地往后退了两步,不敢阻拦。

祝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但本能驱使着他往前走去,挡在了三人身前:“几位客官不知......”

“嗯?!哪里来的小子,新来的?黑煞帮收保护费晓得不?!你这小娃子哪来的滚哪去。”为首一人面容带着些许狠厉之色,他右手轻挥。

身后一人见状,两三步跨上前去,伸掌便向前打去。

周围喝酒划拳之人此刻都盯着这一幕,看着这少年仿佛被惊到,呆愣的那一刻,都纷纷摇了摇头。

此时,祝清缓过神来,眼看避之不及,一瞬间气血上涌,在这一刻,他只觉忽然之间那迈步出掌的人动作一滞,打向自己的手掌慢了少许。

几乎本能间,祝清下意识抬臂一挡,随即出腿反击,直攻对方下盘。

那人似乎没有丝毫防备,手掌被挡,步子还没站稳,下一刻被踢的仰倒在地。

这个过程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从祝清呆愣出手到击倒对方只一时半会,看热闹的客人们默默收回了目光,默然而惊讶。

一时间,那为首青年脸上满是惊疑不定,看着那昂然挺立的单薄少年,心中暗道,若是论自己出手,恐怕也不过如此吧,这小子,难道隐藏了血气....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头,我再去叫几个兄弟...”青年旁边那小弟低声询问道。

莫时辰摇摇头,只冷冷看着那少年道:“你这小家伙,我记住你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给我等着瞧。”他指了指祝清。

被叫做辰哥的人扫视着周围,不是没有人敢于仗义出手,只是黑煞帮这三个字有着深深的压迫力,令人不敢大意。

赵掌柜闻言赶忙挡在了祝清身前,赔笑道:“大人,黑煞帮的保护费我已经备好了,伙计刚来不懂规矩,顶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了。”

莫时辰接过那悄悄递来的钱袋子,掂了掂重量,摇头道:“这可不行,规矩就是规矩,胆敢顶撞黑煞帮成员,后果自负”。

他冷笑着,带着两位同伴,阔步离开。

祝清只觉得怒火不住上涌,同时内心又一片冰凉。

朝廷初立,很多地方监管不上。

于是很多帮派悄然冒出,它们隐藏在城池里的黑暗地带。

开店也好,做交易也好,都必须给帮派交费,没有保护伞,第一时间就会被它们盯上。

这些他早有耳闻,黑煞帮是令人为之色变的帮会,是恶名远扬的三大帮会之一,朝廷一直以来有肃清内部动乱,不安的打算,但因种种原因未能成行。

也因此,帮会内不乏亡命之徒,大多都是凶煞之人,在此基础上,它吸纳了众多的游手好闲的青年....

偏房内,赵掌柜略感无奈的看着祝清收拾不多的东西,他实在是没想到祝清会拦住那伙讨钱之人。

但事已至此,客栈已经容不下祝清了,明明他是那个敢于站出来,不似他人畏畏缩缩的人。

可是一想到黑煞帮的肆意妄为,不讲道理,赵掌柜便是一阵寒意,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黑煞帮算是半个只手遮天的组织了。

他沉吟一声看着祝清道:“小兄弟,这件事我担不下来,这样,你这几天的工钱我给你按双倍算,实在不行你就离开这一片,往城西去,那里有朝廷开办的武馆,足以保你无事。”

祝清表情低落地点点头,心中几多情绪夹杂,他领过工钱,便朝着门外走去。

......

祝清掂着略小的包裹,茫然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真可谓天下之大,何处去得?

他垂头丧气地往城西的方向走去,好歹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大致道路是记得的。

没走两步,他便叹了口气,悠悠自语:真算个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位小兄弟,在下问清风,你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一阵温和的声音传来,祝清愕然抬头,只见一人立在自己身前,面容含笑,正是那位下午在店的儒衫中年人。

问清风温和地看着祝清,略一打量,开口道:“小兄弟,是因为下午那件事的缘故么。”

祝清点头,心情明显低落,简单回道:“是你?先生不是都看到了么。”

主要是他也未想到这不是现代,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问清风悠悠地叹了口气:“这世道如此,小兄弟,不如随我一路,我给你安排个住所。”

“先生叫我苏平就好,您这般却是为何。”祝清问道,表情疑惑。

他一来不认识这人,二来他也有所意动,怕这往城西的路上撞见黑煞帮之人。

“小友招待与我,我自也该招待一下小兄弟”问清风悠悠开口道,见祝清脸上仍是不大相信的样子,只得道:“小兄弟面对强权仍尽职尽责,让我起了惜才之意。”

说完,问清风目光掠过远方,他笑着道:“现今江湖动荡,儒林武馆开始广招弟子,以供和其他武馆共同维护秩序,而正巧你被黑煞帮逼迫,再我这人一向热心肠。”

祝清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经过刚才的事情,他心中有所顾虑,不知此人是何目的,是好是坏。

犹豫了一会,祝清打算赌一把,反正自己也没有可贪图的东西,也无处可去,而且这人看上去倒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

不多时,祝清便应下问清风的邀请,一则是他实在没有熟悉的地方,恐怕没人收留,又落个流浪街头,破庙相伴入睡的状况,二则是凭感觉看,此人应该暂无恶意,一举一动颇有儒雅之风。

城西处,儒林武馆。

祝清有些发愣的看着这几个大字,想到了和它并列的几家武馆,例如他曾去过的开阳武馆。

在这个类似古代的地方,武馆很为常见,它是平民阶级向上攀升的一条通道,只需缴纳少部分的钱便可进入学武。

当然,大夏为了加强对天下的把控,削弱世家及宗派的力量,大多数武馆的优秀弟子都会被吸纳进朝廷。

儒林武馆占地颇大,正堂供弟子们听早课,旁边是室内练功房,待弟子们听完后去那里演练招式。

再往里走,便是武馆内部,供与弟子们居住。

被安置好住所后,祝清看着房内典型的古代摆设,心中感慨,既来之则安之。

来儒林武馆学武的大部分都是布衣平民,祝清也成为了武馆的一名普通学员。

听着他人交谈,祝清得知,武馆中有着大几十人,有些人隔几天才会来一次,而有些人则天天来观摩学习。无广告网am~w~w.

......

武馆内二楼某处雅间内,一名全身裹着黑衣的瘦削男子正负手立于窗边,观察着视线所能触及到的一切,行人,小摊,房屋....

嘎吱,木质板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一名儒衫男子推门而入,扫了一眼立于窗边的黑衣人,将门轻轻关上:“你拜托我的事情已经办好了,那小子,还不错。”

黑衣人收回视线,转身道:“多谢问兄,这孩子无恙便好......”。

儒衫男子正是问清风,他温和地笑了笑:“天下大势所趋,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嗯,可以给我讲讲他的故事么。”

黑衣人略显诧异,不明白为何问清风会对苏平产生兴趣,他呵呵笑了两句道:“苏平性子太软,缺乏锋芒,自小便不愿练武,正如你所见。”

顿了一下,他继续开口道:“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便带他逃到这里,不过他们追的太紧,我只能先将其引开,分散注意,让这孩子一人独自受苦了,如果可以,还请你多照顾这孩子。”

问清风点点头,心中却略微有些疑问,既然苏平性子软弱,却为何在客栈表现的截然相反,是这些日子让他有所转变么。

两人交谈不过片刻后,黑衣人裹紧了黑衣,道:“问兄,此次多亏有你相助,我该走了”。说罢,他从窗边跃出,仿佛黑色闪电却又无声般急速远去,令人惊奇的是,街上路过的行人皆像没有注意到一样,悄然无声。

问清风一时沉默无言,看着窗外,许久才道:“此去珍重。”

.....

儒家,最重经义,故而儒林武馆之中设有早课,由问清风讲经释义。

早课完成之后,众人才开始练武,即招式演练,拳脚功夫。

翌日,问先生在武馆正中,诸多学生们端正的坐在靠下方一些的位置,等待着问先生讲道经义。

“八目有云,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儒家的武,明儒家的意。”问清风顿了顿。

“儒家的功夫,讲究的是先明其意,秉持着道理去练武,知止而后能定,定后而能静....

此所谓六证,止、定、静、安、虑、得”。

讲了约莫小半个小时后,问先生吩咐着大弟子吴昊然,二弟子刘年水各自去教前来学习的学生们一些普通招式及动作,随后看了一眼馆中弟子们,负手施然离去。

祝清被分到了刘年水教导的这一部分人中,开始跟随学习。

这就是儒门吗,祝清暗暗想着,如今大夏刚立国不过几年,百废待兴,很多时候急需力量,儒门自然而然成为了朝廷力量的一个代表。

“专注点,苏平。”一道中正响亮的声音传来,祝清回过神来,迎上刘年水与旁边众人投来的视线,连忙点点头称是。

因着平日里被苏平的称呼习惯了,所以祝清并没有使用自己的名字,而是仍用了这个称呼。

刘年水见怪不怪,大多数弟子练习时通常都会如此,随即他抬臂出拳,演练出许多招式。

祝清看着想着,这些招式大多比较堂堂正正,名字叫归元诀,做据说练至深处招招式式浩浩荡荡,慨然莫当。

就在祝清视线心神全部浸润在他演练的诸多招式上时,那些动作又如之前一样,仿佛时间放慢了一般,在祝清眼前变得清晰无比。

等到刘年水演练完几遍后,祝清才忽然意识到,下意识的琢磨着,这难道便是带他穿梭异界的那个玻璃球的作用么。

刘年水看着众多认真比划的学员,道:“先练好招式,我自会认真观察你们的动作,等什么时候我检验过关,便是具备了成为内武者的资格。”他说罢,便站在一旁时不时地观察着众人。

虽不知道为何这个问先生如此对他,不过祝清倒是逐渐适应了这里,毕竟每天都可以蹭到饭,还有像样的居所,不像之前流露街头的凄苦。

这让祝清不知不觉间第一次有了真正想学武变强的念头,古代的日子,向来是强者决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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