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53

跟他打招呼这人是邢友民他媳妇郭秀红。

骆常庆喊了声‘嫂子’,点住车子,有些疑惑地道:“不搬回来啊,这不回来收棒子嘛,忙完家里的地就回去了。”

现在他顾不上这些家长里短,卖豆饼卖鞋才是要紧的,都懒得管谁传的闲话,接着就道:“卖豆饼,这次不光倒回来一批豆饼,还倒回来一批解放鞋,平商鞋厂的鞋子,供销社跟百货商店哪的都卖十块,我卖的比他们便宜,要九块五一双。等货拉回来我去村里吆喝吆喝,优先照顾咱自己村里的,剩下的我再去别的村里问问。”

郭秀红嘴里‘唉哟’一声,也顾不上问别的了,忙道:“给我留二百斤豆饼,一定给我留出来啊,再要两双鞋,我回去拿钱,先给你送过去……”

“不着急不着急,货还没到呢。”

骆常庆也赶紧骑着车回家,再碰上邻居有问的,就是那套说辞。

至于串的那些闲话,他连想都不稀得想,谁爱说谁说去吧,左不过就是有数的那几个人,懒得搭理他们。

骆听雨正在家里啃玉米杆。

文霞早上去掰了几个棒子回来煮着吃,顺便给她砍了几根玉米杆,有的甜,有的不是很甜,捡着甜的啃,当甘蔗吃,水分还挺足。

骆言坐在旁边看着姐姐吃东西,他伸了好几次手姐姐都不理他,自己咔嚓咔嚓吃得欢快。

“哦——”

“哦啥哦,你不能吃。”骆听雨吧唧吧唧嚼着,吸着杆秸水,吐了口渣,递过去横在他嘴边不远处,“你咬不动,舔一口尝尝吧。”

奶团子流着哈喇子张嘴凑过去,还没碰到杆秸,就见他姐嗖的收回去,爬起来往门口那边跑:“爸爸——”

骆言:……

就差一点,他就够着了。

“妈妈,我爸爸回来了。”骆听雨猛然看见老父亲进门,开心地直蹦跶,扬声喊着。

这开心是发自肺腑的。

“诶,好闺女,来来来,爸爸给你买汽水了,喝汽水。”

小二十天不见,着实想的慌,骆常庆看着闺女脸上也笑开了花儿。

文霞也有些惊喜,从屋里出来,顺手捞起儿子,拿起他的小手晃着:“快看,爸爸回来了。”

骆言靠在妈妈怀里,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有点熟悉的人,不过只愣了几秒,就咧嘴笑了,开心的摇晃着胳膊腿,冲骆常庆嗷嗷着打招呼,嘴里发出一个短促的‘pa’的发音。

“呵,我儿子快会叫爸爸了。”

骆常庆捋捋闺女的小辫子,摸摸儿子的脑袋,再看看望着他笑的媳妇儿,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屋里有放凉的绿豆汤,你快去喝上一碗,坐着歇歇。”

眼睛一瞥,文霞看见了他提回来的风扇和收音机,道:“你把这俩带回来了?”

“带回来了,我搬屋里去。”

骆听雨喝着汽水美滋滋的,转而怀里又被塞了几包点心,听老父亲道:“你苗奶奶给你的。”

“等我回去一定谢谢苗奶奶。”骆听雨咽下汽水,开心的眯着眼笑。

骆常庆抱着风扇和收音机进屋,闻着院子里有煮玉米的香味儿,随口问着:“煮棒子了?”

“嗯,我早上去掰的,再一会儿就能吃了。”

骆常庆放下东西出来洗手洗脸,身后就多了条小尾巴,跟在他屁股后头叽叽喳喳的说话,一会儿问他在外头咋样,一会儿说家里这两天如何如何,听的骆常庆好笑不已。

这个小话痨。

文霞见他身上的衣服都汗透了,道:“大铝盆里晒着水,你要不洗个澡凉快凉快?”

骆常庆拿毛巾擦着胳膊,道:“不了,等晚上着吧,我得去借牛车拉货……”

“卖给村里的豆饼还是七分五,鞋子都是统一价,按九块五。这次的货数量多,我拉回来一批放家里,有来要的你给他们称称,我再去别的村里转转。”

“行,你再借台磅回来。”

骆听雨一听爸妈要搞事业,她别的参与不上,照顾奶团子没问题,忙道:“爸爸爸爸,我看着弟弟。”

“好,弟弟就交给你了。我闺女真棒,太贴心了啊。”骆常庆洗了手脸,这才把闺女抱起来掂了掂,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在家乖乖的,爸爸去拉货。”

文霞道:“我去给你打下手不?”

“咳,打下手不用。”骆常庆道,“你往天井里铺上层编织袋,再备点零钱啥的,准备准备。”

“行,那我收拾收拾家里。”

她在家里收拾的工夫,就有人上门来问豆饼和解放鞋了。

第一个来的是郭秀红,推着小铁车来的,知道骆常庆已经去拉货了,她就道:“你先把钱收了,一会儿光给东西就行,我怕等会儿你家里人多起来,更忙。”

文霞想想也是,道:“行,一会儿货到了先给你称。”

“本来我想要两百斤豆饼,买两双鞋,我们二蛋他爹说豆饼直接要个三百斤,鞋子还是要两双……”

她家老邢一双,他们家老大一双。

还没说完,邢友民进来了,身后跟着邢二蛋,邢二蛋是拽着他爹身上的汗衫哭着进来的,边哭边嚷:“我也要,我也要穿新鞋。”

“等你考上初中就给你买新鞋。”邢友民哄着,“你好好学习,学习好了才有新鞋穿。”

“我不——”邢二蛋带着哭腔不依不饶,给他爹的汗衫拽得老长,半蹲着往后拽,“我要穿新鞋。”

郭秀红忙上去哄着,连哄加吓唬:“听话,我不是给你做新的了?小孩子不能穿买来的鞋,大孩子才能穿。”

“我不穿做的,我就要穿买来的——”邢二蛋抱着郭秀红的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踢蹬着一双黑乎乎的脚丫,摇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就是不起,“你们光给我哥买不给我买。”

郭秀红看着自家男人嘴角动了动,想说不行先要两百斤豆饼算了。

邢友民不去接她的视线,抬手点着小儿子,威胁道:“你起不起?我看你快挨揍了。”

文霞那边算好了钱,连豆饼加鞋一共四十一块五,的确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快赶上城里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也就是现在常庆能挣两个,这要是放在两个月前,一下花出这么大一笔,她也得算计着恨不能再减减,别说再加一双鞋子钱呢。

她笑着去哄邢二蛋:“二蛋,这回你叔进的鞋都是大人穿的,没进小孩子穿的,你起来,婶婶让妹妹给你拿点心吃好不好?”

郭秀红顿时松了口气,顺着去哄儿子:“听见你婶子说了吗?没有小孩穿的,等下回着,下回娘给你买。”

骆听雨忙哒哒哒跑进屋里拆开一包蜜食,从边上撕了块纸垫着,拿了几块出来,奶声奶气地跟邢二蛋说:“你去洗洗手,这几块都给你吃。”

郭秀红拿眼睛一瞥,发现骆听雨拿了四块蜜食,这东西可不便宜,她先去看文霞,怕文霞不高兴,谁知道文霞也跟着笑眯眯地哄她儿子,道:“二蛋,快去洗手,洗慢了你妹妹可就吃了啊。”

邢二蛋就信了,也被转移了注意力,爬起来去洗手。

郭秀红叮嘱儿子:“拿一块就行,妹妹还得吃呢。”

“还有呢,让二蛋吃吧。”文霞笑道。

骆听雨把那四块都给了邢二蛋,她手上还是沾了点,黏糊糊的,过去把盆里的脏水倒了,重新舀了一瓢洗手,还招呼邢二蛋去屋门口那里:“来这边坐着,这边有风扇凉快。”

郭秀红知道骆常庆家这小闺女说话啥的比同龄的孩子瞧着稳重懂事,没想到这么懂事,不光不给妈妈添乱,还知道帮忙带弟弟,招呼人也像模像样的。

都说骆常庆疼闺女,这样的闺女她也愿意疼,忍不住羡慕的跟文霞道:“你们家小九太懂事了。”

怕自己儿子调皮捣蛋,忙又叮嘱一声:“坐那跟弟弟妹妹玩,老老实实的,可不能乱戳啊。”

说完过去给文霞交钱。

这时候又有人推着车子进来,是孙爱凤,她正好看见文霞收钱,就道:“我也先把钱交了,省的一会儿忙。”

文霞进屋拿了纸笔记下来,谁要多少斤豆饼,谁要几双鞋,交没交钱,写的一目了然。

她也怕多了出乱子。

货还没到,陆陆续续就先收了两百多块钱了。

骆常庆终于回来了,他卸了门板直接把牛车赶了进来。

天井里人多,大家也不是光等着,上前七手八脚的帮忙把货搬下来,卸下来一千五百斤豆饼,两大袋子鞋。

骆常庆道:“你们慢慢称着,我先得去趟公社……”

有人笑着喊他:“这些可不够啊常庆,这才多少?”

“别着急,回头还有。”骆常庆也笑着应一声,忙赶着牛车走了。

文霞就大家付钱的先后顺序,给人家称重,拿鞋。

彼此都是同村的邻居,互相都认识,虽然陆陆续续的依旧有人来,却也不是特别乱。

拿上货的就赶紧走,给其他人倒空。

一千五百斤豆饼不多会儿就没了,没买上的就在这儿等着,先买鞋。

骆常庆去公社卸货。

卸着车就有人来问,问完赶紧回去推车子,有要的少的直接背着走。

骆常庆怕老娘一个人顾不过来,就把鞋子暂时收了。

这会儿功夫廖春华就给他卖了二十双鞋,这就小二百块钱啊。她瞧着那钱眼睛就挪不开,解放鞋也太好卖了。

骆常庆好笑地道:“别急,鞋子还有,你先卖豆饼,钱慢慢赚。”然后又道,“你一老太太买卖做的这么火,身上揣这么多钱,不安全。回头甭管谁问,无论是豆饼还是鞋子,你都说是替儿子卖的。我回去一趟,一会儿再给你拉一车来……”

他常来常回的也是有这么个意思,不能光让廖春华一个人在这里。

“行,都听你的。”廖春华打起精神卖豆饼,她还得攒本钱呢,攒够本钱才能找小儿子进货。

帮着盯了小片刻,骆常庆又赶着牛车回了石安村,他就这么来来回回的卸货,跑了好几趟。

家里加上公社,就这一下午卖了小万斤。

鞋子光在村里卖出去一百多双,天擦黑了还有人来问,来拿货。

是从村西头听着消息过来的。

豆饼消耗的最快,骆常庆给老娘控制着量,五千斤封顶,就不给她供货了。

就这样也让她赚了两三百块钱。

她在公社那边是按八分五卖的,同样的斤数比骆常庆挣的都多。

老婆子喜的见眉不见眼,拿着钱找小儿子进鞋。

终于能卖属于自己的解放鞋了。

一家人都累的够呛,晚上没做饭,骆常庆从公社捎回来的包子火烧,家里还有煮好的玉米,光熬了点粥,连廖春华一起凑合着吃了一顿。

吃着饭的时候廖春华就计划着换家具,主要是小儿子又给她讲了番道理,她听着不光觉得新鲜,主要是信了。

小儿子说钱挣来就是得花,花了才属于自己的,如果不花,她哪天两腿一蹬,啥也捞不着,啥也享受不了,只会便宜了别人。

“我添张大立柜,床也重新打一张,再买口锅,买个蜂窝煤炉子。对,要紧先买个蜂窝煤炉子,再买点蜂窝煤,我煮鸡蛋就方便多了。”

骆常庆批给她五十双鞋,这些鞋卖完,能把她说的这些东西都添上,手里还能有俩余钱。

“行,明天你挣了钱,后天我就去给你问家具,蜂窝煤炉稍微麻烦点,我没看到公社有卖的,等哪天我去县城看看吧。”骆常庆啃着棒子,道。

一提县城,廖春华就想起前两天大儿媳妇气自己的那桩事,少不了又把刘美青拉出来嚼了一顿。

最后突然特别生气地道:“你大嫂那张破嘴啊,真是没有一天不嚼舌根子的,她跑王文山家跟人家说你在外头混不下去准备搬回来,说你整天在外头胡鼓捣,瞎折腾。王文山家那个老婆跟你大嫂真不愧是表姊妹俩,满村里给你吆喝严了。”

文霞这才恍然,无奈的‘唉哟’一声,道:“我说呢,这两天出门,谁见了谁问我是不是要搬回来住。”

骆常庆猜个差不离,摇头笑道:“没事,等忙完秋收我们回去了,谣言也就不攻自破,咱专心卖鞋就行,先挣钱。”

“没错,这是正理。”廖春华忙道,“有那工夫生气还不如多挣点钱。”

骆常庆想了想,酝酿出一碗鸡汤,看着他老娘,缓缓的灌了过去:“娘,你现在可是干大事的人。能自己挣出收音机、电风扇,不光比村里其他老太太强,你比我大嫂都强多了。你看看我大嫂,比你年轻这么多,整天光盯着东家长西家短,嚼舌根能嚼来钱花吗?”

“嚼不来钱,净惹人讨厌了。”廖春华气道,“咱不稀得搭理她。”

“可不是。”骆常庆拧着眉,有些担忧地道,“不过啊,我大嫂这种人也不能小瞧了她。这种人传染力度特别强。谁跟她接触的多,说话说多了,好好的人就能让她带歪。你想想你以前跟她好的穿一条裤子的时候,是不是不干好事?”

廖春华一噎。

小儿子好久没这么噎她了,还是熟悉的感觉。

不过现在她不会跳脚的生气了,她现在可有见识了,分得清好坏呢。

就是有点难堪。

她松弛的老脸一红,飞快的瞥一眼小儿媳妇,再瞥一眼那边的小孙女,忍不住悄悄踢了小儿子一脚。

心说你说这个单独跟她说就是了,干啥当着文霞跟孩子的面说她啊?

不过说的倒是实话。

“我那不是…那不是没事干吗?净叫她戳哄我。”廖春华不好意思地说,“你不早点点醒我!”

骆常庆丝毫没有觉得老娘尴尬,道:“现在也不晚,我是看你现在快成女中豪杰了才跟你说这些话,要是放在以前,我说了你信吗?但是我相信我娘,你现在肯定信,关键是能听懂,能明白我的意思,对不对?”

“我信!”廖春华语气坚定地道,“你说吧!”

骆常庆语重心长地道:“我想说的是,娘啊,到达现在的高度不容易,可别把自己的档次再降回去了。”

“我保证不降!”

文霞忍的嘴角直抽,低头去哄儿子。

她算是弄明白婆婆现在为啥转变这么大了,都是叫常庆哄的。

以前是让刘美青哄,现在是让小儿子哄。

不过一个带着她嚼舌根,一个带着她挣钱。

就看婆婆跟谁走的更长远了。

妈呀,老父亲又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这辈子是彻底换属性了吗?

她喜欢这种转变。

骆听雨收起脸上的震惊,随后忍不住替刘美青点了根蜡。

她觉得老父亲这辈子态度太坚定了,有种铁了心要把大伯一家坑到谷底的意思。

先分解大娘跟奶奶的婆媳关系;后头会不会分解奶奶跟大伯的母子关系啊?

真要是这样她可就省心了,根本不用等她长大把上辈子受的委屈找补回来,老父亲连本带利就能收干净。

若真如此,那就没她啥事了,就专心成才吧,以满足老父亲想培养个优秀女儿的心愿。

骆听雨翘着嘴角忍不住开心,决定等等多读一会儿字典。

这一世的老爸简直是…神勇机智,无比拎得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爸才是重生回来的那个呢。

一高兴,又多啃了半个玉米。

廖春华吃完饭回到她自己的老宅,突然琢磨着,小儿子挣的肯定比她还多,咋没听着他要计划往家里添点啥呢?

就多那台风扇和收音机,不准备也添点家具啊?

想着抽空问问,结果第二天开始卖起鞋子的时候就把什么都忘了,一门心思挣钱。

骆常庆则把剩下的豆饼分到其他村子里消化掉,还卖了不少解放鞋。

家里,文霞没再留豆饼,村里要的已经快饱和了,没要上的就没要上,只能等下次。

倒是解放鞋一上午就卖出去上百双。

中午俩孩子睡了,她都没顾上睡午觉,一直有人来。

解放鞋在村里是好卖。

骆常庆把各个村子转了一遍,自然没落下小李庄和上杨村。

骆立春听说她弟弟不光卖豆饼,又鼓捣起了解放鞋,一双鞋比供销社还便宜五毛钱,听的心里也直痒痒,却又拉不下脸去买。

她总觉得弟弟怎么着不得主动上门来一趟?

谁知道等到天黑也不见人来。

倒是她自己本家的妯娌有买的,拿过来给她看:“真是平商鞋厂的鞋,你弟弟太能耐了,居然能卖的比供销社还便宜。”

骆立春脸绷的特别难看:“净胡鼓捣!”

他咋啥都倒腾?

真是没良心的人脸皮也厚。

还跑来小李庄,亲姐姐就在这里都不登门,他咋那么好意思呢?也不怕人家笑话他。

上杨村刘家养着猪,就是不买鞋也得买豆饼,不然谁知道多久才有来村里卖的?

可去买豆饼的时候,见人家拿着一双双新鞋,又实打实的便宜,心里翻来覆去的拧了拧,最后也掏钱了买了几双。

这会儿不买,要是真让骆常庆说着了,下回涨价了呢?

而且这解放鞋价格确实一直在涨,从最早的四五块涨到七八块,现在供销社都卖十块了,搞不好等天凉快了真能涨到十一二,那时候买多亏的慌啊?

心里始终别别扭扭的,回到家忍不住跟儿子嘀咕:“你姐这个小叔子真是太抠门了,自家亲戚都不说给让上点。”

儿子正满心欢喜的试新鞋,道:“我姐不吃亏,她早晚找补回来。”

不过这段时间因为给自己家钱的事让婆家知道,他姐不像以前那么威风了,在婆家抬不起头来,撇撇嘴道:“我姐也是一下让欺住了,她有啥抬不起头的?她给我姐夫生了俩儿子呢,凭这个我姐夫就得供着她。有俩儿子撑腰,按说得在婆家横着走,你看看她傻的,不知道拿这个说事,现在想抬也抬不起来了。”

刘老太太一脸的思量,琢磨等那个傻闺女回来的时候得提点提点她,可不能叫婆家人欺住。

骆常庆在周围的村子转了一圈,赶了两个集,前前后后卖出去两千多双鞋,就去县城摆摊了。

他挑的是县城主街的石子路口,这边人多,一吆喝解放鞋九块五一双,数量有限卖完为止,周围的人就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几口大麻袋,把袋口挽开,跟在省城卖的时候一样,不准挑,不准试,要就交钱换鞋,态度非常蛮横,有点压迫式销售。

最为关键的还是便宜五毛钱。

这吸引力度很大,不到三个小时,拿出来的这四百多双鞋就销售一空了。

抬脚走人,先去吃饭,吃完换个地方继续。

这个位置离矿场还不算远,刘美青在家里准备做饭的时候,她隔壁那家从外头回来,一上楼梯就说:“上阳街路口那里有个卖解放鞋的,才九块五一双,可多人去抢了。”

矿上每个季度也会发工装鞋子,可家里不是只有当家的工人需要穿衣服穿鞋啊,再节省也有不够穿的时候。

一听解放鞋卖的便宜,马上就探出来好几个脑袋,问:“你买了吗?那鞋子咋样啊?”

“买了,我挤半天才抢上,买了两双放家里备着穿。平商鞋厂的鞋子,这不么……”

不少人一瞧那鞋子,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去买。

刘美青也跟了上去,俩儿子大了,不肯再光着脚到处跑了,特别费鞋,趁着便宜赶紧去买两双。

她还跟一起的人商量:“咱们去了再跟他砍砍价,看九块钱一双他卖不卖,要是不卖咱们掉头就走,他准喊咱。”

毕竟是省钱的主意,还真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互相商量着,人家要是不喊,实在不行还个九块二、九块三,高低得讲下一两毛来。

结果她们结伴而去,上阳街路口那里,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骆常庆早走了,找了个卖面的摊子吃了碗面,去了县城偏南边的位置,一直卖到下午四点多才坐上车回了家里。

连着在县城待了两三天,除了市里还有周边的村庄、大集等等,光这边就销掉了超过三千双。

等各家都开始掰棒子的时候,骆常庆手里的鞋就还剩了一小半。

家里的钱袋子却足足的鼓了起来。

暂停小买卖,开始专心忙秋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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