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潜入卓家

正午时分,三人相继醒来,梳洗过后,聚到外屋用膳。

昭武坐在椅子上,处理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叹道:“昨晚被人追堵,属下已做好搏命的准备,没想到被大人相救,这就是所谓的命不该绝吧。”

他说着,畅快地笑了起来。

张行书也感觉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笑道:“确是如此,那瓦片掉的正是时候,不然我也不知哪年才能寻到你们。”

昭节将膳饮端到桌上,看着昭武,神色平淡,欲言又止。

昭武转头注意到她的目光,习以为常道:“你想劝我就那么算了?断不可能。”

昭节立在那里,沉默不语。

张行书不明所以道:“你们在说什么?”

昭武闷声道:“回大人,属下被人设计暗害,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张行书明悟道:“你想去寻仇?”

昭武面色阴翳地点点头,又抱拳道:“恳请大人恩准。”

张行书轻嘶一声,眉头紧皱,昭武以为他不许,脸色发白。

“你与我说说,对方是谁,我怎会让你独自去寻仇?”张行书知晓这正是个拉拢人心的机会,故意做出这般姿态,旋即笑道。

昭武面上一喜,抱拳道:“回大人,对方是此地豪绅,名卓峰,膝下一子,名卓不凡,卓峰为富不仁,其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常常做些天怒人怨之事。十日前,卓不凡看上一良家女子,将其掳回家中,不料女子极是贞烈,被其逼迫而死,女子双亲前去声讨,被恶丁打得卧床不起,相继殒命。这事被卓家按压下来,官府也没有过问。”

张行书听着心头不是滋味,问道:“所以有人找到你?”

昭武点头道:“没错,女子家的亲戚凑钱请属下出手,却不慎走漏风声,属下与舍妹身陷囫囵,好在舍妹机敏,瞧出不对,匆忙撤离,否则根本逃不出卓家。”

做这刀口舔血的生意,着实为难二人,张行书听罢,也没什么主意,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既是卓家捉拿你们,为何怕那巡夜的城守?”

昭武冷笑一声道:“卓家养了不少背负血债的江洋大盗,专为其干些见不得人的事,自是不敢与官家相遇。”

张行书恍然大悟,又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昭武想了片刻,缓缓道:“他们已经着手探问是谁出金买凶,所以这事拖不得,属下打算来个出其不意。”

“你想今晚动手?”张行书理会了他话中之意。

昭武应道:“正是,昨晚属下去过一趟,虽是没有得手,但对卓家布局了然于胸,他们知晓属下受伤,今晚或许防备松懈,不如趁机再试一试。”

张行书觉得言之有理,若拖久了,那女子的亲属许是凶多吉少,不如放手一搏。

两人身怀武艺,也是胆大妄为,根本没想若被擒住该如何。

昭节坐在一旁,神色平淡,小口吃着桌上的东西。

卓家位处城东,紧挨鄱阳湖,周围错落排列着各样徽式院落,白墙墨瓦,青山绿水,很是写意。

夜半三更,张行书与兄妹二人着夜行衣来到卓家不远处,隐匿在草丛中。

卓家院子一眼望不到头,昭武侧耳倾听院中响动,半晌后,往墙上扔出抓钩。

四面寂静无声,万家灯火皆熄,月光皎洁,偶尔阴云蔽月,正是行凶的好机会。

三人趁着月光被云掩住,顺绳而上,片刻就翻入其中。

这正处在花园里,借着周围草木,三人打量起四周。

偶有丫鬟小厮三两人擎着灯笼从不远处走过,抄手游廊错综复杂,若是头一回来,想是连路都找不到。

昭武带着两人,轻易绕过巡夜的人,往后院潜去。

来到一处阁楼外,屋门大开,里面一片漆黑,刚好身后有小厮过来,昭武想要去里面躲藏,刚走到门口,张行书忽然伸手拦住他,朝他打了个手势。

看到这个手势,昭武明白过来,里面有人!

可是他什么动静也没听到,虽然疑惑,却还是从怀中掏出迷药。

他们都不是嗜杀之人,若不伤人性命最好不过。

昭武轻手轻脚走进去,果然看到一人持刀而立,侧身对着门口。

趁对方不备,昭武一个箭步冲过去,用迷药捂住对方口鼻,那人连挣扎都没有,当即昏迷过去。

瞧这人孔武有力的身形,昭武心有余悸,若真打起来,胜负难料。

不知张行书是怎样猜到屋里有人,昭武心中钦佩不已。

那人中了迷药,不到天亮断不会醒来,所以三人将其藏至暗处,等外面小厮走过,继续朝后院潜去。

磨磨蹭蹭足有半个时辰,昭武看了看周围环境,悄声道:“前面那阁楼是书房,卓峰常在书房过夜。”

张行书眺望过去,看到阁楼与此处之间隔着数丈宽的池水,仅有一座蜿蜒小桥可以过去,在月光映照下,周围景色一览无余。

昭武上次没有到过这里,见状目露苦色。

谁知过了片刻,张行书忽然道:“周围没人,随我冲过去。”

昭武大惊道:“有没有人藏在……”

他话没说完,张行书宛如利箭一般冲了出去。

昭武头皮一麻,拽着昭节,紧跟其后。

三人在月色下宛如雪中黑炭,是那么显眼。

可是直到跑到桥对面,竟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张行书目光平淡地看了看两人,兄妹俩喘着粗气,左右观望,生怕从哪窜出人来。

“莫要看了,这里没人。”张行书说罢,朝书房望去。

昭武对张行书真的是心服口服,闻言应道:“走。”

三人从阴影中往书房挪步,不多时就到了楼下。

昭武刚要推窗,张行书拦住他道:“屋里有人,不止一个。”

听到这话,昭武急忙缩回手。

“你去准备退路。”张行书朝昭节道。

昭节点头,从背囊里翻出勾爪,潜到远处的墙角下,往墙头扔去。

谁知勾爪发出的叮当脆响,让张行书脸色一变,他顾不得躲藏,忙道:“跑!”

昭武没反应过来,身形却随张行书往墙角奔去,几息过后,书房的阁楼门窗大开,从里面窜出数个人影,朝三人追去。

昭节见势不妙,率先翻墙而出,张行书紧随其后。

昭武眼看就要被追上,从怀中掏出迷药一撒而尽。

追他之人慌忙躲闪,随手丢出几枚飞镖,正好击中昭武后背。

昭武忍着剧痛翻墙出去,来不及斩断绳子,从墙头一跃而下。

三人匆忙窜进不远处的草木丛中,也不知为何,对方并未追来。

张行书看着血流不止的昭武,皱眉问道:“感觉如何?”

昭武满头冷汗,咬着牙根道:“无妨,先走再说。”

所有要道都有城守巡视,三人只能被迫躲在荒宅中。

张行书擎着蜡烛守在一旁,昭节抿着小嘴,冷静地拔出昭武身后的飞镖,用针线缝住伤口。

好在伤口并不深,有的只是划开表皮。

张行书从不远处的河边接了清水,给昭节备用。

昭节将伤口一一缝好之后,细细洒上伤药。

她满手是血,神色却极为平淡,不知是性格所致,还是对此已司空见惯。

收拾妥当之后,昭武嘴唇干裂,倚在墙上苦笑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好在捡回了一条命。”

张行书不知该说什么,坐在一旁没有开口。

“若非大人提醒,今晚我们或许早已共赴黄泉,属下无以为报,往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昭武想要跪拜,被张行书扶起。

张行书面带忧色道:“今晚或许没事,明天可说不准。”

昭武一愣,顿时想到张行书言外之意。

卓家定是早有准备,他们没有追来,肯定在别的地方留有后手。

昭武需要大量药材,所以他们可以在药铺周围守株待兔。

也可以堵住出城的路,来个瓮中捉鳖。

昭武身上有伤,即便没有瞧见面容,想找到他也不难。

但是对方不可能将每个人都掀衣服瞧,所以三人思量一会,也不再多想。

翌日清晨,三人换下夜行衣,休整一番,匆匆赶往归途。

果不其然,出城的所有路都被一群孔武有力的人守着,三人逛到正午,也没找到出城的机会,反而看到各处都张贴了悬赏,榜文内容正是要捉拿三人。

好在榜中并未绘有三人相貌,只说一人背上有伤,要百姓们严加防范,切莫被歹人所害。

昭武这时早已虚弱不堪,他望着不远处那几个人,面上一狠,愤声道:“不如就从这杀出去!”

张行书望了望四周,皱眉道:“莫要冲动,城守就在附近。”

昭武看到手执钢枪身着轻甲的城守,心中不平,却也无可奈何。

三人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发现从这路过的人,对方只是冷眼看着,并未如想的那般挨个查探。

昭武想了想,低声道:“他们只识得属下一人,大人带舍妹先走,人多反而无用,属下容后再走。”

张行书知道他怕自己暴露而连累所有人,与他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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