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变故

隆庆二十五年,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太湖水战结束的两个月之后,北边的大辽派遣使臣来到大宋东京觐见大宋皇帝,并且带来了一份辽国国君的诏书,其上说,愿意将长久以来被辽国掌控的燕云十六州奉还,只不过,是有条件的。

辽国先将南京道的南边半数地区归还,来换取宋朝的军事援助。希望宋朝可以与他们一起抗击从东京道崛起的女真族,如今的女真一族在完颜部的族长完颜阿骨打的统领下,不仅占领了东京道,还打到了中京道的兴中府。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样的流言早已在辽国传开了,甚至大宋北边的一些州郡也有所耳闻。

“众爱卿以为如何啊?”隆庆帝象征性的扫视了一眼四周,随后目光放在了许久未见的枢密使左于焕身上。当今朝中要说谁在军队中最有话语权的文官,那必然是身为枢密使的左于焕了。再加上七年前在桂州叛乱以及辽军扣关中大放异彩的封梁夜,也同样是左于焕提拔起来的武将。

如今,收复燕云十六州,这关乎国本的大事,自然是要问一问左于焕。

左于焕今日一袭紫色云纹官服,头戴长翅帽,手持象牙玉笏,坐在左右丞相之后,位列文臣前列。感受到官家投来的目光,左于焕也不犹豫,站起身,很自然的走出列,随后跪下,“官家,臣有本启奏。”

“爱卿平身。”隆庆帝颔首。

“谢皇上!”

左于焕站起身,余光瞥了一眼那辽国使臣,随后对隆庆帝说道,“微臣以为助辽还为时尚早,此时辽国就好比猛虎,而女真如恶狼。辽国底蕴雄厚,非一朝一夕可攻破的道理。更何况,女真势头虽大,恐怕后劲不足,不足以翻起什么大浪。”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一旁的辽国使臣见状,有些急了,立马跪下说道。

“卿家平身。”

“谢皇上,皇上,不瞒皇上,我朝自圣宗之后,便开始走下坡路,如今天祚帝即位,更是江河日下,往日盛世早已不复。倘若,皇上当真听信左枢密之言,饶臣直言,待我朝无力还击,大宋如何自处?”

“放肆!”这时武将阵营传出几声怒斥。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啊!皇上!”辽国使臣大声疾呼。

“安静!”隆庆帝冷哼一声,朝中顿时安静了下来,“朕何时说过不助辽?”

“檀渊之盟以来,大宋与辽国便是友邦,如今辽国遭女真叛乱,身为友邦岂会袖手旁观?左于焕!”

“臣在……”左于焕见此,心下摇了摇头,随即跪在地上等候皇上册封。

“兹事体大,特授你为燕北将军,统五万武威军、五万龙卫军、五万神卫军,十五万大军北上援辽。”

“微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

“封梁夜!”

“微臣在!”一位身着朱色朝服的青年从武官队列中走出,随即跪下听旨。

“封你为定北将军,此次出征为左枢密副将,受枢密节制。”

“微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

随后,隆庆帝对两人勉励一番。又慷慨陈词的说了些鼓舞人心的话。之后,便退朝了。

说起来,左于焕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战场了,上次上战场,那还是在辽国大军压境之时,他率武威军力挽狂澜,救下了皇上。那也是十余年前的事情了。

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官家突然之间便委任他为帅。就算兹事体大,那也该知会他一声吧。

退朝之后,他想去见一见官家,可却被近侍以官家身体不适回绝了。

这下,他就觉得事情变得可疑了。官家为何不见自己?莫非……是容满那狗奴才在官家那里说了什么?

可容满又能说什么呢?左于焕他就算被外廷乃至全天下士人骂成奸臣,可他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官家想要的呢?而且他还是极上阙的文传人,那个以“太平安天下”为教义的组织。官家就算对他有所疏离,也不该质疑极上阙吧!

见官家不愿见自己,无奈,只能转身离开。

不日便要出征,既然官家不愿意见自己,那便早些准备北上的事务。

福宁殿中,此时已经换上常服的官家正端坐在书案前,拿着一支模样精致的狼毫毛笔,低头写着什么。

“左卿走了嘛?”听到脚步声,官家头也不抬的问道。

“回禀官家,左枢密已经离开。”

闻言,官家持笔的顿了一下,恰好一滴浓墨,从笔尖滴下,落在了白纸上。

官家见此,轻叹一声:“罢了。”随后将笔搁在玉质笔架上,转身之际,低声自语道:“鬼谷……”

近侍瞥了一眼书案,书案的白纸上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制衡”。只可惜那一滴浓墨恰好滴在“制”“衡”之间,让本该被挂在墙上的大字,就这么毁了。

枢密院,左于焕回到南书房之后,便立即将四相召集进来。

“重云,此次,你无需跟来,着毕宿与觜宿监军便可,不过军队后方还需你多费心。”

“是!大人!”白虎武重云抱拳。

“玄镜,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要将都城给盯紧了,不只是朝官,还有隐藏在都城的老鼠。尤其是容满接触的人,都要盯紧。他们已经有所察觉,那就无需顾忌,现在我在明,他在暗。就算找不到他,也绝对不能让他行动顺利。如发现有异常,格杀勿论!”

“……是,大人!”裴玄镜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玉启,这次出征,你与朱雀七宿最要费心,不仅要盯着辽人,还要盯着女真。此事重大,万不可有疏忽。”

“孩儿明白!”朱雀左玉启连连点头。

“润书,此战无需你参与,玄武七宿继续负责盯着那些外来者,一旦有消息,立即飞书禀告。我有预感,这些家伙很有可能不会安分,甚至可能与那群老鼠有关。”

“属下明白!”梁润书点头道。

左于焕抬头看了看屋外,轻叹一口气。今日早朝,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会是谁呢?

左于焕目光一冷,不管是谁,只要挡在他前面,他都会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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