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金国

“容满?那是何人?”井宿有些不解。

见三人又看向自己,角宿也不再隐瞒什么。开口说道:“容满……在京中,原不过是坤宁殿的内侍,喜好阿谀奉承,讨皇后娘娘的欢心,后被皇后娘娘推举给皇上,为入内内侍省内侍高班,任内东门司勾当官。后因当值时查到了一个试图刺杀皇上的刺客,受到皇上信赖,升为都知,并调任军头引见司勾当官……”

“行了行了,我不是想听他的身世……而且,听你这么说,容满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有什么本事,敢设计枢密大人?”井宿忍不住打断道。

“……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他能这么快的成为都知,以及还就任军头引见司,都是被设计好的!”角宿目光微寒,顿了顿,随即继续说道:“说来,你未必相信……我们查到……容满之所以能一路顺利的走到现在这一步,背后是有人的,不仅仅是朝中,还有江湖上。”

“容满……不过是个棋子,你觉得他们会让你染指这枚棋子吗?”斗宿顿了顿,“所以……当下,意气用事不仅无效,而且你还会为此而丢了性命。”

井宿沉默了。下一刻,府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将军!将军!顺州五百里急报!女真人扣关!”

四人闻言,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为枢密报仇固然重要,可他们也没有忘记主次,当前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的清的。

四人迅速进入守备府,只见封梁夜手握战报,眉头紧皱。四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事态的严重。封梁夜看了一眼大堂上的四人,随后将手中的战报递过去。

奎宿上前接下,并开始看了起来,这一看当时就让他吃了一惊,中京道沦陷,女真大军并没有北上上京道,而是南下朝着南京道而来,而且已经越过长城,朝着顺州而来。

很明显,女真大军是朝着析津府而来的,因为析津府象征着整个南京道的中枢,而且宋军刚刚占领析津府不久,这个时候最适合出击。奎宿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封梁夜,只见封梁夜皱着眉,面色凝重,以女真铁骑的速度,很有可能在驿使传信过来的时间,占领了顺州,而过了顺州,要不了多久,女真大军便可南下至析津府。

“四位……你们走吧……趁着女真人还没来,去武清将那支骑兵带回去,枢密一走,南京道便守不住了!劳烦四位向我那孩儿带句话,为父无用,却期儿堪大用。他日收复十六州,莫忘焚香告乃翁。”

四人沉默了,他们都知道封梁夜是不会退的,因为这不仅是朝廷的命令,更是枢密对他的嘱托。

奎宿点了点头,朝封梁夜躬身:“将军!保重!”

“将军!保重!”三人也跟着躬身道。

封梁夜挥了挥手,四人纷纷告退。

三日之后,封梁夜站在城墙之上,天空逐渐变暗,远处卷起万里烟尘,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如同天上的惊雷,轰击在析津府每一位将士的心中。

“来了。”封梁夜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的女真大军,心中却没有一丝畏惧。

可一旁的析津府的守备大将耶律丸面对着这看似无穷尽的女真大军,内心早已充满了恐惧,就连身体也在忍不住颤抖。可就算这样,他也没有退后,因为他已经无路可退了,他是南京道的守备大将,他若是临阵脱逃,那些还在与女真抗争的州县很可能也会望风而降。

很快,女真大军如暴风席卷而至,乌泱泱的女真铁骑,携着那无边的黑云压向这象征南京道的析津府。

“城上可是宋军统帅封梁夜?!”一位身着皮甲的壮汉,扛着一把大刀,骑着战马来到城下,他似乎丝毫不担心城上的守军敢对他怎么样。

“正是本将!城下何人?”封梁夜冷声说道。

“嘿,既然封将军问起,俺就直说了,俺是大金征南统帅座下猛安固不勒!特地来请封将军投降的!”

此言一出,城上一片哗然,封梁夜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

固不勒见状也开口大笑起来,“这么看来,封将军……”还没等他说完,一支利箭刺穿了他的肩膀,他瞪大了眼睛,只见封梁夜手握长弓,面沉似水,“区区一介武官也敢来劝降?我不杀你,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有胆子,今日便来试一试,是你们女真的马厉害,还是我们的刀厉害?”

“封梁夜!你别后悔!今日,俺们的铁骑便踏平了析津府,到时看你这张臭脸还能不能笑得出来!”眼见封梁夜又准备拈弓搭箭,固不勒急忙捂着伤口逃了。

“哈哈哈……这边是所谓的女真铁骑?也没什么可怕的嘛!”封梁夜大笑。周围将士们见到这一幕,紧绷的神经也开始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不出所料,固不勒回去不过片刻,女真人开始攻城了,而析津府的辽宋联军也早已做好了准备,在城墙上放箭试图减缓女真攻势,而城下女真也不甘示弱,立即组织弓箭手开始还击。还未短兵交战,双方已有损伤。

虽有弓箭手的阻击,可是女真所搭云梯众多,终究还是让女真登上了城墙。

封梁夜也看到了登上城墙的女真,立即开始组织反击。并下令:严防死守,绝对不能将女真攻上城墙。

将士们一个个冲上去,挥舞着大刀浴血奋战,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就替上来,有一个战士身中数箭,还被人砍了数刀,在倒下之前,还在高呼:“死守!”

这就是战争,要维护的始终是朝廷的安稳,可又有多少人想过新鬼烦冤旧鬼哭的悲凉场景呢?恐怕,那京中的达官显贵们是不会去想的吧!

战争持续到了深夜,女真才停止了攻城。

看着女真撤退,封梁夜终于撑不住了,几乎就要昏倒了,可他知道,这时,自己还不能倒。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战斗,封梁夜的铠甲早已被血染红,左肩处还插着半只利箭,精力早已耗尽,入夜之后的战斗几乎完全是凭借他的意志力支撑的。

看着火光下那一张张或坚定或凝重的脸庞,封梁夜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今天鼓舞人心的话已经说的够多了,事实上所有人都清楚,他们是没有后援的,他们最后只有死路一条……可是,他们同样知道,只要他们拖得越久,对朝廷就越有益处。

该悲伤的已经过去了,剩下的时间就留着休息吧。明天,还有仗要打……

半个月之后,析津府城破,除却极少数辽军,析津府守军尽数战死沙场。

而当女真统帅完颜绳果进入守备府时,看着自尽于堂前的封梁夜不得不由衷的赞叹:“当真是勇士啊!”随后便派人将封梁夜的首级请下送往了会宁府。

半月之后,中京道与南京道尽数归于女真统治,随后女真完颜部首领完颜阿骨打于东京道会宁府立国,国号大金,建元“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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