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故人来炷影前香

半熟黄粱日未斜,玉堂阴合手栽花。却思三十年前味,未饭钟时已饭茶。梦觉还惊屧响廊,故人来炷影前香。鬓须白尽成何事?一帖空存老遂良。

云佩失色道:“杜尔,你带来的难道是黑影?”云佩知道黑影是乌兹族的一支神秘力量,选拔精壮之士,专职于暗杀偷袭等隐秘任务,战力十分强悍,手段层出不穷,闻者无不闻风丧胆,实乃杀手界一强力组织,乌兹国被来,实因黑影暗杀了大武国之王,大武国大怒之下,出兵乌兹国才造成了云佩全家被杀,云佩逃难流离至此。

杜尔道:“正是,属下正要禀告少主,此来我等还有一任务。”然后凑近云佩道:“哥舒汉将军有令,此次还要令我等诛杀一人,此人我等还在寻找中,目前尚未找到,据买家说,此人坐一乌篷双辕马车,由一顾姓老仆护从,真姓为苏,化名不知,具体地点不知,只知道在甘州境内出现过......”

云佩听到此,心里大惊,这不就是苏公子吗,自已的救命恩人?云佩越听越惊,目光越来越冷,抬手打断杜尔道:“杜尔,我且问你,你可知道这买家是谁,为何要花费巨资请黑影杀他?”

杜尔见云佩面有怒气,不由惶恐:“请恕属下无礼,少主见谅,并非属下不愿告知,而是此事背后买家属下实在不知,只知道是他们大韶国内的人,好像来自于南方豪族,与家族恩怨有关,具体是谁,为何要谋杀此人确实不知道了,我等接到的命令便是要给此人制造一场翻车事故,让马车坠入悬崖。”

云佩摆手道:“你不必再说,你派人立即回复哥舒汉将军,说此任务取消,说就是我说的,并询问一下此次暗杀任务的买家是谁另外,你所带的黑影今日起暗中保护我,不再接受哥舒汉将军命令,只听我命令,可否?”

杜尔大恐:“属下不敢,少主命令,属下自当听从。属下部众必全力以赴,生死不计,今日起誓死保卫少主。”

晌午刚过,云佩才回到流水巷小院,苏烨见到云佩忙上来拉住她:“云佩,你是怎么了,一个上午都不见你,去哪里了,怎么没有与顾伯说呢,你看,把顾伯急的,白头发又长出了好几根呐。”

苏烨自然是玩笑话,依照以前的话,云佩此时肯定会去拉住顾伯,撒一会娇,顾伯莞尔,又是风平浪静了,可是这次云佩却是奇怪,她抬头看了看苏烨,心想:自家的公子,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招惹了谁,怎么到处有人要杀他,现在竟然有人要请黑影来杀他,幸好被自已阻止了,可是难保人家不会请别人再来杀他啊,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此,眼神幽怨地望了苏烨一眼,把苏烨看得打了个冷颤,这丫头,吃什么了,哪里来这般大的情绪?

顾伯看了看云佩,又看了看苏烨,果断地没有说话,顾伯戎马半生,生性豪爽,哪里猜得透小女儿家那曲折环绕的小心思,不过,凭着这么多年的人生阅历,此时不说话最为明智。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间到了互市大会临近的日子,河曲城内多了许多来自各地的客商,还有许多身着各种服饰,腰挎弯刀的外邦武士,一时间,河曲城内热闹非凡,各国腔调不绝于耳,各大酒楼客栈爆满,每日间均是人来人往,生意兴隆,把个掌柜伙计忙得累并快乐着。

苏烨此时也忙得天昏地暗,那些个外邦来人,那个会是好相与的,往往在酒楼两帮人还相谈甚欢,却不知何故突然大打出手,甚至有几次还闹出人命,苏烨帮着晁知县不是审案,就是写各种文书,正忙得脚不点地之际,河曲县钟楼上钟声长鸣,有衙役兴奋地跑进县衙大声道:“开市啰,开市啰!”

晁知县一把扔掉手中之笔,嘴咧咧道:“哦,这下好了,谢天谢地,总算可以太平些了,这帮小子真会折腾,可累死老夫了。”苏烨莞尔,这帮人确实太多事了,你看,连晁知县如此沉稳老者,都被逼得差点操粗口了。

不过苏烨并未可以就此解脱轻松,晁知县捶捶腰再拍拍肩膀道:“哎呀,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吃不消了,没有办法了,还得贤侄您受累,帮我去照看一下大会秩序,虽说有州府主持大局,但上官还是要求本县派出人手相助,到时如见到上官请帮我解释一二,说老夫暂时抱恙,不能参会请予谅解。”

苏烨也想去见识一下这互市大会的场景,便答应下来,回家叫上顾伯云佩便驾车出了河曲县城,往鄢支下的草场而去。

向西出了县城,约摸行了不到一个时辰,便看到前面开始山丘起伏,越过山丘,苏烨惊讶地发现前方居然有一大湖,围绕着湖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虽然已是秋季,此时却还是草色青青。这等景色,实在罕见,苏烨下了马车,驻足眺望,远方的青山连绵,白云悠悠,如此美景竟不是中原或者江南所有。

云佩看到湖光山色,兴奋地跳下马车,闹着要与苏烨与湖边去玩耍,正在此时,后边传来了疾驰而来的马蹄声,苏烨回头一看,顿时呆住了,一位骑士,长发飘飘,从远处奔腾而来,快到近前,那骑士勒住马头,骏马缓缓从苏烨身边经过,苏烨望过去,看到的却是绝世容颜,此时粉面艳若桃李,一双美目顾盼生姿,又如深渊一般,深不见底,让人一见就沉迷,见到苏烨呆呆地看着自已,不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挥动马鞭,策马而去,临去时,又回望苏烨一眼,似水美目如同蕴含着无限情意。

苏烨呆呆地看着,一动不动,因为此时身体如已经酥麻一般,想动也动不了,脑海中只留下那深情的眼眸与动听的笑声。过一会儿,后面又过来一大队人马,当先是一队侍卫模样的人骑马飞奔,似乎在追赶着前面刚过去的人。

云佩拉了拉苏烨,苏烨良久才醒悟过来,望着远山,一片惆怅,斯人已逝,徒呼奈何。

苏烨怏怏地回到马车上,情绪有些低落,云佩看看他,虽然觉得奇怪,倒也不再多说什么。

再行片刻,便远远望见前方帐篷连绵,一眼望不到边,乍一看,如起伏的山丘一般,但这些山丘之中总有些较大的山丘,这些大的山丘上树着旗杆,随风飘荡着各国文字书就的旗帜与各种图案的锦幡,其图案有龙蛇虎豹,狮象凤鸟,还有以太阳星星为旗的,各种图案不一而足。

苏烨不认识这奇奇怪怪的各国文字,这些图案可算看得清楚,可见来此互市大会的国家不知有多少。

苏烨下了马车,一路看过去,就像是进了万国博览会,暗忖原来这史书上记载过的万国博览会还真是确有其事,不过不知道是今日的更为繁盛呢,还是史上的为甚?

苏烨边走边看,两边的帐篷内都是货物堆积如山,各地客商相互攀谈,或砍价或探听消息,偶尔还有人易货易物,各取所需,当场成交的。

苏烨正东张西望,看得有趣,有一眼尖捕快看到了他,连忙叫道:“顾师爷,可找到您了,咱们早来此等候了,有州府的上官在找您,让您赶快过去。”

苏烨道:“哦,有人找我,那请前面带路,咱们速速过去。”等苏烨赶到,才发现这个上官就是宋驰,不由笑道:“原来是宋大人,看来宋大人是高升了,恭喜大人啊!”

宋驰见了苏烨道:“只是升了品级,算不得什么,只是目前需要维持秩序,本官对这里已经比较熟悉,故刘知州特命我来统领府县两级捕快,再加上一些府兵。顾师爷,您来得正好,请随我来,先去见过本次互市大会的主官令狐钤大人,他是互市司专门派来公干的。”

苏烨与宋驰穿过一排排帐篷,眼前出现的是一长列栅栏围成的营盘,正中是一镶着金边的营帐,两侧分立精壮甲士,颇有几分雄纠之气。

宋驰带着苏烨见过令狐钤,那令狐大人瞟了一眼苏烨,眼睛看向宋驰:“宋大人,京城一别已经是匆匆数载,今天见到宋兄风采依旧,某甚心慰,不过,本官有一事不明,宋大人可否见告,河曲知县本人怎么没有到场,他难道不知道互市大会事体重大,岂能不来吗?”

宋驰指着苏烨道:“此事该是有缘由的,不妨请顾师爷说说。”

令狐钤眼睛低垂,头也不抬,抿了一口茶道:“哦,那好,就请这位说说,某先听听有何道理。”

苏烨不明就里,只觉得这位大人与晁知县有些不对付,晁知县没有来,似乎扫了他的面子一般令他着恼。沉吟一下道:“启禀大人,晁知县因前几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再加年岁已高,怕受不了野外风寒,故此要向大人告假,如若大人有何吩咐,可以指派在下,晁知县已经全权委托在下代理此处事务。”

令狐钤向外吐了一口茶末,顾左右而言之:“今年的茶有些老了,真是不知道下面人是怎么办事的。哦,你嘛,又是什么品级?不过是一小小的师爷书吏罢了,果真有事,你能担责吗?”

苏烨愕然,茫然地望向宋驰,不知道这位令狐钤的无名之火从何而来,自已好像遭受了无妄之灾。

宋驰一看话头不对,怎么好端端地令狐钤大人端起架子,为难顾师爷了呢?连忙接上去道:“令狐大人且听下官解释,您别看顾师爷年纪轻,但颇具才干,深得晁知县重用,况且最近甘州的灭门惨案,侦破迅速,也有顾师爷的一份功劳。虽然顾师爷目前尚无品级,但假以时日,下官相信累其功劳,擢升正官也是指日可待的。”

令狐钤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道:“哦,原来如此,既然有宋兄抬举此人,那就先这样吧,不过,宋兄您得多指点指点他,毕竟咱们这次大会非同小可,来的人可有的是各国的王公贵族,这些个可轻易得罪不起,来之前,户部左侍郎特意叮嘱在下,行事务必小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啊,毕竟现如今这个多事之秋,一切以安稳为上,方是立身之本呐。”

宋驰与苏烨听完这位令狐钤大人絮絮叨叨一番的教诲,出了金边营帐,各各长呼了一口气,两人相视一笑,看来大家的感受一致,这位令狐大人真是太会扯了。

出了营盘,前面是一大片空地,忽然右侧传来了一阵阵的鼓声,苏烨闻声望去,只见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搭了个戏台,戏台边早已经围上了一大群人,顾伯与云佩见苏烨出来,便也走了过来,一起向那边戏台走去。苏烨一边走,脸上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原来他听到的鼓声竟有几分熟悉,再多听一会,有人开始唱歌,歌声一起,苏烨就明白了,这歌唱的正是他写的词: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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