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飞絮依旧金枝折17

沈归芜明白皇室的勾心斗角,却不懂人间的柴米油盐,心中或许也被伤得千苍百孔,身体上却是金娇玉贵,从小长到大更是是锦衣玉食。

不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穿在身上的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普通一些的金银玉石,也能弃之不惜——这到底是一个奢靡的王朝养出来的公主啊。

离了这金笼子,别说到了草原上只怕也活不了几天,去了平民百姓之家也不见得过得好。

“我若和亲了,只怕离成为亡国公主也差不了几日。”归芜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出几分寂寥,她去喝冷掉的水,冰冷的水从喉咙流到胃里,冰凉一片,让人清醒,她说:“桃夭,喝水。”

于是桃夭一个激灵,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所以公主,您是怎么想的?”

“你别管了,好不好?”归芜抬起头,脸上有几分央求:“到时也不要你们去草原,我让你和时风的脱了奴藉,然后把你许配给时风好不好?”

桃夭看着归芜眉眼微敛,高贵的人儿显得越发柔和纯粹:“我知道,你们俩早就有苗头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看着归芜的眼睛,这一刻,桃夭终于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

桃夭离开了,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的。

归芜没有说什么或者说提醒什么,在沈归芜身边那么多年,桃夭心里再难受,也会很快调整好,不会露出端倪的。

这主仆二人,在装淡然上都很有一手。

其实归芜也想明白了,沈归芜生于后宫,大风大浪见得还真是不多,怎么可能真有那么一副淡然性子,端庄是真,淡然只怕是面具而已。

可惜她没有沈归芜的记忆,也就猜不出来,只能凭借光点传输的片段模仿一下。

说到底,灵魂融合率低得没有,并不利于她全面的了解沈归芜这个人。

不过关系不大,归芜心想,她就做个任务而已,又不是和沈归芜谈恋爱,没有必要深入了解沈归芜。

沈归芜的淡然或许是面具,但归芜的淡然可是真的。

说到底一切都与她无关,难免有一种置身事外的心态,但是她仍能把自己伪装成沈归芜的样子,伪装得很好。

归芜随手把瓷杯摆好,小小地掩唇打了个秀气的呵欠,往室内走去。

借着月光,可见衣物换上,纱帐落下,锦被没有褶皱的盖着,归芜双手交叉摆放在腹部的锦被之上,整个人显得规矩极了。

沈归芜的睡姿就是这么规矩。

伪装的天性仿佛刻在骨子里,连睡觉的姿态都一样。

一个伪装的人,通常是在个人正常的情况下有所求,而不得求,这个时候,伪装就是最好的道具。

疑惑在光点的意念中一闪而逝。

它所知道不多,但是有一点它是知道的,归芜的实力,绝对是顶尖那一挂的······

······

接过老妇人手中递过来的信,细嫩白皙的指尖展开纸张。

女孩眉眼干净,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信,半晌,轻笑一声,起身。

老妇人看着女孩将纸放到尚未燃尽的烛火之上,看着它被点燃,慢慢灰黑,快要烧到指尖时,才松了手,看着小小的一片也变成灰烬,才移步回到梳妆台前,拉开柜子,拿出一个小匣子。

小匣子显得有几分精细,纯金色的纹边以及上面镶嵌的细碎却美观的宝石,朴素却可以看出不凡,在宫里人眼中算不上极其珍贵,但至少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

归芜解开搭扣,打开小匣子,里面都是一些细碎的小玩意。

柔软的绸布,金银玉钗镯子,小小的纸包,以及几个小瓷瓶,东西杂乱,甚至还有一个小锦袋。

解开锦袋,里面是一撮小小的发结,旁边是一个更小的瓷瓶。

归芜看着那发结,眼中飞快划过一丝嘲讽。

她取出瓷瓶,重新收紧袋子,关上匣子,扣好,放回原处,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很多张信纸,以及一个小纸包,与小瓷瓶一起放入一个小布袋中。

“永姑。”女孩脸上带笑:“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麻烦您了,这么多年来,辛苦您了,把这个送进宫里,我就放你回家吧。”

被叫作永姑的老妇人一愣,就要往下跪:“小主子,可是老奴做错了什么?”

归芜及时把人扶住:“没有的,永姑,您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以后只怕都不会往宫里递什么了。”

“您的儿子孙儿也都想念您呢。”

归芜看着老人。

永姑在宫里并不是多么起眼的存在,但她有一个很重要的身份:淑妃的乳娘。

她跟着淑妃进了宫,淑妃不想乳娘操劳,便给了个不起眼的闲职,不用做什么,又在宫里有了一席之地。

淑妃去世后,这个在宫里不起眼的老妇人,帮了沈归芜良多。

比起那个对沈归芜不理不睬的娘家,老妇人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地为小主子谋划。

“小主子这是嫌弃老奴了吗?”永姑红了眼。

归芜无奈:“怎么会?永姑这么多年来为我操心那么多,直到如今,只是过了今日,我真的没有再与宫里有联系的心了,既如此,倒不如让永姑归家享福。母妃没有帮到永姑,如果看到永姑回家安享晚年,想来也会安心。”

永姑最后是红着眼,离开的。

归芜看着梳妆镜中的女孩,心想,安定好身边重要的人,报仇,唔,差不多了吧?

······

几日后,宫中传来三皇子进了宗人府,皇后那边倒是没有什么消息,就是据说七公主也被禁闭了,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

归芜得到的消息要详细一些,皇后虽然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处置,但是吃穿用度都被消减了。

另一个特别的消息,是向昭仪成了贵妃。

这实在是荒唐。

归芜是个大佬啊哈哈哈哈,这点没有人可以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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