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成子瞥了一眼云霄怀里的李元，嗤笑道。
“几日不见，云霄仙子怎么还奶起孩子来了，这是跟谁生的野种？”
云霄没有回话，对于这个害死她兄长妹妹的元凶之一，没什么好说的。
回应广成子的，是云霄身上爆发出的，冲天的战意。
凌厉的道韵席卷而出，磅礴的庚金之力似乎要淹没整个八景宫。
金蛟剪祭出，煌煌金光化作两条蛟龙，环绕在云霄身侧，冲着广成子发出无声嘶吼。
“此地是太清师伯的道场，在这里动手，你敢？！”
广成子面色狂变，想起了在九曲黄河阵里被云霄支配的恐惧，手中的翻天印光芒大作。
虽然心中恐惧，但他还是一咬牙，选择硬着头皮继续挑衅云霄。
“来呀，动手呀，你们截教不是以义气著称吗？兄长妹子都陨落了，你怎么还在苟活？”
……
“娘娘，别中了他的激将法。”李元连忙提醒。
这个广成子虽然该死，但这里委实不是动手的地方。
真要大打出手，必然会遭到太清圣人的不喜，到时候形势就危险了。
“哼！”
云霄冷哼一声，恢复理智，散去周身法力。
她也知道时机不到，但方才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翻涌的恨意。
……
见云霄没有动手，广成子有些遗憾，但同时又松了一口气，他真是被云霄打怕了。
“呵呵，这就是截教外门第一女仙？不过如此。”
见云霄没回应，广成子更加嚣张。
“不是要报仇吗，怎么不动手？
被我师尊元始天尊打怕了？
果然是披毛戴角，湿生卵化的畜生。半点礼义廉耻都无。
也不知你哪里来的脸面来八景宫，你站在这儿，真是污了八景宫的空气，脏了八景宫的地板。”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讽刺截教的有教无类，轻视云霄的出身，看不起她既非人族，也没有深厚的福缘。
……
李元被这不要脸的小人气笑了，堂堂十二金仙之首，竟然如此不堪。
见李元动怒，云霄反过来安慰，“九曲黄河阵中，我削掉了他的三花五气，他现在元神不全，所以有些神志不清，没有分寸，展现的是他最真实的状态，所以口无遮拦，你不要放在心上。
对待疯狗，没必要较真。”
“不行，今天就算他是疯狗，咬我一口，我也要咬回去！”
李元斜着眼睛看广成子，说道，“你们阐教十二金仙联起手来，都没能打过三霄，被你所说的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徒打败，你们这帮废物又算是什么东西！禽兽不如吗！”
“你!大胆！”，广成子一时语塞，大怒道。
“仗着自己的出身耀武扬威算什么本事？凡人尚且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广成子堂堂先天人族，不思修道进取，一味依仗自己的出身背景，十二金仙齐出，却被尽数擒获，这样的废物，也好意思以先天人族自居？你也配称先天人族？！
为人族盗取火种的燧人氏，尝遍百草的神农氏，这些为人族发展殚精竭虑地先辈们才是人族的骄傲！
至于你，人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造人的女娲圣皇都要为你蒙羞！”
“你，你，你……你怎敢……”
“我怎么着？一条断脊之犬，也好意思在这里嘤嘤狂吠？！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噗——”
广成子被气的，一口老血当场喷出！
“你，你，你……”
他一手捂着心口，另一只手愤怒地指着李元，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
虚空之中有声音传来，一阵清光扭曲之后，大殿的主座之上出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面目平和慈祥，但气息如渊如狱，深厚不可测，仿佛与整个天地相勾连。
正是太清圣人。
跟随老者一起出现的，是一个面貌平凡端正的青年，正是太清圣人唯一亲传弟子，天地间第一个人族，玄都大法师。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得好。”
玄都大法师先是赞赏的看了李元一眼，接着语气严肃地对广成子说，“广成子师弟，这位小友虽然言辞略有些刻薄，但也不无道理，你以后万万不可懈怠了修行，丢了我人族脸面。”
听了玄都大法师的话，广成子差点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心灵再次受到暴击。
略有尖酸刻薄？这叫略有？玄都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个小子说的简直不是人话啊！
而且他广成子实力不弱，没打过云霄是因为云霄的实力太变态，哪里懈怠修行了？
“玄都师兄说的是，师弟受教了。”
虽然心里万般不爽，但他只能应下。
因为他此次前来，是有求于太清圣人，更何况玄都大法师是玄门三教名义上的大师兄，太清师伯仅有的一个亲传弟子。
截阐二教的战争已经白热化，这种时候万万不能得罪玄都这种人。
……
“广成子，你的来意我已经清楚。”主座上的太清圣人开口。
他刚从原始天尊的道场，玉虚宫回来，已经与原始天尊达成一致，承诺帮十二金仙恢复伤势。
“我已多年未曾开炉炼制九转金丹，手中所余只此一炉，你且拿去吧。”
一仙鹤从门外飞入，嘴里衔着鼎炉，炉中是十二颗金光闪闪，灵气氤氲的丹药。正是大名鼎鼎治疗道伤，增益修为的灵药，号称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九转金丹。
“谢师伯。”
广成子双手接过，拜谢之后却没有离开，而是退到一侧。
他想知道云霄此行的目的。
……
太清圣人没有理他的这点小心思，对云霄说：
“云霄，你可是想明白了，想拜入我人教门下。”
听到此话，广成子心里咯噔一下，冷汗瞬间打湿后背，云霄若是拜入太清门下，安然渡过封神大劫，必定不会饶了他。
玄都大法师面露期待之色，目光灼灼地看向云霄。
可是云霄拒绝了。
“谢太清师伯好意，但通天师尊待我恩重，我实在不忍离他而去。”
听到此言，广成子松了一口气，而玄都大法师难掩失望之色。
太清圣人没什么表情，脸上无喜无悲，只是闭目不言。
……
“弟子此番前来，是为了他。”
云霄接着说，将怀中的李元放下，介绍道，“这是一直跟随在我身边的混元金斗，他今日于麒麟崖下化形，化形之时有感而发，做了一篇文章，名为道德经，想献给太清师伯。”
……
听完此言，太清圣人没有任何回应，依旧闭着眼睛，看都不看李元一眼，
“他？”
一旁的玄都大法师不由得皱眉叹息。
“云霄，你怎的如此糊涂？他一个刚刚化形的灵体，能做出什么玄妙的文章？”
又忍不住对李元说，“刚才听你所言，我本觉得你颇具慧根，没想到是如此狂悖之人，我劝你莫要自误，也误了云霄师妹。”
……
“大法师放心，我有分寸。”李元语气平静地回应。
“有分寸？”广成子冷笑出声。
“我看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给太清师伯献文章，你也配？你是什么东西！
什么狗屁道德经，讲出来也不怕污了圣人的耳朵。
别说太清师伯，但凡玄都师兄能对这篇道德经满意，我把这炉九转金丹给你！”
“奥？此言当真？”云霄问，她现在急需丹药恢复伤势。
“当真，当真。”
广成子嘿嘿一笑。
“不过我押上了九转金丹，云霄仙子也得赌上对应的宝物。”
“赌什么？”
广成子指向李元。
“这小子不是混元金斗化形吗？就赌他！”
云霄刚要拒绝，李元却一口答应。
“一言为定！”
他用眼神示意云霄放心，太清圣人摆明是听都不想听，他都没有张口的机会。
广成子的这个赌约，虽然凶险，却也正好是瞌睡送枕头。
他对玄都说：“请大法师为我们见证。”
“这，我虽欣赏云霄师妹，但不会为此徇私，小子你可想好了？”
玄都劝说道，他不认为这篇道德经能高明到哪里去。
“玄都法师秉公判断即可。”
“哎，好吧。”
玄都无奈答应。
成了！广成子心底一喜，目光阴冷地盯着李元，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让这口出狂言的小子，体会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什么道德经，你且说来听听，我会给一个公正的评价。”玄都说。
……
李元看了一眼闭目不言，古井无波的太清圣人，又看一眼云霄半是担忧，半是鼓励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开始吟诵。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
有名，万物之母；
故恒无欲，以观其妙；
恒有欲，以观其徼……”
在李元的吟诵声中，天地色变。
这一次，没有从天而降的婴孩，没有漫天啼哭声，一切正常。
金莲万朵凭空怒放，仙乐漫天为之齐鸣。
太清圣人睁开了双眼，神色震撼。第一次，他开始认真打量李元，同时疯狂掐算推演，一张变换不停的八卦图在他身后浮现。
玄都大法师僵在原地，如遭雷击。他从未听过如此精微玄妙的道章，体内的大道正与这篇道德经共鸣，随着李元的声音疯狂震颤。
云霄仙子一脸欣慰，感受着道德经的韵律，体内的伤势缓缓好转，甚至她那本已经登峰造极的大道，都有了进一步精进的迹象。
“噗——”
广成子反应最大，又是一口老血喷出。
他不顾仪态，疯狂咆哮，大吼大叫，“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