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土地公

不对!

这思路不对!

死死攥着伞把,程闲盯着土地小庙,推翻了心头下意识的判断。

且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尽数归于玄学的范畴。

那么按道理自己假如真的没救了,石像干嘛要裂开?

土地公装聋作哑不就行了?

“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

程闲有了结论,决定再来一次,一是想确认这事是否有玄学的成分,二来是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的敬香姿势有问题。

接着半个钟头之后。

当他再次把香插进了香炉里。

土地石像上竟真的崩出了第二道裂纹。

但不同的是。

这一次,他听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出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而且哆哆嗦嗦的,像是受了不小的伤。

“天爷诶,小祖宗就别折磨老朽了,我这身子骨可经不起这等糟蹋啊!”

苦兮兮的长叹在脚边响起。

程闲愕然低头看去,瞅见了一个额头刚刚能够着自己膝盖的花白老头,他拄着根褐色拐杖,衣衫复古,细细一打量,可不就和庙里的那位石头疙瘩一模一样。

“土地公?”

程闲惊奇了声。

老头泪眼婆娑的昂起下巴,举起了那根形似祥云的拐杖,厉声道:“好歹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怎下得了如此狠心!没看见老夫受不起你那一炷香,金身都破了嘛!”

额……

普普通通一句话。

信息量有点大。

程闲心里拆解片刻,皱着眉头反问回去:“你看着我长大都不帮忙,你不比我更狠心!”

“那能一样吗?!”

老头气鼓鼓的迎头反驳,小手一挥,拐杖头指向了程闲家小院方位,“那位可是跟在阎罗后面办事的,我一个自身难保的小神,拿什么和他斗?”

阎罗?

听见这词,程闲狠狠的懵逼了会儿。

转而,他盯着委屈巴巴的土地老头,耐下了性子仔细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前二十几年都好好过下来了,阎罗的小弟没事来找我干嘛?索命也得按程序办事吧,那家伙开口就要买我的灵魂,合理合法合规吗?”

大概是情绪也宣泄完了。

土地公见程闲的模样认真又严肃,渐渐敛起脸上的情绪。

他先是发出了一声幽幽叹息。

跟着说道:“老朽就是个本地的小神,哪懂的多少。昨天我见那位出现,也是上前询问了一二才知道他是下面上来的,他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他的手段相当厉害。”

顿了顿,土地公神色一惨,仿佛喉咙被掐住般干涩道:“他……能拘神!”

脸色跟着一僵。

程闲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迟疑了会儿,他指了指自己道:“那我呢?我是有什么问题?”

土地公畏惧的瞥来一眼:“你刚出生那会儿一切正常,半点问题都没有。”

程闲:“然后呢!”

土地公:“现在的你,很危险。”

……

……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两天前,程闲还是个守着祖宅的寂寞孤儿,除了小帅以外,毫无特色。

可现在,他却从土地公的口中听到,他家的院子,其实问题很大!

连带着他,也变得极不正常!

具体缘由不得而知。

土地公只说凭他所见,小院内积聚着浓厚猛烈的锋利气息,一道道都像是神兵利器才能挥砍出来的凶芒,而且盘桓不熄,犹如杀阵,却又只存在于院子内部,没有溢出半分半毫。

“那样的变化应该出现是五年前吧,其实之前一直都挺正常的,包括这整个世界。”

矮矮小小的土地公一手负于后背,一手撑着拐杖,茫茫然的抬起头见天空中乌云褪去,一轮弯月探出头来,怅然的道,“天地剧变,很多端倪都已经出现,老朽身为一方土地,护佑百姓免遭邪祟侵扰乃是本命之责。孩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若非实在无能为力,我怎可能见死不救。”

土地转了过来,凝神仔细道:“按说以你家院子的古怪,逼的我连靠近都不敢,你这样的凡人之躯不该能活到今天,可你偏偏就做到了,灵魂也被淬炼的锋利无比,小老儿的金身连你的香火情都受不起,我想……地下的那位恐怕就是看中了这些。”

好吧!

话说到这,程闲自然听懂了前后。

世界的改变促使了他家小院的变化,而院子里的锋利气息没能弄死他,反而成就了他现在毫不自知的锋利灵魂,然后大概是这灵魂挺不一般,才引来了阎罗的觊觎。

五年!

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父母早逝于六年前的意外车祸,那之后程闲花了好久才从痛苦中走出。

他对那段时间的世事变迁几乎没什么记忆,脑袋里只有高考前后的拼命复习,还有独守空屋时的常常发呆。

“难道我一点自救的办法都没有?就只能坐以待毙?”

程闲不甘心的反问道,“不是说我的灵魂现在也很锋利,这应该能派上用场吧?”

土地公摇摇头:“他能毫发无损的进出你家院子,老朽觉得地下那位肯定是做好了准备。”

的确……

那穿一身黑的家伙进进出出犹入无人之境,简单的推理就能得出结论,院子里的锋芒大概是对他没影响的。

等等!

程闲忽然想起来一个细节。

那家伙确实进了院子,但前后连起来看,算得上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一共就说了三句话。

万一,他是不敢久留呢?

程闲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土地公,老人家好歹是玄学的一部分,在这方面经验丰富,意见值得参考。

土地公一脸讶然,后知后觉的对着程闲敬畏看了看:“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小院里的锋芒交织成旋,他要是能看得出来,事先准备好防御的手段便可,他不敢久留,则说明即便是防住一时,也防不了太长时间。”

程闲心头一喜:“照这么说,我只要能把灵魂里面的锋芒使出来不就行了?”

他指了指香炉里的三支断头香。

意思是等黑衣人明天来了,敬死他!

土地公却拧起了眉头,闷声道:“老朽是有这坛香炉才会被你伤到,难道那家伙来的时候还能先摆个炉子给你?他受不受香火都不一定!”

喔!

原来还有这个门道!

程闲不爽的砸了咂嘴,腹诽玄学真麻烦,再次假设道:“那要是我能自主使用那些力量呢?有没有谁能给我来个特训什么的?”

这……

土地公眼前一亮,精神了起来:“还别说,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个可能帮到你的朋友。”

可很快,他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只是……那小丫头难打交道的很,而且软硬不吃,想要让她帮忙,难啊!”

难?

程闲默默从怀里取出家里带出来的一整盒檀香。

给土地公看了看。

土地公心下了然的点了点头:“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孩子,你先把东西收起来,咱们也算老邻居了,别总这么客气。”

程闲弯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他也不想这么霸道不讲理,实在是没办法的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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