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饭碗端不稳

接下来的一周,祝熒老老实实上班。侯茂才每天都会给她分派很多打下手的任务,本着虚心学习的原则,她竭尽全力去完成,每次都怀着能得到认可的期望去交差,收获的通常是几句批评,或者一句:“知道了。”虽然有些失望,但谁让她是比人家起点低那么多的新人呢,只能更认真小心地工作。

同是新员工,Julia好像经常往外跑。有一天早上上班时碰到她,问她天天在外做什么,她说在跑素材,出去能掌握更多最新消息。听她这么说,祝熒自然知道这种工作能学到更多东西,于是当天也找了个机会跟侯茂才提了一下。侯茂才当时正盯着电脑,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皮子都没抬,回了一句:“做好交代给你的工作。”

祝熒有些郁闷,但侯茂才不再搭理她,她只好回自己位子,看着电脑上一个个认识的汉字变成不认识的模样,这时侯茂才给她发了个消息:“完成领导安排的工作是岗位基本职责,忘了就把部门规定和员工手册再看一遍。”祝熒翻了个白眼儿,不同意就不同意呗,整那么多废话。她发了“明白”二字过去,就没再说什么。

每天忙得没时间想那么多,总算熬到周五快下班,祝熒有些雀跃,因为周末两天终于可以暂时脱离这个压抑的环境。她抬眼四处看了看,Julia不在位子上,可能又出去忙了。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下班,她起身去洗手间,想着回来应该差不多了。谁知道,刚一回来,就看见桌面右下角的头像在跳,点开一看,鼻子都气歪了,居然是侯茂才通知她加班。

她有意见么?当然有,太有了。可是能一口拒绝,关机走人么?不能,因为不想丢了饭碗。她回了个“好”,然后又去了一次洗手间,足足待了五分钟,安抚好了自己,才再次回到工位,继续枯燥无聊的工作。当她在那里吭哧吭哧地整理侯茂才交代给她的材料时,侯茂才已经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他面无表情地走过祝熒身后,看都没看她一眼,祝熒赶紧回头问他:“侯副主管,我可以把任务带回去做吗?”

他脚步没停,反问了一句:“你说呢?”说完走出了办公室。

祝熒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只能继续整理材料。那堆材料里废话连篇,水平连小学生都不如,一句囫囵话都说不清,看得人要吐,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神人才能写出这么一堆破烂玩意儿,祝熒看得要抓狂。费劲巴拉地整理出一个个完整的句子,正在考虑该怎么重新组合时,又看见QQ在闪,头像是侯茂才的。点开一看,就一句话:“主管写的,改仔细一些。”

祝熒忍不住想笑,主管就这水平?转念一想,也许人家在其他方面厉害呢,不然怎么做到主管,还是公司高薪聘来的。她回复了一句:“好。”

侯茂才又发了一句过来:“改完发我看一下,周末必须定稿。”

祝熒无奈叹了口气,这就等于说周末要加班呗,只能回复:“好。”

晚上十点,终于改完,她发了一份到侯茂才邮箱里,又给自己邮箱里存了一份,然后赶末班地铁回家。当晚侯茂才有没有回复,她不知道,回去倒头就睡了。第二天上午睡得正香,手机响了,侯茂才打来的,告诉她重新改,问题他已经指出了,去查邮件。

祝熒只能起床,随便收拾了一下,吃了点东西,就去网吧看邮件。本以为他说指出了问题,顺着改就行了,谁知道打开邮件仔细一看,她很抓狂,这破人说了等于没说,里面就用红色字体写了几句大而空的话,一点指向都没有。

看这架势,只能回公司去加班,毕竟在网吧上网太贵。回到公司,改了好几遍,侯茂才很久才回复,她只能在公司耗着,等回复。直到华灯初上,侯茂才还没回复,她决定先回去等消息。晚上,侯茂才发短信,说还有地方要改,祝熒忍了忍,关机,蒙头大睡。

第二天上午开机,侯茂才的短信跳出来:“改了没?”

“改了不满意,我再改改,中午发您。”祝熒回复了一句,又赶到公司,继续吭哧吭哧地改。直到黄昏时,发出改完的不知道第几稿,很久没收到回复,祝熒的耐心已经磨没了,带着一股怨气打电话给侯茂才,催他马上看。

侯茂才答应了,一小时后仍没回复。就算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也该看完了,祝熒又打电话催。打了三遍,电话没人接听,祝熒要原地爆炸了,第四遍,仍没人接听。她想了想,将所有改过的问题整理了一页文档,连着最后一遍改过的稿子一并发了过去,然后发了条短信:“侯副主管,改完稿已发,请查收。”接着关电脑,走人。

一个周末就这么泡汤了,好郁闷。她走出公司,吐了口气,爱咋的咋的吧,反正她是改不会了。回到家,累得精疲力尽,倒头大睡。

周一上班,矢田贺二回来了,召集大家开会,汇报一周工作。祝熒默默在心里梳理了一下这周的工作。第一个发言的是侯茂才,他把大家的工作总结了一下,重点强调自己这一周做了哪些规划与安排,完成进度如何,但没有提到具体谁做了哪些工作。接着部门另外两位员工和Julia纷纷介绍了自己的成果,还拿出了纸质版的总结和接下来的工作计划。祝熒目瞪口呆,没人告诉她要做这些准备,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轮到她发言,她有些慌,只能将这周做了哪些具体工作叙述一下,刚开口,侯茂才就打断她道:“你怎么没准备纸稿?”

“没人告诉我要准备这个啊。”祝熒脱口而出。

“这还用人说?”矢田贺二反问道。

“她是职场新人,这次就算了吧,下不为例。”侯茂才对矢田贺二说道。

“听到了吗?”矢田贺二看着她道。

“收到,下次一定准备。”祝熒恭恭敬敬回答。

“行了,你也别汇报了,你的那份工作我刚才已经总结过了。”侯茂才总结了一句,又问矢田贺二这次出国有什么收获。

矢田贺二显然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开启了滔滔不绝的唠嗑儿模式。从新出的化妆品、电车上的新风尚说到他登机时的小插曲、接机的人怎么贴心,自己家的亲戚们有什么变化,问了他哪些事……事无巨细,越扯越远。其他人都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该附和时附和,该笑的时候笑。祝熒听得头大,还得附和着干笑。这种浪费时间的会,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开的。

直到其他部门要用会议室,这场无厘头的会才结束。祝熒如遇大赦,立刻奔出,回到自己工位。看着大家继续忙碌,又回想了一下两位主管的态度,她隐约觉得自己这个饭碗好像端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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