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芸双眼直直的盯着天花板,那入眼的一片白色,仿佛在提醒着她,发生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是了!
是一场梦!
只要她当做一切是一场梦,那就等于什么都没发生过。
“叶芸?叶芸?”
耳边还在不断响起着沈寂的声音,只是此刻听起来那么的遥远。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她一个人站在一处空旷的、一望无际的空地之上,四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隐隐地,她的名字好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响起。
她明明能够听到,可是却无论怎么样都看不到,抓不到。
她很害怕,她四下张望着,那个声音终于越来越近。
虽然依旧看不见,但是那个声音,却终于抵达了耳边近在咫尺的地方。
叶芸的双眸终于有了光亮,有了聚焦,她转过头,看向身边面露焦急和慌乱的沈寂,终于从一片迷茫虚无之中,回到了现实。
“沈寂……”
叶芸开口,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声音干哑得厉害。
听见叶芸开了口,沈寂终于放下了心。
下意识的,他俯下身子,一把将叶芸紧紧抱住,将头抵在的肩窝。
“没事了,我在这里,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
他低低的,一遍一遍的呢喃着,不知道是在安慰叶芸,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叶芸有些迷茫。
她刚刚,是看到了沈寂的慌乱和担忧么?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吧,或者是出现了幻觉,他那么讨厌自己,不是羞辱就是折磨自己,怎么可能会关心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感到慌乱?
叶芸深吸一口气:“嗯,没事了。”
她回应着,同样的,不知道是在回应顾晓,还是在劝说自己。
两人终于都平静了下来,医生也再次进入到病房内帮叶芸检查了一番。
“已经没有问题了,随时都可以出院。”
沈寂点了点头,朝医生道了谢,等送走了医生,也终于找到机会和叶芸好好聊一聊了。
他重新拉了椅子到病床边,如鹰隼一般锐利漆黑的眸直直地盯着叶芸。
“他们把你带走后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又放你出来?”
之前叶芸被绑走的事,他已经通过监控看了个一清二楚,而且叶芸当时一定很害怕很无助,他没有必要再问一遍,扒开她的恐惧和无助给自己看。
可是后面的事,他却要问清楚。
他总觉得,叶芸回来之后就变得有些怪怪的,明明身体没有受什么伤,但是精神状态却说不出的怪。
发生了什么事么?
叶芸猛地闭上了眼睛。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间阴暗狭小的屋子,看着自己双手双脚被绑住,嘴也被堵住,只能绝望地看着那两个男人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
她仿佛感受到了男人粗糙的大手抚上自己细腻的肌肤,宛若毒蛇一般在她的身上不慌不忙地一点一点游走。
他们进入她的身体,匍匐在她的身上狞笑着,她除了绝望,什么都做不了。
叶芸的身子猛地紧绷起来,藏在被子下的双手,也用力地紧紧攥起,连指尖都嵌入到掌心的皮肉之中。
可痛,并不能让一切没有发生过。
叶芸重新睁开了眼睛,因为被子的遮挡,没有让沈寂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什么都没发生,他们抓走了我之后就把我扔在一间屋子里,然后又把我放了。”
叶芸的语气听起来云淡风轻,仿佛真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沈寂眉心紧紧颦蹙了一下。
“叶芸,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他知道叶芸不信任他,可是这种时候……
叶芸:“我说的真是实话,还是你希望,我真的发生点什么?”
“你……”
沈寂暗暗咬了咬牙。
叶芸又恢复了往日里在他身边那副死寂的、了无生气的又冷漠的样子。
沈寂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就像个煞笔!
她完全不在乎,只有自己,发现她不见的一瞬间,慌得六神无主。
果然,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个笑话!
担忧和慌乱积压起来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可是看着叶芸还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他终是压下了心底的愤怒和到了嘴边的狠话,猛地起身,一脚将椅子踹翻在地,然后决绝地,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病房。
看!
堂堂沈家公子,又在她面前自作多情了。
沈寂离开病房,只剩下叶芸一个人,她翻了个身被对向了门外,蜷缩起身体伸出双臂将自己紧紧抱住。
她用力地闭上眼睛,可是依旧阻挡不了那从眼角沁出的泪水。
……
林一进入病房的时候,叶芸正睁着眼睛侧身躺着望向窗外。
从林一这个角度看,叶芸实在是太瘦太单薄了。
不过还好,她回来了,平安无事。
她想起之前在门外沈寂说的话。
叶芸说什么都没发生。
林一心底害怕又矛盾,一方面想要相信叶芸身上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方面又不自觉地想起之前陆妄说过的,关于陆宴的话。
所以,她央求陆妄带她立刻来马莱,她要亲眼见到叶芸平安无事才安心。
好在,陆妄什么都没说,便立刻带着她乘坐最近一班飞机来了。
林一深吸一口气,提起脚下的步子小心翼翼地靠近叶芸。
叶芸并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直到,她的手轻轻地搭上叶芸裸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的手指刚刚触碰到叶芸的肌肤的那一刹那,叶芸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触碰到了一般,整个人猛地慌乱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身子也不自觉地向床脚的方向靠去,一边靠,还一边拉紧被子裹住她自己。
看见这样的叶芸,林一的心猛地“咯噔”一声,随即开始向下剧烈地下沉。
“叶芸,你怎么了?”
听见林一的声音,叶芸这才反应过来。
当看清楚面前站的人是林一时,叶芸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逞强,一瞬间崩塌殆尽,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地滚落而下。
“一一……”
两个字而已,她已然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