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冰冰地看着倪磐，眼神像随时要杀你全家，嘴里毫不犹豫地吐出两个字：
“不行。”
听到这么坚决地拒绝，倪磐也不惊讶。
很多人对审计这玩意不了解，以为是来找麻烦，挑毛病，本能带有防备和抗拒的情绪。
仓管员更是高度敏感人群，以为领导派个人来找他的茬。
倪磐从包里掏出手机，自言自语道：“那我给她打给电话吧。”
屏幕显示有新信息，湛宇发来的。
【你在哪？】
没头没尾的，问这种问题，语气好像男朋友追踪一样。
倪磐跳过信息，给关丽拨电话。
仓库里信号很弱，倪磐接连打了几次，没打通。
她瞥了一眼旁边的仓管员，说：“我到仓库外面等她吧。”
男人没有阻止，他侧开身，目光里似有几十发跟踪弹，随时发射一样。
倪磐真起鸡皮疙瘩，脚下加快两步，踏出仓库大门。
大门一出，刚好迎上了回来的关丽。
“倪经理，点好了？”
倪磐：“还没，正想等你回来。”
关丽走到跟前：“怎么了，有问题？”
倪磐有些抱歉：“没有，就是想拆几个箱子点点里面的货。可是，那位大哥好像对我有些误会。”
“哦，这样啊。”关丽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这里是物流公司，他们不敢随意开箱。”
倪磐解释：“我明白，所以才要等你回来，你看着，就没问题。”
关丽点了点头：“可是，这箱子一定要开吗？标签上都写得很清楚，这拆了又包挺麻烦的。”
倪磐：“盘点程序就是这样，我不会看很多，拆一两个就好。”
“哦！”关丽想了想，说道：“那行，你跟我来。”
倪磐跟着关丽又重新走入仓库，仓管员看她们又回来，又立即走上前来。
关丽回身道：“倪经理，您稍等一会，我去跟他沟通一下。”
“好，谢谢。”
关丽回过身，向仓管员走去。
倪磐和他们两人隔着十来米远，关丽声量小，倪磐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
只见关丽指了指她，然后两只手比划了几下。
那个仓管员没有看关丽，反而一直盯着她看。
倪磐觉得，这男人一定是被她的美貌彻底征服了。
否则，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眼神还透露着吃人的可怕。
关丽说了十来分钟，又随仓管员走入仓库里面，倪磐看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
湛宇打了辆车，从住的地方直接去到云宁市公安局办公区。
他从兜里摸出了一部黑色的手机，手机上收到了来自“剿码”行动组发来的资料。
湛宇点开邮件，在《案情基本情况》标题上点了一下。
一年前，云宁警方连续接到报案，受害人在网站上下单购物，寄来的包裹确是空的。
经过调查，警方发现这些空包裹均是来自宏远物流，一间中型物流公司。
警方追查了几个寄空包裹的网站，发现在网站上可以买到物流单号。
顺藤摸瓜地，警方从兜售物流单号的网站，又发现了几个批量购买空单号的网站，常年有大量的资金进出。
这些资金均来自赌场、政客和一些不明经营目的的机构。
明显是有人通过网站购物平台来洗黑钱。
可惜警方每次跟踪一笔资金走向时，每到接近它的核心服务器时，便会遭受到对方黑客的攻击，有好几次还被对方反侵入系统，植入病毒，十分狼狈。
百般无奈之下，警方向军部发出了求助，于是就有了郭健找湛宇的一幕。
经侦办在大楼的五楼，湛宇坐电梯上去，电梯门打开，一位身穿蓝色制服的，肩膀上一麦两星的中年男人正等着他。
“湛少校好，我是黄薄，上怀市公安局的。”说话的人向他伸出了手。
湛宇回握：“这里不是军队，喊我湛宇就好。”
黄薄淡淡一笑，他是位老警，不会这么毫无分寸的直呼其名。
“湛博士，这边请。”
湛宇瞥了他一眼，嘴角隐了隐笑意，跟着他走入一个大型会议室。
会议室内放着两张大长桌，每张桌子上摆放了六台电脑，一共十二台电脑，
墙边是堆满了多余的椅子。
黄薄：“这里是我们这次“剿码”行动临时指挥中心，因为云宁这边还没大型电脑监控室，临时改了个会议室。有些简陋，博士别介意。”
放眼看去，每台电脑前都坐着干活的人，似乎没有湛宇的位置。
黄薄指了指两张大桌旁的一个独立桌，上面有两台电脑：“博士，您的位置在那。”
湛宇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黄薄拍了几下掌，声音放大了些：“同志们，稍微停一停，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啊。”
黄薄声音一出，大伙齐齐抬头看向他。
“这位是来自国防大学的湛博士，都是搞技侦的，都听过他的大名，我就不多说了。这活时间紧，任务重，大家要通力合作，有什么意见冲我来就好。”
大家齐声笑，一旁的湛宇也淡淡一笑。
简单介绍后，湛宇走到自己座位上，把肩膀上一直扛着的黑包放了下来。
拉开拉链，他从包里面去除了一台手提电脑和数根数据线。
黄薄本来以为那个包是湛宇的随身物品，没想到他居然拿出了一台电脑出来。
“博士，您的私人电脑在这可能不方便使用。”
湛宇解开搅缠在一起的链接线，缓缓道：“国防那边配的。”
黄薄收回了目光：“博士对我们这个案子了解多少？“
湛宇：“我来的路上看了资料，大概有个了解。”
黄薄：“哦，湛博士，请问您有没有什么对策。”
黄薄跟这个行动快一年了，他习惯了见到人便问“有什么对策”。
湛宇三两下地，把手提电脑和两台固机的主机链接了起来。
他本来就有些恼火，老郭这爷，擅作主张给他弄了这么个破事，打断了他所有的计划。
他眼帘都没抬起：“我椅子都还没坐下，能有什么对策。我也要先看看情况把，虚拟世界高手如云，说不定我还不如敌人。”
黄薄有些发愣，他听说过这个计算机天才，性格乖张，可没想到会是这么地…嚣张。
黄薄年纪也没湛宇大几年，心性也高，但始终是个懂分寸的人，他没恼，笑笑：
“是我心急了，博士先熟悉熟悉环境。”
湛宇没理他，把椅子往前一挪，一屁股坐下。
黄薄见转移了个话题：“对了，我们现在的工作主要集中在监视宏远物流的日常动态，”
一把女声打断了黄薄的声音：“报告黄局，今天宏远来了两个人，是太极集团过去的。”
“知道是什么人吗？”
“一位是太极的出纳，我们之前侦查时见过，另一位不清楚，还在查。”
“把图像调出来看看。”
“是！”
湛宇面前的三台电脑屏幕同时亮起了光，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鼠标，在手提屏幕上点了几下。
三个屏幕同时弹出了程序画面，与此同时，也弹出了刚刚技侦员点开的图片。
按住鼠标键的手指顿了顿，湛宇看着画面出现的女人。
淡黄色的卷发，眼角微翘的一双明眸，双唇微张，嘴角边含着笑意。
黄薄看了看照片，大脑里没搜索到这号人物：“快查她的背景。”
湛宇从兜里拿出手机，点开在聊天软件置顶的一个联系人，快速输入：你在哪?
等了数分钟，对方没有回复。
此时，报告的人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报告，李大山正进入宏远。”
湛宇垂着的眼帘在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