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新婚前夕
翌日晨间, 棠钰还在睡梦里，陈倏很早便起了。
这几晚他都宿在棠钰这里, 同她在处的时候，他好像也习惯了不点夜灯入睡。
不知是不是早前在宫中的缘故，棠钰的睡眠前，陈倏起身时很注意，怕吵醒她，让她多睡会儿。
他取了挂在侧的衣裳，去了外阁间穿好，才出了屋门。
陈元和陈磊经在苑中等候了, 见陈倏从棠钰姑娘房中出来，都面面相觑，而后别装作个在擦自己的佩刀, 另个在系鞋带, 总归, 两人都没看到侯爷是从哪个方向出来的。
见了陈倏上前, 才纷纷拱，“侯爷。”
“都准备妥当了吗？”陈倏问起，后日就是他同棠钰成亲的日了，今日要做的事情还些多，所以晨间便起了，差不多要忙上整日。
陈元道, “杨夫人那端也提前说了，晚些属下就去杨夫人处, 替杨夫人和茂之公将东西搬到新宅去。新宅那边都准备妥当了，人也都齐了。这处苑里的事也都妥当了，稍后等老和棠钰姑娘醒了, 就可以道往新宅去。”
陈磊也道，“成亲的装饰，今晚能布置完，但新房要先空出来，具体的，都喜娘在安排，属下让人照着做了。其余的事项也都妥当了。侯爷早前同喜娘交待的，礼仪不必繁琐，但当的需俱全，喜娘说今日会同侯爷还棠钰姑娘单独说起。”
“这两日辛苦你们二人。”陈倏道谢。范瞿还未赶来，这些事情让陈元和陈磊两人去做，等同于让他们两人拿绣花针，这两日也确忙得没头了。
“侯爷成亲是大事，自然要上心。”陈磊憨厚。
陈元叹道，“就是侯爷将婚事提前，稍后小范大人来了，又免不了要怼侯爷两句。”
陈倏看起来也些头疼的模样，叹道，“等他来，我就先万州去。”
陈元和陈磊都忍不住笑。
……
晚些时候棠钰醒了，陈倏经不在屋中了。
棠钰面起身穿衣，面起昨晚陈倏同她说的，今日晨间等她和祖母醒了，就道搬去新宅那边，将东西留在苑里，人会收拾了道带去。
他事，可能要早些去宅处，不同她和祖母道了。
晌午过后，会喜娘来新宅那边，他们两人可能会开始各自没时间。后日又是大婚，循着礼数，明日新郎新娘不能见面，再等后日，就是大婚了。
棠钰从未觉得婚期这么快，且真过。
昨日喜袍穿在身上的时候，她是见陈倏整个人除了笑，傻笑，都没怎么说过话……
还昨晚他给她那枚玉佩，说是定情信物。棠钰见玉佩上的长允两个字，知晓是他家中早前留给他的。他揽着她，下颚放在她肩头，轻声而满足道，“棠钰，我终于又家了。”
她微怔。
他的这句话，她应当永远都忘不了……
棠钰收好玉佩。
去外阁间简单洗漱时，糖糖也醒了。
在棠钰这里，糖糖总是能混进内屋跟着睡，虽然只是在床下，但是糖糖喜欢同主人在处。所以陈倏在棠钰这里的时候，糖糖就很高兴，也尤其愿意同陈倏道来棠钰这里。
棠钰去祖母处时，糖糖也跟着道小步快跑。
棠钰去到祖母屋中时，祖母经醒了。祖母的眼睛经看得见了，简单而力所能及的活儿，也不必假他人了。
棠钰到的时候，祖母经洗漱完。
“祖母。”棠钰上前。
祖母笑道，“钰儿，祖母的眼睛能看见，也利索多了，日后也不用辛苦你晨间大早就来祖母这里，祖母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了。”
棠钰扶她坐下，“反正我也起得早，来祖母这里也安心。”
祖母笑了笑，又道，“方才陈磊说，晌午前要搬去新宅？”
她昨日只是简单听陈倏提了句，这处苑小了些，也不适合做新房，他们二人昨日下午才去看过的宅，听说是在城西处，风光很好。
棠钰颔首，应道，“嗯，后日要成亲了，今日先搬去，明日的时间就不用那么紧了，喜娘那里还堆事情，晌午过后就会来，估计从晌午到成亲前，就要直连轴转了。”
老笑着握了握她的，“好事不怕忙，这亲成得利索，祖母心里也欢喜。”
棠钰将头靠在祖母肩上，笑着没说话。
老又道，“旁人成亲，家中尚且诸多要交待的，但你成亲，祖母真无么好交待的，你也好，长允也好，都是好孩，心思都通透，日后相敬如宾就是。”
棠钰点头。
“对了，我床头匣的东西，你拿过来。”老说完，棠钰去取。
这个匣她见过，应当是祖母珍藏的东西。
棠钰拿了过来，老打开时，棠钰微微愣住。
老从匣中拿了叠大红『色』的清单册，“这是长允前日给我的，聘礼册，日后要去万州，聘礼就不意送来桃城了，你好好看看。”
棠钰接过，光是这清单册的厚度就让人瞠目结舌，再打开逐看下来，才看到三之，棠钰都不知看了多久。
这么多……
棠钰诧异。
老道，“我也没细看，但这厚厚册，长允是同我说，不管婚事在不在万州，都是万州的大事，这份聘礼是按照敬平侯夫人的聘礼准备的，件不少。”
棠钰看她。
老又道，“我这老婆，半截身都入土了，这份册你收着，东西是夫妻二人的，你们自己做主。”
“祖母……”棠钰眸间微红。
老继续道，“先等等，祖母没说完。”
棠钰噤声，但眼底更红。
老又将中的匣递给她，“钰儿，祖母没旁的么东西了，这些，你爹娘早前留下的，也祖母替你攒了辈的，虽然同敬平侯的聘礼比，算不得么，但都是祖母的心意。东西不多，留着傍身。”
棠钰鼻尖也跟着微红。
老伸替她擦眼泪，“祖母盼你家中，盼了十余年，如今终于来，又能同长允共结连理，祖母这辈到了后是值得了，么都不盼了，就盼着你们两人能好好的。来，收好。”
棠钰握着中的匣，似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泪盈于睫。
老伸揽她，“祖母知晓你『性』好，也惯来报喜不报忧，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头。宫中那种吃人的方，你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多少委屈，祖母都知晓，也知晓你惯来不说，祖母便也不问。但眼下不同了，你长允了，早前宫中的事，委屈也好，留恋的也好，都过去了，从今往后，好好同长允处，放下早前的事。”
棠钰哽咽，“钰儿知晓了……祖母。”
老再次揽她。
她的孙女儿啊，她也舍不得……
但终究要嫁人的。
***
马车上，祖母靠着角落里小寐。
棠钰看着帘栊缝隙处流转的街景，到了在宫中的时候，到文广，到小猴，到这些年在宫中个个面容，让她亲切的，让她厌恶的，让她害怕的，也让她念的……
但祖母说的对，过去宫中的，便都留在宫中了，从今往后，诸事都是新的。
棠钰低眉看了看中的那枚玉佩。
—— 棠钰，我终于又家了。
他和她的家。
还糖糖。
棠钰莞尔。
……
桃城不算大，但去西郊新宅处还是花了好些时候。
祖母在马车上睡着了，她也小寐了会儿。
等马车缓缓停下时，棠钰先醒了，撩起帘栊往外看了看，是到底。
“祖母，我们到了。”棠钰轻唤声。
老睁眼，眸间略倦容。
棠钰知晓，虽然祖母日日口中都说好，但其她要出嫁，祖母才是舍不得她的那个，昨晚定没睡好，晨间又醒得早，所以在马车中才直在睡。
“祖母，阿钰。”帘栊撩起，陈倏亲自来接。
棠钰扶着祖母出了马车，陈倏则扶着祖母下马车，而后直是陈倏搀着祖母，“祖母，这处苑先将就着，等到万州，就住我府邸了。”
老笑道，“万州的事，万州再说。”
棠钰看了看祖母，知晓祖母应当不同他们住处。
“这处院，个苑落，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眼下在布置婚事的装饰，所以些吵，但今晚差不多就能布置完。”陈倏扶老入内时，处都是在挂喜绸和喜庆灯笼、装饰，还贴喜字的人，老也不住得往下看。
虽然昨日棠钰就同陈倏来过，但昨日的时候还是冷冷清清的苑，今日就忽然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洋溢着新婚喜庆，也忙忙碌碌，跑上跑下，不少事情都找陈磊，再棘些的，还会找陈倏拿主意去。
今日再到这里，真马上就是婚期的样了。
其，也就是后日。
棠钰看着周围忙碌的人，还越渐喜庆的宅，不知为何，心底忽然多了好些期待，期待后日的婚事，后日宅的模样，还穿喜袍的陈倏……
正好行至处，人在挂灯笼，老见那灯笼别致，多看了两眼，挂灯笼的人同老说起了这面灯笼寓意，陈倏则退后，在棠钰身侧轻声道，“人刚才好像直在看我，那幅目不转睛的模样，诶，她是不是我了？”
言罢，嘴角勾了勾，又趁旁人都不注意，偷偷在她侧颊亲了亲，旁人都没看见。
棠钰微楞，他又故技重施，亲了她第二下，“我你了~”
刚说完，老这处也刚好听完这灯笼的殊之处，陈倏正好上前，“祖母，这些灯笼都是我亲自挑的，不敢马虎。”
言罢，陈倏又转眸看她，朝她眨了眨眼。
棠钰脸上还些火.辣辣的，没理他。
他也不恼，继续带着祖母穿过前院，到祖母下榻的苑落。
棠钰和老的行李不多，顺道，就侍卫道带来了，陈倏朝棠钰道，“阿钰，新房要先空出来布置，明日又不能见面，你先住祖母苑中的东暖阁里。”
面扶祖母坐下歇息，面应好。
这路从城东到城西，近乎横跨了半个桃城，祖母些累，也些渴了，棠钰给祖母倒水。
老接过水杯，轻抿了口，便朝陈倏和棠钰道，“你们还事，先去忙吧，祖母在这里歇息就好。”
陈倏看向棠钰，他是事要同她说。
棠钰应好。
从祖母这处苑落出来，两人道往主苑去。其昨日主苑就去过了，她在那里试的喜袍，也在那里同陈倏亲近过，并不陌生……
往主苑去的路上，陈倏大方牵起她的，面同她道，“对了，后日的迎亲就在宅里，不必大早就起，都是自己家人，时间能够就行。就去东暖阁迎亲，然后去主屋辞别祖母，拜堂就在正厅，要让祖母他们来得及先去正厅，我们会在前院绕圈，然后去正厅拜堂。”
“嗯。”棠钰认真听着。
她从未对陈倏提起过，但陈倏却知晓她要安静，简单的婚事，不必掺和多人，他，祖母，舅母和茂之就好。
这样的婚礼对敬平侯府来说，过简练，但对她来说，却是希望的。
陈倏在自己和她之间，选了她……
到主苑时，棠钰驻足抬眸，见到主苑上的几个字，略微怔住。
陈倏从身后揽住她，周遭没旁人，他将下巴搭在她肩头，“这里是主苑，名字叫锦棠苑，季锦绣，都予棠钰……”
棠钰抬头看向锦棠苑几个字，鼻尖又莫名红了。
他吻上她侧颊，继续道，“名字我了好久，后定了这个，阿钰，我们在锦棠苑成亲，洞房花烛，往后余生，都予季锦绣。”
棠钰转眸看他。
他伸擦了擦她眼角，忽得抱起她，棠钰惊呼，“陈倏！”
他朗声道，“棠钰！我们二人要成亲了！”
棠钰哭笑不得。
他放下她，她踩上他脚尖，在没人的苑落里，仰首亲了亲他……
***
晌午过后，喜娘果真来了苑中。
今日来的喜娘大致十人左右，三人在陈倏处，三人在棠钰处，还人在看府中的布置，新房的安排，还婚事的筹备。
后日就是大婚，时间很紧，每步都需卡着时间来。
今日下午，首要的事，是试新娘妆，还成亲和洞房礼的流程。
要试喜娘妆，要先换上喜袍，喜娘都是很经验的，会根据新娘的长相，喜袍的款式来准备不同的新娘妆，这也是为么要提前试妆的缘故，若是等到大婚当日再来，恐怕会来不及。
几人上前，侍奉棠钰穿上喜袍。
陈倏昨日也给她穿了喜袍，但陈倏只是帮她简单穿好，试试大小是否合身，可穿上喜袍的那个，她自己也觉惊艳无比；但等到今日，喜娘们上前，该收紧处收紧，放松处放松，将边角和褶皱都按照原的样式逐调整好，铜镜里的身着喜袍的人，又似全然换了幅模样。
喜娘们平日伺候的婚事多了，难免心中会比较，见到棠钰穿上这身喜袍，都不觉赞叹。
“新娘在好看了~”
“这喜袍的工是南顺慈州的刺绣艺，错不了，这件喜袍定花了不少心思，在少见。”
“喜袍同喜娘好配，眼光好。”
“新娘穿上这件喜袍，画么新娘妆都好看~新郎官怕是要看呆去的。”
说到后，几个喜娘都忍不住笑起来，这句在不假。
……
喜娘们七嘴八舌将棠钰和喜袍都赞美了番，棠钰低眉红着脸，但也从喜娘口中知晓了在陈倏处轻描淡写的句，早就准备好的喜袍，则是费了不少心思，出自南顺慈州的工之作。
陈倏都未同她提起过。
这还只是喜袍处，她不知道旁的凤冠霞帔，还是首饰头面，是否也是他费了心思准备的？但等到喜娘们簇拥着她在铜镜前坐着，开始给她慢慢试了好几种新娘妆，每试种，都会搭配不同的首饰头面时，棠钰也知晓了，光是搭配新娘妆和喜袍的首饰头面就不下十余二十套……
哪里是简单准备的？
从开始，他就是按照敬平侯府的大婚准备的。
只是到了后来，他同她在处相处的这几月时间里，他她并不是这么隆重，所以才定下了在桃城的婚事，但是喜袍也好，首饰头面也好，这些都是早前就准备好的，所以反倒成了隆重的部……
这些，陈倏还是都没同她说过。
棠钰思绪间，喜娘们经换了七八种新娘妆，也将十余二十套首饰头面都搭配试过了，这整个下午的时间便都过去得差不多了，棠钰也才知晓为么说时间紧，光是这新娘妆就花了这么长时间，但对成亲当日来说，这也确是重要的个部。
喜娘们笑道，等新郎官撩开红盖头的时候，定会看呆的。
越是如此，棠钰越是没去看铜镜里。
……
等试妆结束，喜娘们又簇拥着她将喜袍脱下来，后日就是大婚了，喜袍和凤冠霞帔，还首饰头面都要收好。
喜娘们将这些东西收在西暖阁里放好，而后，才又开始同她说起迎亲，拜堂成亲，还洞房礼的流程。
越是隆重的婚事，流程越繁冗，用喜娘的话说，新郎官交待了，繁琐的去掉，但重要的环节都不落下，棠钰也听得认真。
从大婚当日要几时起，到拜堂时的注意事项，再到洞房礼时的忌讳，东西多，棠钰能记住多半，但是也怕遗漏。
喜娘见她听得认真，便也笑道，“新娘能记住大致就好，新婚当日我们在，我们会提醒新娘的。”
棠钰这才宽心。
到后，三个喜娘中退出去了两个，还剩为首的个。
棠钰知晓她还旁的事情要单独交待。
果真，这个喜娘除了同她说起明日要做的事情，密密麻麻将明日整日的时间都排满之外，又从袖袋里掏出本喜册放在案几前，轻声道，“新娘洞房礼前可好好看看，新婚当日，千万要得新郎官喜欢，日后的恩爱长长久久，也圆圆满满。”
棠钰还未伸接过，便近乎猜到了喜册里的内容。
喜娘说得隐晦，但也点了好些东西。
棠钰是同陈倏试过鱼水之事，听起来并不觉得突兀，但也涨红了脸。
尤其是喜娘说起关键之处时，棠钰莫名起早前在驿馆时，陈倏的举动，他的温柔，索取，还尘埃落定后，又行了次，其都是应当在当时意料的……
喜娘说得不算多，但棠钰听得面红耳赤。
喜娘说的，她大都能从陈倏处对照，心便砰砰跳个不停。
终于，“那不打扰新娘休息了。”
后个喜娘也福了福身，退了出去，棠钰才舒了口气。
喜娘方才千万叮嘱过，新娘要好好看看喜册，她提的只是些许，旁的要新娘自己看，喜娘出了东暖阁，棠钰迟疑目光里，还是伸翻了翻那本喜册。
果真没隔几页，耳根都跟着红透了，里面的内容多，又香.艳，让人心跳不止。
忽然起来，早前在驿馆时，她觉察他的生涩，他也应当早前根本就没生过心思……
喜娘走后许久，棠钰还是循着叮嘱，将喜册中的内容略微翻过看完，整个人心思都些恍惚。又正好敲门声响起，棠钰惊，连忙将喜册压在案几上的书册中，才去开门，但开门就见陈倏身影。
棠钰顿了顿，刚才平复下去的脸『色』，又忽得红了起来，“你来……做么？”
陈倏道，“明日是新婚前日，新郎官和新娘不能见面，我先来见见你。”
棠钰些不敢看他，也轻声道，“晌午前不是才见过面吗？”
陈倏抱她，“那哪里够？我就是见你了。”
棠钰攥住他衣襟，颗心跳得些快，“马上就明日了……”
陈倏叹道，“知道了，我说两句话就走。”
他没放下她，目光中虔诚得笑意看她，“今日累吗？”
她摇头，“不累。”
他又道，“那我们再多说会儿——阿钰，下次见面，就是陈倏夫人了。”
棠钰这才叹道，“好吧，陈倏夫人累了，可以歇下了吗？”
他朗声笑开。
—— 后日就是十月二十，易嫁娶，百年好合，诸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