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应对

西苑。

秦福给嘉靖汇报工作。

“陛下,曾铣已经被押进京了,昨天三司会审,已经定罪,这是他们的奏疏。”

秦福把一封奏疏呈上。

奏疏主要是记载了曾铣的一些罪过,以及最后判决。

斩立决!

这是需要嘉靖朱批许可才能施行的。

嘉靖看罢,一脸凝重。

“这个曾铣,朕待他不薄!他怎么可以自顾自己,不顾国家,大明现在哪里有钱粮人才?给他去打仗!”

“二千万白银,亏他敢开口!国库一年的税收才多少?”

“何况,现在国库已经日渐空虚,不能支持大规模的战争了!”

看着嘉靖在痛述曾铣的不是,发泄情绪,表达自己的困难。

秦福不敢接话,只是安静聆听着。

严嵩等人,说收复河套会“轻启边衅”;

并串通败将仇鸾,诬告曾铣掩败不奏,克军饷巨万;

勾结夏言,二人狼狈为奸,不顾国家百姓,只想要打仗建功,意求加官进爵。

“今日放榜,是大吉之日,不宜见血,让他们过两天再斩吧。”

嘉靖淡淡地说道,做出了决定。

今日三月初八,历史上,今天就是曾铣被斩的日子!

“是。”

嘉靖挥了挥袖子,问道:“今日放榜,成绩如何?会元是谁?一甲有谁?张居正和杨继盛等那些呼声高的,各什么名次?”

秦福的消息很通,在榜单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有小太监去打听了。

这也是他工作很细心周到,嘉靖有什么问题,基本都可以第一时间在他这里得到答案。

“回陛下,

这次会试成绩非常不错,很多有名望的都高中了!

会元竟是夏言家的孙子,夏冬,今年十一岁!”

嘉靖震惊了,拂袖而起,再次问道:“十一岁?夏冬?他也在国子监旁边那学堂吧?”

“是的。”

“继续说下去。”嘉靖惊疑未定,这也太神了。

“第二名,严嵩之孙,严鹄,十五岁。”

嘉靖再次愣住。

但这次没有打断,只是心中大呼神奇。

“就算提前知道题目,但只靠着策论,是拿不到这样的成绩的!”

“也不知道朱载基那小子是怎么教导他们的!”

嘉靖心中对这个长子的好奇越来越高,对那神秘的教主张三丰更是深信不疑了!

“第三名,李春芳,三十八岁,南直隶扬州府兴化县人,嘉靖十年中的举人。”

“哦,总算不是他们那些人了。”

嘉靖松了口气,他真担心,一甲全部被那嘤嘤教给包揽了!

他们那样小的年纪,能干什么?简直就是浪费名额!

“张居正位列二甲第九名;

杨继盛二甲第十一名;

王世贞,二甲第八十名……”

“那些小子呢,除了夏家、严家的,其余人怎么样,有没有中第的?”

“除了郭家、陆家、朱家的三个小子,其余全部中第!

五个二甲,剩下的都是三甲。”

“什么!!!”

“陛下,这是摘抄的一份名录。”

嘉靖看着这份名录,陷入了沉思。

这真是妖孽啊,这种事史无前例,但现在却真实发生了!

“张真人真乃神人也,手段就是不同凡响!”

嘉靖感叹。

“陆柄呢,他去哪里了,朕交代他事都办好了吗?”

“陆大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估计马上就到了。”

秦福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陆柄求见!”

陆柄大步走进来,行礼,没有半点啰嗦,直接说明情况,道:

“陛下,今天京城地震了!

勋贵们激动不已,有的大宴宾客,广邀亲友,庆祝自己小孩高中进士!

有的甚至要返回祖地,祭拜祖坟,说是祖宗保佑,让他们家小孩有出息!

也有的要给大皇子去送礼,要上疏赞扬他,没他的教导,他们的小孩没有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有的甚至带着家丁去宫门口,要镇压叛乱,解救大皇子!”

“嗯…镇压叛乱,宫门口,什么情况?”嘉靖很凝重,这不是开玩笑的。

“是这样的……”

陆柄条理清晰,把广场上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讲述了一遍。

“不过陛下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把那些冲动的勋贵劝返了,不会出现什么误会。”

“干得不错。”

嘉靖先夸了一下,又开始训斥朱载基了,这小子总是给他找不自在,仿佛这个名字自带麻烦。

“还真是胡闹!这小子真是飘上天了!”

怎么可以胡乱打赌!

要是输了,那可不就就要坐实了作弊的名头!”

嘉靖一拍桌案,很是气愤,又急又怒,紧皱眉头。

“秦福,立即拟旨,布告天下,说明情况,中止他们的胡闹行为!”

“这小子太不把天下士人放在眼里了,人家都是苦读十几二十年的,你们才学了几个月?”

“要是弄砸了,让张真人生气了怎么办!”

秦、陆二人赶紧跪下行礼,不敢抬头,以免遭到什么训斥。

“不过,这小子把河套之议搬出来,这时候有什么深意?”

嘉靖喃喃自语。

秦福在用心拟旨。

陆柄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以待。

很快,秦福按照嘉靖的意思把圣旨拟好了,嘉靖盖上了印章。

“陆柄,这次你去宣读旨意,你要当面向那些士人认错道歉。”

嘉靖深深望着这个发小,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另一成意思。

秦福和朱载基走得太近了,这可不好。

而且,陆柄能镇得住场面,他的说服力更足,更能让些士人闭上嘴,别再妄议。

“是。”

陆柄看见这眼神,就明白了个大概。

他心中高兴不已,但表面还是平常,很是雷厉风行的去宣旨了。

陆柄高大威猛,很有气势,加上久居高位,督管锦衣卫,

他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感觉,他往那里一站,就可以唬住很多人。

广场上,众人已经做完了文章,现在正由李春芳等一些排名靠前的新科进士共同点评。

李春芳等人最后得出结论:

夏、严二人的文章,不论是深度还是广度,甚至在文彩,行文格式上,都要胜过这些举人。

他们绝大多数是落第的,文章比这些新科进士自然是要差上一筹的。

更何况他们比较的是这次的一甲第一第二!

输得不冤。

这下,没人再说什么作弊了。

但,还是有人不甘心。

“殿下,我们是输了,我也认!

但是,我不服!”

有个年轻的举人出来,面对朱载基,大声说出这话。

“哦…你为何不服?”朱载基淡淡问道。

“不公平!

他们这些人,都没有经过府试、县试、乡试!

他们都没有经过这重重筛选,

没有经历过我们这些寒窗苦读的日子,

他们怎么可以和我们这些经过千万磨难,终成举人的读书人一样,参与会试?”

这话,说进了许多人心里,引发了他们的共鸣,他们又开始闹了起来,大呼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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