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浓雾不见洲,污泥暗入碧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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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王上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这把剑是当今圣上的?”

女族长摇了摇头道:“是,也不全是的。”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皇上的剑也可以称为‘御剑’吗?”

“这你就理解错了,即使是皇上的剑也不能称为‘御剑’,所谓‘御剑’是指皇帝作为恩典赐予‘御王大会’胜者的武器。”

“御王大会?”我在脑海中回忆了起来,似乎曾经在书上见到过,那是几十年才举办一次,召集王族四家举行的比武大会。这宝剑是御王大会的奖品?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那王上,最近的一次御王大会是何时召开的,胜者是谁?”

说到这里女族长的面色有些不好看,好像是提起了什么陈年往事一样。一旁的北堂玥还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族长还是伸手告诉北堂玥自己无事,深深地缓了一口说道:“六十年前,北堂须臾......”

“六十年前,王上,您说的是真的吗?”

“本宫会骗你?这把剑我初见就觉得眼熟,似曾相识。于是昨日本宫寻查了典籍,又进行了对比——这剑身长三尺三,剑柄三寸三,因九为数之极也;剑身宽一寸四,代表四家取一;跟典籍上记载的分毫不差,中间镶有红、黄、绿、黑、白五色之中一种宝石,代表五行。”

“王上您既然确定这是御王大会的礼品,而且说您见过,请问何处是北堂须臾手中吗?还是在别的地方?”

“在这里。”

西门族长突然一句中断了我的期望,更是吓了我一跳。本来我期望通过这把特殊的剑可以追寻定位我的身份,结果真是没想到居然是两把不同的‘御剑’,而且还在同一个地方!西门族长说着从王座后拿出了一把几乎一模一样的宝剑,不同的是这把宝剑中央的宝石是绿色的。

“这就是另一把御剑?”

“是的,如假包换。”女族长说着又伸手指着我这边的这把御剑说道:“你的御剑不仅是真的而且材料要好得多,虽说这把御剑的强度已经是世间少有但是与你剑相比还是远远不及。”她说着拔出了那把御剑,虽然我离它有一定距离但是还是可以看到本整齐的剑身上多了一道小豁口。既然西门族长这么说了,那这痕迹一定是和我的剑相碰产生的。

“王上,这……”旁边的北堂玥看见了之后十分担忧地上前了一步,满脸遗憾的。

“没事,只是一个豁口而已,无碍。”

不用想也知道这把剑对族长很重要,没想到她居然为了试我这把剑,而牺牲自己如此珍视的宝物。一时间我心中的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将头压低深深的鞠了一躬。

“好了,还有最后一件事,那就是你的姓氏,冷翳玉。”

“我的名字?”

“‘冷’姓已经绝迹数百年,时间太过久远。当年群雄逐鹿中原,戎狄乘虚而入占我神州土地,西门关也正因此建立,而那时一统,建立西门关的皇帝便是姓‘冷’,从此之后这个姓氏便杳无音信。所以说你身上的谜团不光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我诧异地抬起头,怎么会这样?族长告诉我的信息都十分关键,不过一项一项之间太过独立,几乎没有关联。北堂的武功配上不知何处而来的真御剑和已经消失已久的皇族之姓,我苦苦寻求的结果居然就是这样——一个更大更复杂的谜团,所以说之前的我究竟是怎样,还是说有哪一环出了岔子?

“我们知道你很难接受这种结果,不过事实就是这个样子。你的身份我们暂时不会往外说,在西门关你还是北堂冷。这是钱包,你拿回去吧,没了它估计会有很多麻烦。”旁边的北堂玥上来安慰道。

“谢谢,我想.......我要自己好好想想,夫人、王上我先告辞了。”

我恍恍惚惚地离开中守殿后,一下失去了方向:我不知是该出宫去还是改回自己的客房,也不知该去北堂山寻求武功医术的来源还是去南宫岛询问御剑的异样亦或者是跑到最东边的东方坡,好好地查阅一下‘冷翳玉’到底是何许人?又或者,这项没有结果的旅途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回到江汉去找若彤?但这一趟出行西门关我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收获,适时放弃或是抓住缥缈的希望走下去,我的路究竟在哪?

就在我往回走的途中我看见了在我客房的院子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庐霜来了,好像在那里等着我回来,可我现在的心情估计是没法以好脸色对她于是偷偷绕了出来。熙熙攘攘的集市上我看见了一所驿站,里面来来往往的商人络绎不绝。除此之外我还看见他们三楼还有飞来飞往的信鸽,看来他们这里还有信件递送的服务。本想给若彤写一封信告诉她我已安全到达西门关的,不过就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可能我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去。

再往前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在市集的旁边居然有许多匆忙搭建的木板茅草房,而且还有许多工人正在这里做着木工活。这是怎么回事?是行商人的屋子吗,不对呀他们若真是常年行商应该会有自己的帐篷啊。我接着往前深入却发现市集明明离我越来越远前方的房子也是已经建好的,不过人潮的嘈杂声却越来越大了,这是怎么回事?我望了望四周找了块高处三两下的就跳了上去。这!我这才看见就在我的正前方居然有一条上百丈的人龙。看他们的衣服破烂,身体虚浮应该都是难民才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看上去有三四千人的样子!怪不得如此嘈杂,原来是当地的官差正在为这些难民登记,看来这些简陋的木板房就是为他们制造的。

就在这时我突然又听见一阵猛烈的和声冲进我的耳朵,扭头才看见又是一大群难民正从东门涌入。此时西门杰已经带着一大群官兵巡捕赶到了,看起来是要赶紧控制场面免得引起动乱。看到这儿,我觉得不太对劲,昨日的晚宴上西门杰曾告诉我一个村庄大约也就不过一百多口人,多不到四五百的样子。但是光是这里聚集的和那边准备涌进城中的难民最起码有四五千人,也就是说这差不多是十个村子的难民。且不说强盗不会这么蠢把所有村民的房子烧掉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这么多强盗团伙同时作案也是不大可能,除非......

想到这里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毕竟大家都是同一个饭桌出过饭的,而且西门家人都不错对我很好我不可能对此事坐视不理。于是我放下了之前对自己前路的焦虑,决然从房上跳下去,用轻功两三下跃到了西门杰身边。

“将军!”

“贤侄?你怎么在这?那边的一定不能放松,门口严查!不说清楚姓名、年龄、家住在哪的,一定不放进来!”很显然,他还在也发现了这股难民潮不正常的地方,警惕了起来。

“我觉得这么大规模的难民潮实属诡异,所以来帮忙。”

“什么?有事一会儿再谈。”或许是人多太过于嘈杂,他好像没有听清我说了什么。

“我是说,‘我来帮忙!’”

“哦,来帮忙啊,好!你去跟那边的人说,如果有发现有饿的病的会有补给班和理疗班的人过去,但是不可放松检查,所有的病患全部撤到远离集市的北郊,现在人潮密集万不可发生疫情!”

“知道了!”我答应下来后边立刻展开了行动,利用轻功跳到了房上避开拥挤的人群来到了守城部队那里传递了消息。又跟着医疗班去帮一路上受伤生病的开了药方,处理了伤口,顺便还跟他们配了一副防治瘟疫的药剂,等我闲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这时候我才有空来到了临时搭建好的指挥营里,怎么说呢,不愧是常年对外作战的西门关!部队纪律性如此之强,这么快就控制了场面。就是这处理事务的总长大厅也用营帐,这军队风格也未免太重了些。

我进入大帐之后,西门杰好像还在跟另一位长相端庄身材相较于西门杰矮小一些的中年男子吃饭,看见我来了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招呼我进去:

“贤侄,今天你又来帮忙了,真是谢谢啊,对了,你吃了没?”

“没呢,我刚才医疗班那边回来,发现生病的不多受伤的人倒是不少。”

“那就边吃边说!哎!给北堂公子看座,再一碗羊汤两个饼来!”

此时我看了眼旁边的那个男人,西门杰一拍脑袋赶紧过来跟我们俩介绍:“这是我堂弟,西门熊,是我们这儿城镇市集的负责人;这是北堂山来的北堂冷,年少有为来了两三天可帮咱们了好几个大忙!”

“叔父,您好!”

“北堂少侠啊,正听兄长夸你的,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此时旁边的侍从端上了我的饭菜,由于干了一下午的活我也是真的饿了,所以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我饿得久了,还是这里的厨师好,又或是小马扎配羊肉汤和饼子能发挥出最大的鲜味。这东西入口就让我浑身舒坦,充满野性和力量的问道顺便散发全身。

“我看你们把难民安排在集市附近,不怕起乱子吗?”

“之前清点的人数是一千三百人,那块有空地又方便调取粮食,我们的人手够用,就安置在那边了。结果昨天进了一千八,今天早上和下午又分别进了一千六和一千八,确实要重新找个地方安顿这些难民了。”西门熊向我们说道。

“这些人都登记完了吗?”我问道

“怎么可能?只是清点了人数,现在还差一百多人才把早上的登记完毕,也就是说还有快两千人在门外没有进城。”

“要是明天再来一两千人就真的得要调动守备军了。”西门杰说着一口喝完了碗中的肉汤,旁边的侍从看见了连忙又帮他添了一碗。

“也就是说现在城内的后勤,巡捕什么的全都用上了。”

“是啊,巡捕不都取消休.......”西门杰说到这里我们对视了一眼好像都发现了问题所在。

“贤侄,你昨晚看见的人?”他有些惊愕地看着我问道。

“嗯,恐怕不是一般偷盗宝物的贼人!”

“我嘞个,这!我要赶紧通知姑母才行,幸好你昨日福大命大碰见了他们还离开了!”西门杰说着便放下了碗筷,连旁边侍从过来的毛巾都没有接,直接用袖子擦了擦嘴。

“我跟你一块回金凤宫!”我说着也放下了碗筷,碗中剩下的那块羊排我也来不及啃了,随着西门杰一同站了起来。

“好!老弟,这块就交给你了,我们俩要赶紧回去。”

“知道了,那你们路上小心点。”西门熊说着站起来目送我们离开了这个大营,等我跟西门杰出来他便让官兵牵出了两条好马,把缰绳递给我,一同往金凤宫奔去。进了金凤宫之后西门杰和我便直接找到了白骨精,因为根据西门杰说的来看,白骨精好像是西门族长的直属秘书一样,无论什么事情都先交由她来处理。照这么看来是族长在教导她如何管理这么一个硕大的西门关。

此时白骨精似乎正在帮她的小白马刷毛,所以穿着一件简单的素衣手中还拿着刷子,看见我们来了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拿起了毛巾擦了擦手问道:“叔叔?你跟他来是怎么了?”

“雨宫,你在真是太好了,事关紧急我们现在就要见王上,我跟贤侄讨论发现这不是一般的难民潮,是有人存心引发的,现在西门关有巨大的安全隐患,现在就要去。”

白骨精有点惊讶,又无意识瞥了我一眼,也不知道看没有看见我对她微微点头,就直接放下了手中的毛巾说:“那现在跟我走,奶奶应该再安心堂里批阅折子,我带你们进去。”

我跟西门杰二人随着白骨精来到了安心堂门口,她向着门口的守卫展示了腰牌之后暂存了御剑,便领我两人走了进去。此时西门的王换下了白天身着的那套华贵而繁重的礼服大袍子,只是披着一件单衣在那边批阅着奏折,抬头看见我们的到来似乎有些意外:

“你们怎么来了,小雨,发生什么事了?”

雨宫率先行礼然后看向两边朝着西门族长恢回复道:“王上,叔叔和.......表哥说是有事情要禀报。”

“姑姑,那批难民有问题!”

“你说什么?不是让你严加检查了吗,有什么问题?”女王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端起了茶盏小呡了一口。

“啊,不!王上,也不是难民的问题,是这批难民潮有问题,哎呀!怎么说?我嘴笨!贤侄,还是你来吧。”

我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大将军,没想到在这个女王面前他居然这么紧张,算了还是我来吧:“王上,那批难民是有人故意放进来了,目的就是要抽走全城的官兵好实施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说看看,你怎么知道的?”

“首先,一般的强盗指挥抢夺财宝粮食,不会焚烧村民的庄稼和屋子。他们要的是东西,这对他们没有好处。其次,周围的村子同时遭难,这点太不寻常了,最后就是灾民移动的方向。”

“方向?”白骨精好像已经猜到了前面的两条不过对于这第三点有些意外。

“这些灾民都是从东向西逃过来的,而明明在他们的东面就是更繁华的荷露木,他们为什么不向东边逃呢?前些天和昨日的灾民也就算了,可今天来的肯定不再是附近的村民了,为什么还会来这边?答案很明确了,那就是有人在刻意地把他们朝这个方向驱赶!”

旁边的西门杰一拍大腿立刻附和道:“对呀!贤侄,你把我想要说得都说了!”

“还有就是昨日我遇到的那人,身手矫健还穿着夜行衣。能跟我交战百回合之多并最终伤我,肯定……”

“肯定是高手!”

“不错,但其实我想说的是肯定不是小偷。我今日想清楚了,如果是偷到了小偷得手前可能会与我交手,但是当发现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我的时候不应遁逃才对吗,再或者下死手杀了我,藏匿起尸体,没必要与我这个醉鬼浪费时间而且放了我一条生路;若要得手了,就更不应该有那么大的动作,难道就不担心手中宝物的安危?还有玉碟和香炉都是在外屋的东西,看起来是值些钱,但是跟内室真真的珍宝相比就相形见绌了。一个身手这么好的小偷,会不知道这些?想必只是随便拿些东西,降低大家的戒备心。”

“秒啊!姑姑你看贤侄说得这一番话滴水不漏,肯定没有问题,就是有刺客混入了城中,现在我们处境十分危险。”

此时西门女族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双手交叉放在了怀中身体后仰靠在了椅子上,有些疲惫不过已久气势充足地问道:“所以说,你现在想干什么?”

“为了姑、额、王上的安全考虑,我想请求调取五千守备军进驻金凤宫,事关重大不得不跟王上你通报。”

女王又仔细打量了一遍我们下面三人,思考了一番之后伸手叜旁边的盒子中掏了掏取出一块奇怪的东西表情严肃地说道:“小雨,拿上这个调集两万人出来,五千进驻金凤宫,剩下一万五安布在全城各处,至少要保证每个街口有五人在值班,每条街有六人巡逻,快去。”

“是!王上。”西门雨宫说着接过了符令转身离开了。

在雨宫离开后,女族长十分愤怒的对着西门杰吼道:“西门杰,这事昨天,至少今天早上就该办了,为什么拖到现在?”

“我一开始只是以为是难民潮,今天下午人数暴增觉得数量不对时先处理了那边的事,然后等忙完就是现在了。”

女王欲张嘴再说些什么,可是突然间四五个小卒慌慌张张地从爱跑了进来大声呼喊道:“王上,大事不好了!戍西宫失火了!”

戍西宫,怎么听着那么耳熟,这时我稍微回忆了一个弹指……

那不是白骨精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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