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天亮了。
可惜，薛宝来没等到李酒，等到的是院长杜维之。
“院长，大清早的把我叫醒，有急事？”
薛宝来平淡说道。
老家伙一看李酒得了好诗，等不及了想压榨，薛宝来才不干。
白嫖，不行，得拿钱。
“见你昨夜与李酒相谈甚欢，想与你聊聊。”
杜维之面不改色，沏茶倒水。
老家伙，真想白嫖！
心里暗骂一句，薛宝来喝着茶水也不言语，反正不给好处，他才不会把满肚子的诗交出去。
“乾清国情动荡，百姓民不聊生，豫法书院想做点什么，你觉得从何处入手才好？”
沉寂了足有半个时辰，杜维之先忍不住开了口。
“我乃一介武夫，只懂恩怨情仇，不晓国家大事，院长，你问错人了。”
薛宝来不卑不亢。
不受皇帝重用，哪怕再有才能，当今情况也是被埋没于污浊之中，薛宝来才不去蹚浑水。
“夫有材而无势，虽贤不能制不肖。故立尺材于高山之上，下临千仞之溪，材非长也，位高也。”
“这话，是你说的吧？”
杜维之问道。
薛宝来点点头，他之前装X，告诉了薛鹤清这句话。
“好一句夫有材而无势，虽贤不能制不肖，老夫苦思冥想学院发展之法，却不如一个小娃娃来的通透，白活了。”
“今日，山门有贵宾，或能解豫法书院之困局，若你不嫌弃，随我一同相见，说不定能谋个平步青云，赚个盆满钵满。”
杜维之言语诚恳，估计来的是大官，薛宝来撇撇嘴。
“算了，你们去吧，我一介武夫，火气上来冲撞了别人可不好。”
薛宝来的回答出乎意料，杜维之倒也没强求，两人又共坐饮茶，来往交流，期间薛宝来问了不少事情，比如不良人，还有叛党。
不良人组织十年前建立，由大将霍云担任不良帅，其手下分为不良将，不良士，不良人三个等阶，隶属皇帝管理，有先斩后奏之权，相当于锦衣卫。
官员口中不良人臭名昭著，因为他们害怕被抓，百姓间倒是口口相传，因为抓的都是贪官。
期间弃探的事情杜维之也说了只言片语，说里面水深，朝堂有人想搞垮不良人。
还有叛党。
不知何时，叛党以野火燎原之势迅速发展，占据徐州之地，近年来更是秘密活动于大乾各地，大有造反之势。
曾经还有人亲自邀请杜维之加入，被严辞拒绝。
不过杜维之对叛党的口碑有所赞赏，爱民如子，救济灾情，朝廷不做的好事，反倒是叛党干的起劲，也难怪能迅速收拢人心。
薛宝来本还想打探些信息，其他四大儒同来拜见。
四人穿着书生长袍，头戴文冠，收拾一番倒有文人墨客的雅气，不见之前的痞态。
“院长，贵客要来了。”
杜维之点点头。
“随我去山门迎接。”
五人离开后，薛宝来闲的无聊，到了书堂。
书声琅琅，劝学诗挂在门口，老远就能看见。
如果不是看见昨晚食堂争闹模样，真以为都是斯文的读书人。
薛鹤清手拿圣贤书研读，薛宝来坐到旁边。
“今天要来大人物？”
薛鹤清点点头，眼神未离开书本。
“装什么清高，难怪不受待见。”
心里吐槽一句，薛宝来也懒得再聊，独自在豫法书院逛了起来。
山青水秀之地，鸟语花香之所，风景秀丽迷人，寒秋之际，漫山枫叶火红一片，薛宝来赏着景色，感慨书院落寞，竟然没个女人，都是糙汉子。
难怪读书人自古多情，都是在学堂憋的，十几年书一个妹子都没见到，出去了不得多找几个。
豫法书院门口，五大儒恭敬站着。
“院长，真的要见她吗？虽说当年你收她为徒，但当下，她的名声可不好啊。”
王安杰颇有担忧，读书人最在意名声，这步棋要是走错了，满盘皆输。
豫法书院已经输不起了。
“无妨，出了事，老夫担着，书院再没落下去，真叫那豫儒书院的人看了笑话。”
杜维之语气坚定，旁人也不好再劝阻，看着山门眼中希冀。
山脚下。
金袍凤钗女子踏阶而行，不疾不徐，行走缓慢，绝美脸蛋淡然冷漠，眼神无情凛冽，仿佛九天之上帝王，俯视芸芸众生的高傲。
虽是独行，但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人不敢与之言语，若有人见着，定要惊呼一声“皇后娘娘”，而后恭敬跪拜。
谁人不知，皇后武慈垂帘听政，二十四岁的年纪，权势滔天。
到了门口，武慈深吸一口气，眼神涣散，似乎在回忆往年之事，忍不住嘴角勾笑。
推门，五大儒站立身前，一如当年意气风发。
“拜见皇后。”
杜维之先行行礼，其他人退后半步从礼。
“老师对我有养育之恩，教导之情，无需多礼。”
杜维之轻轻点头，在前方带路，一路无语。
谁能想到，当年哭着求学的女徒，摇身一变竟成了权利滔天的皇后，物是人非，一如万国朝拜的乾清变的风雨飘摇，连带着风生水起的豫法书院摇摇欲坠。
“豫法书院学子虽少，但勤奋不减当年，看来老师没少下功夫教育。”
行至书堂，朗朗读书声入耳，皇后武慈说道，言语听不出悲喜。
“有劝学一诗激励，学生们兴致高了不少。”
杜维之也是冷漠说道。
“不知食堂是否如当年热闹，真想去看看。”
话锋一转，宁慈言语中多了些调侃之意，微微扬起的嘴角看得出心情不错。
几人尴尬笑笑，没有搭话，想起当年武慈风光模样。
那可是学院大姐大，吃饭时无人敢惹的存在。
缓慢走在路上，武慈时不时提起当年往事，让众人不禁唏嘘。
“老师，我曾是三顾学院请您出山，可都被推辞，甚至连书院大门都未能踏入，今日隆重邀请，还让其他老师陪同，如此对待，可受了高人指点？”
武慈眼中露出狡黠之意，像是小狐狸，看的杜维之苦笑。
“果然瞒不住你，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我们这些老家伙，当真是不行了。”
感慨一声，杜维之侧开身子，躬身做出请的手势，邀请武慈往茶房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