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没拿到证据?”白皙的食指用指尖轻轻触及颤抖的下颚,缓缓抬起。

如此好听的声音,此刻听在杜玉菲耳中,却如催命魔音,“拿到了。”

眉尾轻挑,示意她将证据拿出来。

杜玉菲将怀中的一份信件和沾染着血的紫莲拿出放在面前的木桌上,莹白的手经过紫莲上黑血的衬托,呈现出诡异的苍白。

狭长的眸淡淡地瞥了一眼桌上的紫莲,视线落下莲颈的下端,这仿造品仿得可真够格,或许除了他本人,没人能区别出来。他拿起桌上的信展开,逐字的看着信上的内容,“陈升没有怀疑你?”

杜玉菲有些微的恍神,他这算是在关心她么,“没有。”

没有么,呵,垂在面前的发刚刚好遮住她讽刺上扬的唇角,她为了不让陈升起疑,不让圣忆风起疑,又欠陈升一次,而陈升要了她的一夜来抵前三次的帐!此次前去,她就知道,这第三次,陈升一定会索帐,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忍,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忍,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不能在最后的关头出差!

“抬起头来。”

她在紧张,万一圣忆风不信她,那她就会前功尽弃,然而当看到那双眸时,她竟看到若无的笑意,这算是对她的认可吧,收紧的心,终于放松了。

船外,静的一丝风声都没有,被云掩起的月光不再出现,整个夜呈现出神秘的墨黑,有着吞噬掉万物的危险潜力。

突地,淡眸警戒地眯起,厉光射向杜玉菲左侧三寸的后方。

下一刻,呼啸声从杜玉菲的耳边擦过,掠过圣音右侧紧贴面具一寸的地方,砰的一声,深深地轧入木窗边缘,几缕墨黑的发丝被轻轻扬起,又缓慢无声地悠悠落在肩头上,整个过程迅速的来不及眨眼。

“少主!”紧张之下,杜玉菲猛然站起,隔着木桌拽上深紫的袖袍。刚看到那支箭从他耳边呼啸而过的瞬间,她的血液几乎停止了流动,如果那支箭没有被内力朝外阻挡一寸……如果她刚才……她不敢想下去,若不是她,圣忆风刚刚……

杜玉菲因刚才的小插曲惊慌不已,浑然忘记以圣忆风的武功,那支箭根本伤不了他丝毫。

在凌厉的目光下,终于,那只拽着袖口的手尴尬地收回,“对不起……”

“先下去。”他轻拂袖口,仿佛方才沾染上的是不干净的东西。

她垂下头,将他刚才拂的动作看在眼里,眸色黯然,“是。”

刚看到她拿出的证据,他的眼中有笑意,这就够了,慢慢地,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被她感动的——

一身青衣的高轩叶踏进舱内,步伐沉稳依旧,只有额头上沾有几滴不易觉察的汗珠,一湖古井般无波的黑眸扫视与他擦肩而过的杜玉菲,眼底首次出现一屡同情的情绪。

“少主,如你所想,她不但骗了陈升,也骗了你。”

咔嚓,木椅右侧的扶手断裂,脆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突兀得可怕,瞬间,手中的信化作粉末,扬扬洒洒的落在鲜红的地毯上。

方才的剑,是他让轩叶射出的,目的是想摸清杜玉菲的武功到底有多深。

第一次,沐浴时见她,他以水燃灯的瞬间,弹出的不指是水珠,还有胭脂醉人,那是一种药效极强的迷魂散,无色无味却能令人神智不清,这种药粉即使武功再高都无法觉察,但若内功深厚,可以自动的将此药粉屏蔽在体之外。

很显然,杜玉菲就是这种人。

所以他当时才会说,她第一步就走错了。

很可惜,他始终无法确定她的内力究竟有多深厚,所以刚才和轩叶演了一出戏。

那一箭是耗费轩叶全部的功力射出的,而杜玉菲竟轻而易举的用内力将箭朝外逼退了一寸!

虽然,这个女人是出于本能想救他。

蠢,太蠢!

爱情这种东西,果然很容易让人做蠢事。

从日教的傀儡,到爱情的傀儡,杜玉菲的命运,或许,从一开始已是注定了的……

风起,云涌,即浓且郁的气流,给万物都凝上了厚重的气息,窗外的江面掀起阵阵波浪,平静之色霎时间湮灭,似是招示着某种变化正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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