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曼荼罗已修

第三十五章。曼荼罗(已修)

很多人都说后文很难看懂,内容空洞,匪夷所思。其实我想要表达一些东西,比如自由与爱情的相冲突。夏君离是个极度自我的人,一切爱情,亲情,友情,与他而言理所当然。他活着没有目的,他想要自由,并害怕被爱情所束缚。所以他爱寒,却不承认,并且试图逃离。于他而言,莫鸢寻身边很安全——不是生死的问题,而是心情。世界如此大,唯有寒殇能乱他的心。爱情这东西太过抽象,难以言明。所以造成这局面,大抵还是我经历不够,写不出想要的效果。

总之就是如此吧“一年时间,你可以想清楚。”那时冷风吹落梅花,瓣影绰绰。称得寒殇的面容愈发的清朗俊逸。

他只想要一个结果——忆儿选择的结果。“但也许,无论你选择谁,你依然是我的。”末了,寒殇又加了句。他的语气带笑,一直有着不容置喙的强大自信。

而后他离去。留给夏君离一个背影,以及思考空地。

但,似乎强人所难了。

“忆儿下这里?”文老抹了把胡须,略微惊讶。夏君离回神,望见自己下的子正好封杀了所有出路。离手既定,他微微一笑,再度认输。

“诶,”文老郁闷着叹息,“忆儿无心于棋,老头子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歉意一笑,夏君离又陷入呆滞。文老再叹息一次,将棋盘收起。

“忆儿。于你,寒殇是谁呢?”文老问出声,成功吸引夏君离的注意力。

“……我,不知道呢……”良久,夏君离垂下眸子,那里面只有久违的迷茫。

也许太多事情总是当局者迷,然旁观者,亦难以完全理清。

文老抹了一把胡须,淡然笑着:“忆儿,我与老武之间,你应能猜得一二罢。”他的目光淡然如水,一如既往的温和睿智,一如既往地无怨无悔。

夏君离点头。文老,武老,无论xing格亦或是爱好均是截然不同,却携手共进退多年。他曾羡慕过他们之间的情谊。也许友谊之上,也许恋人未满。

文老端起一旁的茶杯,浅啜一口:“我们曾有机会在一起,但他放弃了。”他如是说,语气之中却没有丝毫遗憾。他的目光有些微的深远,像是透过了梅花,便可以望见曾经。

夏君离的眨了眨眼。大约每一个人的背后总有不可告人的故事。而故事的背后有另一个不可告人的存在。但文老说了,毫无保留。他,是想要他明白什么吧。

“四十多年了。”文老笑,“我们维持现在的状态,四十多年了。”他说,微微感叹,“我总是想,也许那年我没有如此冲动,事情便不会发展至此。”

“但,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我们永远没有后悔的余地。”文老说,眼里坚决如铁。

“忆儿,有些东西需要慎重考虑。但有时,跟着感觉才是最完美的选择。”他继续说,以长辈的姿态抚摸夏君离的头。

“我想说的是,忆儿。一切的一切,只要选择了,就不要再余后悔。”

时间飞快流失。十月,夏君离修书于寒殇。

“决定了?”黎烬挑眉,眼中只有不以为然。

“恩。”夏君离抿唇而笑。一如既往的弧度,依旧如同谎言般的淡然如水。他望了眼端木礼,后者眉头深蹙。

“有些东西,无法逃离。既然如此,那便面对吧……”

“忆儿”端木礼叹息,不无遗憾,“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们。”

他继续说着,像是要一次xing将所有都说完。“你从没有相信过我们,从来没有。”

“从开始向我们坦白你来自异世界,到如今与寒儿的婚礼。”他说,语气悲怆愤懑不平。“所有的事情,你一直自己承担。一切决定,你从不与我们商议。”

“我以为你只是习惯自己决断。但事到如今,我却以为你根本不信任我们。”他闭起眼,极力阻止泪水肆流。“十三年了……我以为十三年来你至少有一点信任我们……”他的声音开始哽咽,端木礼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老到无法承受一些东西。

“夏君离,真的不能相信任何人么?”

“我……”夏君离张了张口,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睫毛微颤了颤,眼神渐渐暗淡。

端木礼说的没有错。夏君离,从来不相信任何人。

一月之后,寒殇重回山庄。与端木礼商量之后,决定翌年二月十五举行婚礼。但由于双方地位均是超然,因而广发请柬,决定大办一场。

这一年渊龙加大对于仓狼(——现已属于渊龙领地)的管理。宸帝派出大量暗卫绞杀莫家余众。大部份莫家人已难逃一死,甚至连莫翼也身首异处。唯独莫鸢寻消失地无影无踪。

而莫家亦在战乱之中毁于一旦。然奇怪的是,唯一座雕像屹立于莫家废墟之间,无论是谁都无法将之破坏。阳光之下,流光婉转,完美异常。

世人疑惑之余,只当此为世间神迹,高贵不可亵渎。

十一月,宸帝收到寒殇与端木忆成亲之讯,笑容愈加繁盛。

以他掌握的资料来看,莫鸢寻不会不来。而此行,莫鸢寻必将凶多吉少。

二月十五,宜婚嫁、出游。忌抢亲。

祝贺声,欢笑声响彻端木山庄。丝竹管弦,不绝于耳;躬筹交错,胜友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满座。

而当夏君离与寒殇进入主场,众人皆寂。

依旧是白衣胜雪,面如夏荷。寒殇慢慢走近,带着无比的冷漠与霸气。惟有他的眸子略带笑容。

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弧度,如同谎言一般的从容。夏君离面上清清朗朗,温和如玉。莫怪有人感叹,公子如玉。

拜堂,成亲。

杨瑾瑜的脸上扬起笑容。这般场景,曾是他梦寐以求的。然他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一切便无从实现。“君离,祝愿你能幸福。”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满上,却被人抢过杯子。

“哥哥……”他略微睁大眼,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的确如此,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宸帝。

“如此场景,我如何不来。”宸帝微笑,明囧囧的便装之下更显温暖。他将杨瑾瑜圈到自己怀里,转而观望婚礼。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眼里冰冷无情。

“等一下。”突然的声音阻止了司仪接下去要说的那句“夫妻对拜”。

白光之下,有人黑衣如墨,面容倾国倾城。夏君离有些恍惚,不知为何。

“君离。”莫鸢寻笑起来,是宛若黑色曼荼罗一般的倾国倾城。他说,“随我走。我们去,桃源。”

夏君离怔了怔,沉默以对。莫鸢寻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想的。”

“在他身边,你,不像你了。夏君离。”他说,笑容带着蛊惑,言语却深深刺入夏君离的心。

他的睫毛颤了颤,而后缓缓勾起嘴角,受蛊惑一般向莫鸢寻走去。寒殇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知道后果的,忆儿。”寒殇开口,冰冷决然。

夏君离回头,灿然一笑。一点一点,挣脱开寒殇的手。他迈开步子,在寒殇的视线里,在端木礼的视线里,在全部人的视线里,走至莫鸢寻身边。

义无返顾。

在你身边,我……不是夏君离了。走出山庄的那一刻,夏君离在心理默默加了一句。阳光瞬间撒满他的身上,却无法温暖他。

真是一出好戏,宸帝想着,顺便将杯中酒饮尽。他环顾四周,莫不惊讶。惟有寒殇愈加冰冷。

“莫,鸢,寻!”寒殇一字一顿地将这三个字咀嚼于口中。他终于动了,白衣翻飞之间,没有人捕捉到他的身影。莫鸢寻却是急忙转身,“叮——”,剑影之后,谁也没有讨得便宜。

寒殇剑尖指地,眼神中惟有冰冷。高手过招,争得是刹那的先机,两个人皆是不敢大意,屏气凝神寻找对方的破绽。两人静立了许久仍是一招未出。

突然,起风了。莫鸢寻轻笑,如同黑色曼荼罗一般绝美。好一阵顺风,他身形一动,人已乘着风飞出,手中长剑直指寒殇的咽喉。他身法极快,风未至,剑已到。寒殇却是不挡不避,直到长剑刺到面前几寸,才突然身子一折,向后仰去,长剑贴着他的鼻尖堪堪擦过。借助下腰的力量,顺势以脚尖攻向莫鸢寻的下颚。莫鸢寻仰头避过寒殇的攻击,却因此错失了攻击的机会。寒殇则借力一旋身,抢得先机。等到莫鸢寻重新低下头时,寒殇的软剑已经灵蛇般缠上了他执剑的右手。

依然是笑。莫鸢寻手腕轻绕,躲开寒殇的软剑,同时用自己的长剑连番重击寒殇的软剑。莫鸢寻的佩剑极为锋利,有削金断玉之能,他本欲击断寒殇的软剑,不料寒殇的软剑虽然柔软异常却也十分坚实,几招下来虽然磕出不少伤痕,但依旧完好。

寒殇冷笑,自然了解莫鸢寻寓意为何。然他的剑本是千年寒铁而铸,怎可能如此脆弱?

两人之间过招,均是大开大合。强悍的气势笼罩于正个山庄,内力稍低之人已昏死一片。而夏君离被端木礼之流保护地很好,只是微微有些压抑。

极招相对,一丝的失误必将导致失败。而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寒殇的脸色却是愈加惨白。一年前他妄动内力,导致情醉之毒所带的创伤并没痊愈。而如今,更是伤上加伤。

不能如此下去。他想,躲避之后转身,留给莫鸢寻的背后毫无防备。莫鸢寻轻笑,长剑带着锐利的剑风直指寒殇。

“不——”夏君离的声音骤然响起。莫鸢寻的动作顿了顿,却被寒殇以剑贯穿右腰,而身后突然传来破空之声,他没有回头,只感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了他的心脏。

鲜血从口中涌出。那一瞬间,什么都静止了。他望不见寒殇收剑之时微微的诧异,望不见随后狂奔向他的夏君离,望不见所有人冷漠的表情。只有心跳的声音由近及远。砰,砰,砰……

“为什么……”夏君离跪到他的身边,他看清楚了,若非那一瞬间的停顿,莫鸢寻断不会有这般下场……可是,为什么……

“……他死了……你,会……恨我……”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笑出来。可鲜血狂涌而出,绝美笼罩在死亡之中。

夏君离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有泪水从眼中掉出来,他只是说着“对不起”,一直一直。

他对不起的是什么?莫鸢寻动了动,想抬手为他抚去泪水。灼热而后悔的泪水。但那似乎是徒劳,力气瞬间从体内流失。他的鲜血由红转黑。

那致命一剑,出自宸帝之手。而那剑,刚好有毒。

“……给我,给我一年,时间……别,别忘……记……我……”莫鸢寻说着。夏君离在他身边点头,他却没有见到。他所能见到的,是大片大片的苍白,以及黑暗。

夏君离低下头,泪水渐渐涌出,滴落在莫鸢寻身上,却无法与他的鲜血混合。好难过……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何而难过。

夏君离,从来不会如此……

“你……”冷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抬起头,泪眼模糊之见望见那人白衣上沾染些许血迹。他,也受伤了么……

“你走,”寒殇握紧拳头。用尽全部力气控制才能不去抚摸他的脸。该放手了,他想。为何为何,两次选择,都是莫鸢寻……

“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他的语速极慢,夏君离却迷茫地睁着眼,似乎无法理解寒殇的意思。

然寒殇转身离去。他的步履有些蹒跚、踉跄,却没有人阻拦他离去的步伐。他走出山庄,鲜血随他的软剑注入土地,一路浇灌出妖媚的花朵。

“对不起……”夏君离说着,天旋地转。端木礼一声惊呼,只来得急接住自家孙儿倒下的身影。

宸帝望着杨瑾瑜担忧的面容不悦挑眉。瑾瑜一点自觉也没有呢……这样,如何是好呢?他转头。

门外阳光灿烂,光明永恒。

“啊——”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从远处传来。

寒殇将全部力量灌注于剑中,奋力一击。落叶卷席,尘土四漫。方圆百步以内再无活口,唯有废墟。

他终于是无法支撑地倒下。

没有人知道,寒殇倒下之后,曾有一个人出现在那里。那人红衣如火,发蓝若妖。

那人的手一挥,白色光芒隐没在寒殇身体之中,一点一点,将其断裂的经脉修复。

而后,他张开手掌,里面静静躺着一支曼荼罗花,却以肉眼看的见的速度,飞快成长,绽放,直至枯萎。

果然名副其实啊,黑色曼荼罗。他轻轻一吹,黑色粉末四散飞扬。

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如此短暂而绝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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