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今天的二更哟~

随意府偏厅内, 凌湙将榨油方子,和制作榨油的工具单子一并开了出来。

菽豆的出油量如此之好,便是殷子霁看过之后, 也知道,这种利于民的营生一旦发展起来,将会造成怎样的轰动,那利润已足以养活边城几万人。

北境温高而地疏,最出息的漠河粮场与江州、沿海区相比, 那产量也敌不过人家一半,本身沙质地势就很适合菽豆生长, 奈何价贱民穷,种豆根本养不活家小。

刘氏算的豆三文一斤, 可这是粮铺出售的价格,轮到百姓种出来卖给粮铺, 却只能卖出两文一斤,大面积种植的那几年,一文一斤也卖过, 全家齐上阵,一年收获几千斤豆子,竟填不饱家人的肚子,如此, 才便纷纷改种黍粟等物, 哪怕收成少,在扣除地税粮种的钱后, 也比单纯种菽豆强。

等手里有了粮,再拿去换菽豆,两种混一起掺着煮食, 如此一季套一季的,百姓才能勉强够得上一日两餐的饱腹。

殷子霁捏着榨油方子,甚至已经能展望出,全北境再次恢复大面积种植菽豆的场景了,尤其是凌湙后面的话,更肯定了他的推测。

因为凌湙说,“城西靠近城东的地方不是有一块空地么?就在那处建个油坊吧!”

建油坊,就必须要收豆,殷子霁立刻说了陇西府粮价上涨的事。guhu.org 完美小说网

他这些日子每隔两天就派一队人去购粮,为防叫人起疑,甚至专门派了一队骑兵跟后头剪尾,扮作小股打劫游荡到此的羌骑,每有商铺的幕后老板派人来探时,他派的人就忽然出现,是吓是惊的把人撵跑。

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边城的情况迟早会被陇西府知道,就在他愁怎么替凌湙与娄府台打交道时,凌湙这边竟是得了武大帅的默许,有了边城主管权。

然武大帅并未就边城原先的供给给出明示,边城如果还似从前那样依傍陇西府过活,凌湙就是有了主管权,也得受陇西府节制,最常规的就是各种徭役,可凌湙自己都缺人,又怎么肯把手里的人免费送给陇西府用?不管这些人是不是罪民,到了他手里,就是他的了,想拉白活,他这性子指定翻脸。

可一旦推翻从前惯例,陇西府就会撤回对边城的接济,一切人口开消都要凌湙自主承担,虽然他们已经承担了月余,但如能有可商谈的余地,他还是想要陇西府遵循旧例,多少在口粮上补贴一点边城,不然凌湙的压力可太大了,他带来的那些银箱每日都在减少,不止刘氏看了着急,就是殷子霁本人也急的常叹气。

陇西府粮食涨价,不止是因为被他们前后购空了粮铺,还因为娄府台在摸不清具体的情况之下,小小出的一次试探,如果之后叫他得到了边城不受陇西府辖制的消息,那边城的所有民生所需,就会成为他制约凌湙的筹码。

边城再鸡肋,可一旦有人争了,不香也香了,除非武大帅有明令娄盱按例不变的指示,可这显然不符合武大帅教于凌湙要低调行事的风格,如此,娄盱若真要与凌湙为难,便是他与凌湙的个人矛盾了。

他不愿凌湙在未彻底站稳之前,与娄府台对上,便一直在绞尽脑汁的延长两边对撞的时间,哪知凌湙一趟北山之行,竟鼓动了娄公子出陇西的心,殷子霁愁的直与齐葙唠叨,觉得凌湙可真会踩刀尖,真是哪有险他往哪处踩,叫人防不胜防。

娄盱那人本身就是个阴郁的,署理陇西府二十几年,上上下下都掌在他手里,府衙常务处理的堪称清明,且他还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十几年前的凉羌来犯,他可是上城门楼子拒过敌的,在陇西府的威望极高,要不就娄公子那样,陇西府的百姓怎么可能忍,早要把府衙的伸冤鼓给敲烂了,是都知道娄家就这一个独苗,看着他老子的份上,容他耀武扬威而已。

娄公子呢?是很混账,但他从不欺负良家女子,看上的都是上门采纳,给足了聘礼抬家去的,普通百姓在他眼里是属微贱之人,可有娄盱在,娄公子便是欺压了人,回头也得乖乖上门送赔偿银子,导致他后头压根不屑与民起龃龉,干脆自己找了个地方,也就是北山那块地洞里,伙着一群狐朋狗友自得其乐。

然后,凌湙不仅端了他的窝,还骗他写了北山赠契,殷子霁接到凌湙丢过来的契书时,表情简直无法形容,忐忑的日日等着娄盱上门来算账。

齐葙也颇无语,要是换从前,他叫韩崝走一趟,两边许就不用这么又防又探的,可韩崝现在自身难保,凉州目前群龙无首,尚不知道下个接任的是谁,叫他也无从下手帮忙斡旋。

就在两人商量着如何与娄盱打交道的对策时,凌湙搞出了菽豆油,方子拿在殷子霁手里,半分防心也无,丝毫不担心他把这东西转卖或赠了别人。

凌湙倒也光棍,直把手一摊,告诉他,若他拿了方子赠人,他就把方子公布天下,让豆油一昔之间取代松油,倒也算是个利民之举,且本来他弄这个就是为了便宜吃油,不存在要用这个富甲天下的,所以,想用油方居奇实没必要。

殷子霁叫他说的心中微动,便问了个问题,“你这油待要卖几钱?”

凌湙搓了下手指,“十八文、一斤。”

在凌湙想来,三文一斤的豆本,翻出六倍价格出售就很黑了,且这中间还会大量出油豆饼,无论是煎炸蒸炒都是一道菜,还是自带油水的一道菜,一斤卖个两文绝对有人要,如此他尽得的就是油钱,剥除人工制具损耗,长久经营下去,就相当于无本生意。

良心在说出价格时还小小抽了一下,无奈咬牙默念,自己也要吃饭养人,这已经是取薄利多销之后,收的最公道价格了。

他说完,整个厅里便静默了,所有人望着他不出声,凌湙抠着脸摁住了心虚,有些气弱的反问,“贵了?那要不……十五文?”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他可养不起人工了。

结果话刚落地,就陆陆续续的起了抽气声,殷子霁更是哑了张嘴几次发不出声,便是蛇爷也不知道怎样开口,只幺鸡傻冒,看众人不吭声,便嚷了出来,“主子,你这跟白送的有什么区别?江州那边刘婶可是说了,最便宜的都要四十五文一斤,您卖十五、不是,十八文一斤,那咱能赚钱么?”

凌湙这心才算是落了地,原来是不嫌他说贵了,于是,他给众人算了一笔账,边城外面有一大片荒地,等到春夏撒一把种子下去,全城百姓合力开荒种豆,豆本这块就能省出半数,出的油除了他们自己吃,余下的就作价卖掉,还有豆饼子,卖出去也是钱,整个油坊真正需要付的只有人工和制具钱,这个只要出一次油就能赚回来,以后就是坐着收钱的产业,如此一扒拉,真的,就没必要用这个与民争利。

油乃民生之本,他但愿人人能吃得起油,要挣钱,他有别的门道与豪富争,百姓生息相关的东西,争了有伤天和。

凌湙说完,偏厅里久久无声,所有人都望着他,明明心里鼓荡着很多话,可愣是没人能用合适的语言描述出来,良久,站着的坐着统统起身,对着凌湙拜了下去,声音里都哽塞着涩酸的情意,“主子(公子),能得遇您,是我等之幸。”

如此,油坊开始进入了紧张筹备当中,殷子霁更放下了所有事务,一心扑在建厂之上,这会子他也不催凌湙铸兵械了,所有熔炉日夜加紧打铁饼,凌湙从北山拉来的煤块起到了大用,捡着大块的煤疙瘩投进火膛内,嗡一下火力就上来了,再有他让蛇爷找木工做的手拉鼓风箱,对准膛口鼓鼓生风,效率空前提高,百余铁饼之前需要两至三天才能出,现在一天功夫不到就给弄了出来,殷先生心生豪情,一气叫打了上千块铁饼,也就凌湙带的生铁足够,不然可满足不了他如此壮志,叫齐葙很是笑话了一通。

遇到有能力的主上,便是底下跟着做事的人,也跟着受益,什么事情都能生出一股背有靠山的底气,走路都带着风。

到了这会儿,所有人也都知道了那黑疙瘩的妙用,当真比木柴经烧,凌湙苦哈哈的又开始画炉样,为使散碎煤炭起到最大效用,又画了煤机子,空心圆铁里戳九根眼桩,让铁匠师傅烧制,之后他又连着蹲在城南三四天,领着几个老师傅一起研究煤球。

这玩意他还是小时候看隔壁大爷搞过,知道里面要渗黄土,为了掺出合适的比例,硬生生呛了两天煤烟,小脸熏的乌黑,才终于捣鼓出了和印象里一个样的蜂窝煤。

之后凌湙开始不惜钱的让人造炉子,同样摆在铁匠铺里供应积分兑换,而头一批领跑的得奖者,已经攒够了积分,在一片敲锣打鼓中,接过了凌湙亲自递到手上的各种铁制器具,至此时,所有人的心都活了,那些还在观望的,袖手准备看笑话收场的,统统都坐不住了,开始盼着每日卯初的到来,便是有年纪不到的小子,和年老却自认腿脚还利落的老人,都蠢蠢欲动的想要加入。

凌湙给了他们另一项工作,搅煤炭、打蜂窝煤,十个一组,一组一文钱,手脚快的一天能打上千个,若家里有老有小的,刚好配合着来,攒够两千文,也就是合二两银后,就可以去铁匠铺子换个炉子回家。

那些原城南住户,拆了家虽被安置,却老觉得这日子不够安稳的人,这下子心彻底放进了肚子,老牵着小,妇人带着小媳妇,统统回到了城南老区,看着老师傅手把手的教了两回怎样压煤球的手艺后,就再也没闲下过。

除了吃饭就是压煤球,饭食仍在免费供应,压煤球所得就是净赚,一家老小妇孺齐上,最少都能挣三两银,每日拿着工签去垂拱堂账房会钱的时候,就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候,特别是捧着第一笔到手的银钱时,激动的全家抱头痛哭。

破衣烂袄的不要了,全家挤一床被的也不挤了,上西门商铺,扯布做衣裳,买绵缝新被,以前为了两口吃食起龃龉的,这回碰面也不互相吐口水了,纷纷扬着一张笑烂了的脸,炫耀着自家打了多少煤球挣了多少钱。

边城的这个冬天是温暖的,有吃有喝还有煤炉,北山那块地方,成了全城青壮挣外块的宝地,他们早晨跑操,过后被拉去城外的荒地开垦荒田,下午回城西城北按凌湙画的宅基图打地基,每日忙的驴一样不得歇,就这样,到了夜里,他们也不肯休息,偷偷三五成群,背着框拉着车往北山摸,到天未明时回,一晚上的煤矿按斤称重,最少能得二两银。

西门建油坊的事,当天就传的满城皆知,全城人都知道,新来的这个城主弄出了菽豆油,且定价亲口由他承认,只十八文一斤,如此震荡的消息,说的人跟梦游,听的人也跟梦游一般,为了到时能有钱吃上豆油,他们现在是铆足了劲攒钱,钟楼处天天有人去看消息,看上面各处的招工消息,今天哪缺人,要多少个,你喊张,我喊李,都不用登记员吆喝,他们自己就把队伍组齐了。

是的,凌湙的头衔变了,不是他自己要求变的,而是百姓们自发变了称呼,边城主管人,就是边城之主,所以凌湙就是他们的城主,随意府也被他们私底下直呼城主府,走哪处望见凌湙远远的打马来了,都会停下扬着张笑烂了的脸大呼城主大人好,哪怕叫凌湙纠正过,下次见面,也还是大声招呼城主大人这个词。

从前他们不愿意称虎威堂的人为主,哪怕虎威堂的人自封为主,落他们嘴里,也都是堂口里的谁谁谁,凌湙从进城开始,就没说过自己要当城主,只说自己是这个城的主管人,然而,城内百姓却日渐承认了他的城主地位,并从心里服他。

这样一个风光霁月般的少年公子,来到他们这个要啥啥没有的破边城,如果官方无法承认他的地位,那就由我们这些一穷二白的老百姓来亲口为他正名。

城主大人,这个称呼他值得。

边城的采购队在扩大,殷子霁怕油坊建好后菽豆供应跟不上,找齐葙给他组了八支马队,分往陇西府外四个方向的村落去收菽豆,觑着跟凌湙汇报油坊建造进度的时候,问了下跟百姓直接收菽豆的价格,得到了与心里一样的价钱,三文。

虽然知道凌湙大概率是这个答案,可真当从他嘴里听到的时候,殷子霁仍然小小感动了一下,是认真的给凌湙行了个先生礼,敬服的叹道,“某格局不如你,公子要办大事,却能忍下与民争利的功利心,只这一点,便叫某惭愧,公子,殷子霁心悦诚服。”

自来成事者初期积累资本时,都是蚊子腿也不舍得放过的,凌湙的作为明显有壮大之感,却从始至终没有要让百姓为他买单的意思,殷子霁纵观前后史书,就未见过这样的人,因此,内心里的震动不可谓不深,与齐葙更是袒露了自己的观点,只待时机投合,便与凌湙行了主仆之契。

齐葙与他是一个意思,凌湙倚重他,将手上所有兵力交予他统管训练,就是刀营里的几个,见到他都先生先生的尊敬着,这意味着什么,他非常懂。

可凌湙这么撒开手不管兵事,也实乃分身无术,有了煤,铸兵之事迫在眉睫,可煤也有用于民生,他又不是全然无知,既然知道就总想着替这里的百姓改善一下生活,于是煤球煤炉子应孕而生,再有一直说的砌窑烧砖的事,因为条件有限,只能先建最原始的土窑。

先在地上挖一个圆形大坑,就地取材,用岩石块打好土窑的基础,留出烧火口、装坯出砖的窑门和窑顶排烟的若干烟筒,再砌好大肚型窑身,外围堆土,打牢夯实,一个最原始简易的砖窑就建成了。

这种窑经不起多烧,且还不能上去就使煤烧,煤火太旺,烧一窑就塌,所以,这种原始土窑只能柴烧,等出两波砖后,再扒掉用烧出来的砖在地面上重砌更为科学讲究的直轮窑,只要能建出直轮窑,一日的砖量就能上万,那答应百姓们的房子也就指日可待了。

他现在完全陷在土建队伍当中,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个来,因为本身不是学的这个,自己都是在摸索当中进行,要不是记忆够好,他都不能凭只言片语和脑子里的图结合。

这里还得亏的一个人出现,就是秋扎图的族长,凌湙答应了要去见他,结果到了城南就走不脱,生生过了见面时间,天黑透了才陡然想起还有一个重视的人没见,忙跳上闪狮就往城东厌民地跑,半路上遇到来寻他的秋扎图,他一头一脸黑煤灰,模样脏乱狼狈,秋扎图本还有些难过,觉得无法对族老们交待,明明说好了时间两方见面,结果凌湙没来,生生叫人起了被轻视之心,族老们本就有心结,这下子,更不愿听他说凌湙的好了。

凌湙这一身凌乱的跑来,不止他惊了,连板着脸的老族长也惊了,这怎地来做客还弄的这般模样?一问之下,才知原来是为了砌窑烧砖才搞成这样的,凌湙小脸当时挺苦,就着秋扎图打来的水洗脸,边洗边给站在旁边的老族长说话,说自己掌不好最后泅砖的工序,怕把第一窑砖给烧毁了。

城南的土质就是能烧砖的黏土,前期工作拉土、筛土、洇土、和泥、做坯,都很顺利,就是倒模的时候,因为有提前打好的木制框架,泥和好后往里装,有人手帮忙,一块块倒在铲干净的地面上晾晒,也没耽误多大功夫,可凌湙心大,想一气烧出青砖,于是最后一道工序就卡在了泅水上。

凌湙饮了秋扎图给他倒的水,不在意的抹了把嘴道,“红砖不耐边城气候,时日一长容易风化,我就想直接起青砖房,可青砖比红砖多一道泅水工序,一个掌握不好,窑就得炸,如此我便使人另建个的丈宽的小馒头窑试烧,这一试,果然……”说着就两手一摊,现出一股无奈来,“炸了。”

因为体积小,炸的跟个哑炮似的,也只城南地头上的人看见了,凌湙当时离的近,兜头叫扬起的土灰烟尘给浇了一脑袋,这才搞的如此狼狈。

他说完也不客气,直接问秋扎图有没有吃的,他府都没回,晚饭都忘了吃。

老族长再有气,见他都这样了,便领着族老们陪着,这一陪一说上话,就有族老忍不住了,指着老族长叫哥,“哥,你年轻那会儿不是跟着个,从江州发配来的师傅学过烧窑么?”

凌湙耳朵一动,立刻望了过去,对着老秋族长就拜托上了,并就地给他画了画自己想给百姓们建的房子,怎么建,往哪处建,一个村一个街,用同一种砖,砌一样的房型,整整齐齐一家挨一户,把新农村建设给当大饼似的画了一地,老族长和旁边的几个兄弟都听入迷了,等回过神来,人已经被凌湙忽悠到了城南地头上。

当然,这中间还有凌湙建油坊的规划,告诉他自己专门将油坊建在靠城东这边的用意,总之,就是自己有一万个诚意,想要让厌民一族都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并且不再受任何歧视。

老秋族长到了城南砖窑,看到了凌湙指点着起的土窑,嘴上没说话,眼里却是震惊的,他其实没有正经烧过窑,只年轻的时候救过一个江州窑匠,从他那里知道些烧窑的事,但具体怎么操作,他就跟所有纸上谈兵者一样,属于会说没做过的那种。

但凌湙不嫌弃啊,能有这样的机会跟这老顽固说上话,已经比一开始想的套近乎方式好太多了,干脆拉着人,两人一起头碰头研究,谁也别嫌弃谁是个半吊子,就着现有的资料,摸索着红砖转青砖的最后泅水数据。

边城收菽豆的消息被马队带到了陇西府四周的各村落,并且每日都有马队拉车上门收购,三文钱一斤,跟粮铺的卖价一样,那四周的百姓都惊了,问实了没有骗人的意思,纷纷带着马队上自家仓房里拉豆子,都是当年的新豆,留着准备家里自己吃的,这一下听说能卖钱,价还高,可不得高兴坏了,立刻搜出了种在前屋后檐上的菽豆,有的甚至后悔,早知有人上门收,种粮的田埂上也该撒一把种子随它长,反正这东西又不挑田,入土就发芽。

马队里领头的按着殷子霁嘱咐,告诉这些百姓,以后日日来,如果他们家有亲戚家也有豆子,大可一道拉过来,他们全收。

而就在边城进入热火朝天的改建中时,悄悄的有一队人临夜进了城。

凌湙被人从床上挖起来时,齐葙和殷子霁已经进了府偏厅,而他们的身边跟着一个人。

此人面容普通,属于撂人堆里就被淹的找不见的那种普通,他见了凌湙出来,没等齐葙开口,就先跪下了,拱手口称,“凌城主,我家公子吩咐我等来投效,望城主收留。”

齐葙接了口,沉声对着凌湙道,“韩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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