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傀儡人形

从毕业到找到工作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这天我迎来了一个阳光明媚,天朗气清的秋日。从早晨起床,我就感到心情无比地轻松愉快,不仅仅是因为持续了几天的阴雨天气终于结束了,更重要的原因是——这是我第一次发工资的日子。

在这美好的日子里,开门的殷大叔也不再是弗兰肯斯坦,最多是有一点点影响市容而已。(这位怪人大叔的名字叫殷正,还好他的父母没有脑子进水地给他取名为殷俊,不然会有很多人把姓名和本人对号入座的时候要吐血而亡的,真是好险好险!)至于本来就是大帅哥的老板欧阳炎在这天更是帅得惊天地,气鬼神。(没错!鬼神看到他这么帅也要气死!)

看到我满面春风地来到杨柳山庄,欧阳炎笑得很诡异地拿出了那个让我觉得很晕的,看上去跟封建迷信有关的乌龟壳。不过即使是那个,在现在的我看来也没那么讨厌了——乌龟其实是一种很好的动物,不用喂很多食物就可以生存,而且不挑食,荤素都可以吃。另外还可以活很长——这样的话,主人面临失去宠物而伤心的几率,就比养猫猫狗狗的小很多了。

“算一算今天的运气怎么样,艾薇?”我上班大概半个月以后,欧阳炎称呼我的时候就就相当地随意了,并且要求我也不要叫他老板或者欧阳先生,直呼其名就可以了。虽然开始觉得别扭,不过现在早已习惯了。

“这个就免了吧,”我摇摇头,“算命还不就是算身体健康,事业前途,还有爱情什么的。这些我都没什么兴趣知道,还不如实际点,你直接告诉我今天的财运好不好就行了。”

“真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的言论。”欧阳炎摇了摇头,虽然我拒绝让他帮我算卦,不过他倒也没有什么失望的样子。“你想知道那个的话,我不用算也可以告诉你。而且我想你自己也知道:今天你的财运好得很,因为今天是给你发工资的日子嘛!”

说着,他递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看来里面的钱不会少,我心中一阵激动。他又对我说:“你第一次领工资大概会想收现金,可以很直观地感受到自己劳动的报酬嘛。不过以后可能还是把钱直接打到银行的帐户里会比较方便,所以在这里面我还放了一张银行卡,你自己去更改一下密码,以后工资就打到你这个帐户上吧。”

早就盼望的这一刻终于到来了,我兴奋地接过信封并向欧阳炎道谢。打开之后果然看到一沓百圆大钞,我数了一下,一共六十张。

“我的工资不是每月三千吗?”我问道:“这个好像多出了很多呢。”

“你来应聘的时候我不是说有额外的收入的吗?”欧阳炎微笑着回答。“上次有两个案子是我们一起出去办的,老实说都还挺危险的呢,多余的算是给你冒风险的报酬。”

“太谢谢你了。经济效益这么好,我宁愿冒险。”我天真地说道:“其实跟你一起倒不是很害怕,有时候还觉得挺刺激的。”

“那是因为你胆子大。”欧阳炎说道。“不过这样也好,开始我还担心你做不完这个月呢,这下子看来没问题了。老实说,现在又有个新的案子,也许又得出动了。”

“太好了!”在金钱的鼓舞下我激动地说:“希望是有油水的工作就更完美了。”

“你果然很实际。”欧阳炎看上去有点无奈。“虽然心里是这样想没错,可也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吧?不过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这个案子的委托人是我们S市数一数二的有钱人,而且他这个人很大方豪爽,已经答应解决事件后会付可观的报酬的。”

“那是什么案子?”我兴趣满满地问。

“说来话长了,你先看看这个东西吧。”他边说边递给我一个怪模怪样的洋娃娃。

“这是个洋娃娃吧?咦,怎么跟一般的娃娃感觉不太一样,还是中空的,里面怎么这么多线一样的东西?”我仔细研究这个物体。

“这个不是洋娃娃,是傀儡娃娃,我们可以把手伸进里面操纵它们的。”欧阳炎从我手中接过娃娃,把手伸进娃娃里。果然,在他的操纵之下,娃娃的手脚都活动了起来,连眼睛都像真人一样眨动了几下。

“哇,人偶师左近附体!”我怪叫起来。欧阳炎惊讶地问道:“谁是人偶师左近啊?”

“总算有你不知道的东西了吧。”我没来由地得意洋洋。“是我最喜欢的一部日本动漫的主角,他可厉害了,操纵一个叫右近的人偶出神入化,就像真人一样,还可以让受害者的灵魂附到右近的身上来破案。”

“灵魂附体这种东西只是杜撰出来的吧?”欧阳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在现实的生活中是不可能发生的才对。”

“没错了。”我附和地回答:“其实在动漫故事里也没有发生,所谓的灵魂附体只不过是左近高超的操纵人偶的技巧再加上腹语术罢了。”

“原来如此,看来就算是非常神乎其神的东西说穿了也就没什么了不起的,就像福尔摩斯直接把推理的结果说出来以后,华生或是其他的一些人觉得非常惊讶,可是当他仔细地解释了推理的过程之后,大家也就觉得没什么特别的了。”欧阳炎若有所思地说。

“可是不故弄玄虚的话,人们又不会把你放在心上。”我说道:“所以归根结底,表面工夫还是很重要的。当然了,能真正起到决定作用的还是内在的东西,就像这个傀儡娃娃,虽然样子是很漂亮没错了,可是没有人操纵的话,也不过就是个摆设,成不了什么了不起的艺术品。人要是光有肉体这个空壳没有灵魂的话,就成了行尸走肉了。”

“哦,艾薇你最近越来越有思想了呢!”欧阳炎不知道是不是故作惊讶。“这话说得再有道理不过了。人要是没有魂魄就死定了,所以我们的新委托人才会那么惊慌。”

“终于讲到主题了。有人威胁他要取他的灵魂吗?”我迫不及待地问。

“差不多的意思吧。我们这位新委托人纪先生虽然很富有,不过他的独生女儿纪文丽倒是个有上进心的女孩子,自己考取了医学院,毕业后就在本市最大的医院当了一名儿科医生。本来一切都是很完美的,可惜命运总是爱作弄人,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上个月她给一个八岁男孩子动手术,可是手术过程中出了问题,结果那个男孩子一直没办法苏醒过来,成了一个植物人,到现在还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混身插满了管子,靠维生机器存活。”

“因为这件事,孩子的家人要找那个女医生的麻烦是吗?”我问道。

“孩子的父母一直都为此事耿耿于怀,他们扬言要报复。不过因为纪先生的势力,他们已经被监视起来了,是不可能真的采取什么对那女医生不利的行动的。”

“那为什么还要找我们?”

“就在他们控制住孩子的家人,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纪文丽却遭到了意外。那天她到医院去上班,当时医院的一栋住院大楼正在维修施工,本来这种工程的进行过程中肯定是会拉起防护网以确保高空坠物不会砸伤路人,但那天纪医生偏偏就被一块掉下的砖石砸中头部,后来警方仔细检查了那张网,发现它被人割了个大洞。由此可以看出,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对那位女医生的蓄意报复。”

“现在那个纪文丽怎么样了呢?”我关心地问道。

“跟那个男孩子一样,现在昏迷不醒了。”欧阳炎遗憾地说。

“那她父亲希望我们做什么?找到谋害她的凶手吗?”

“大概吧,现在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只要能抓住凶手,他什么样的代价都愿意付。所以说只要能解决这个案件,你想要什么报酬都没问题。”欧阳炎说。

“就是这个前提让人头痛,不是说警察还有那个委托人派的一些人已经把可能报复那个女医生的男孩子的家人控制起来了吗?除去他们之外还有谁会做这种事?”

“这倒不算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毕竟那家人的社会活动圈有限。我担心的是这是某种动机不明的犯罪,要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就很难光从那个变成植物人的男孩子和他家人身上找到线索了。”欧阳炎担忧地说。

“你的意思是说这其实是一场无差别犯罪,那个罪犯把网子割破并不是要害那个女医生,而是谁碰上谁倒霉了是吗?”我听了很气愤:“有这么无聊的家伙吗?”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欧阳炎点点头,“不过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到以前曾经遇到过一个很擅长利用其他人人性上的弱点,从而将其引上犯罪道路的人。这个人无论是跟案件中的受害人还是嫌疑人都毫无关系,但是案情的发展却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像操纵着傀儡娃娃的人偶师一样。”

我一头雾水,“听起来好神哦,真有这种人吗?那他现在在哪里?”

“这个没人知道,他消失很久了。不过……”欧阳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先不说这个了,这次的案件本身倒不是很难,不过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到委托人纪先生的家里去实地调查一趟,这样才能掌握更多线索。据说他家里有着一个不得了的收藏——就是类似这样的傀儡娃娃,可能是全国最多最全面的也说不定,你到那里可以好好欣赏一下。”

没人说想看啊,我心里想着。欧阳炎看起来倒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尽管如此,我仍然捕捉到了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忧虑的神情。看来还是有未知的挑战在等待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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