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寒滑步到墙壁前。
墙壁上和角落里的架子一样、挂着各种样式的武器。
但是在中心偏下的位置上，却有着两个把手——
苏问寒握住把手、向两侧推开去。
在苏问寒推把手的时候、林山也默默记下了口诀——
苏问寒的口诀念得声音很响亮、吐字也非常清晰，就像是故意念给他听的一样。
而口诀的模式、与之前无相的机关空间中也有相似的地方——
不过却仅仅只是相似、并不是一模一样，如果在对于机关术的了解还不足、对于术法只有一知半解的林山听起来，这术式完全就是无相使用的术式的改良版。
简易度上升了、但是一次可以驱动的力量却变强了，同时由于咒语的长度变短了，所以可以快速吟诵——如果不是苏问寒故意以这么大的声音、这么慢的速度吟念，很有可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咏唱完毕了。
推开了墙壁、在墙壁的凹陷处全部都是刑具。
种类之丰富、即使是林山也只是勉强能够把刑具认全——
而刑具鬼畜之程度甚至是能够被审核系统认为是敏感词一次性吞了大量的字符的地步。
即使只是无意义的脑补、也会感觉到哪里稍显不足。
那些道具的眼色看起来有些古怪、林山距离那些道具的距离并不算远，阿清的视力其实还算相当好的，却还是感觉罩着一层白色的雾气，看不清晰。
“呃……”
尽管林山的心理残疾也造成了生理障碍，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兴趣，然而这些东西在地底世界算相当常见的物事、以及地底世界的同伴地口中也经常听到其存在——
凡是向他推荐的，通通都被他社会学意义上拉黑了——
而他那张冷淡的脸孔，即使是这种场合也能轻松帮他抵挡烦恼——他的战斗力又强，看到他一脸不快，反而会让同伴们都暗自犯嘀咕，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其实谁也没有惹到他，纯粹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而自己现在是被绳子紧紧绑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状态，心中就更容易惴惴不安了。
“拷问——？还是说——？”
“嗯——？”苏问寒的脸上浮现出了微妙地笑：“说起来你好像本来就是王上从楚溪的手中救下来的吧？楚溪什么的、可是各种意义上的声名远扬哦——但是奈何她手中的人脉甚广，无论对于哪一边来说都是传说中的大肥羊，所以想要用规则来压制她的时候，可确实是要好好考虑一番才行。”
“不不、虽然小雪——女王殿下的确是从楚溪手中解救的我，可是因为我得罪了楚溪、所以比起调教我她倒是更想打死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发生、在我断气之前幸运地被女王殿下看中迎入王宫。所以前前后后关于楚溪的传闻中的手段我是一点都没领教到——”
“我听说的也是那样呢。我还不是道听途说、是亲自问询了女王殿下本人，还有的楚溪本人。我在过去和楚溪有些小关联、她还不至于对我说谎。”苏问寒歪了歪头：“那就是说——你是在被楚溪接入千羽国之前就已经被桑尘国盯上了、被迫接受了些惨无人道的磋磨吗？我和桑尘国——或者说整个千羽国和桑尘国的交集都不甚密，不过倒是交过两次战、从那些战俘身上感受到的、还有素日在月川大陆中流传的传言中，好像由于桑尘国的制度问题，把快乐建立在其他人痛苦之上的现象也还是非常普遍的。”
“……”林山表情抽搐着、无力地道：“不是那样的……”
“不是吗。”苏问寒的指尖贴在了嘴唇上、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坏笑道：“到底是还是不是、让我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毕竟用嘴巴来说出的话语，都有相当的局限性。”
话音落定、苏问寒闪现到了林山的身边，把细腻的手指贴在了他的颈项上，身体慢慢向下压——
“喂——苏问寒大人、你要干什么——您现在可是我的特别指导者，而我现在不管怎么说也是女王殿下的夫君。就算您始终认为我配不上这个位置、等着两个月之后的赌局结束后再做决定就好了，千万不要想不开做一些过分对不起女王殿下的事——”
“可是、我连和你同归于尽都不怕，比起杀死你、反而是把你当成滚轮中的小鼠的罪过小多了吧——”苏问寒的唇靠近了林山的耳朵、“呼”地吹了一口的温热的气。
“……”
苏问寒的眼睛像是扫描仪一样在他身上仔细扫描了一圈。
“果然是这样啊。”
在恍然大悟了之后、她发出了“咯呵呵”地语与其说是愉快，还不如说有那么些许瘆人的笑。
她把手从林山的衣服中取出来、站起身。
“还不承认可不行呢。”
尽管那些全都是不好的回忆——
我不想隐瞒，实际也有这些令人作呕的力量的功劳。”
苏问寒那双浅灰色的眼中复杂的情感如流星般转瞬即逝。
那复杂的感情中已经不再包含着痛楚了、甚至在她的话语中提到了“耻辱”的时候，也看不出羞耻的表情。
然而、林山却能够察觉到那没办法完全洗脱的苦痛阴霾。
与其说是从苏问寒周身气质中感受到的，不如说是由于移情——
听到苏问寒的言语时、不自觉就把自己代入了进去。
自己心中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涩、也就自然而然投影到了眼前的苏问寒的身上。
正如砸到了手指头、其实每个人的痛感都不同，甚至患有无痛症的人都感受不到手指的疼痛。
然而人却还是很容易用自己的疼痛感去估量其他被砸到手指的人的痛感——
反过来也是一样的、自己感觉不到难受的地方，就会认为其他人也同样不会为此而难受。
其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一点、只要有常识的人基本都会刻意去注意而做到这一点，难得是不去做“己之所欲、硬施于人”地事——
认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其他人也会喜欢、认为自己讨厌的东西其他人也会讨厌，如果对方与自己没有同样的兴趣爱好就是怪异，自己生活得幸福就认为其他人也都是幸福的、自己是不幸的就总是思考其他人的幸福背后也肯定存在着看不见的腐烂——
擅自去想象他人的人生、居高临下俯视他人并给予对于对方来说毫无用处的人生建议。
林山在过去时常有这种经历——
和“父亲”的关系疏远、会被周围的人劝解只要好好聊就一定能解决问题的；对于自己被下了毒这件事、即使说给其他人听，也会被认为是被害妄想症——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所以即使出现了虐待的事件，也是自己不能理解“父亲”那厚重的爱——
如果再进一步说下去的话、自己就是白眼狼不知道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