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出现了坏掉的电视信号的杂音、贮存在肉体和灵魂突触中的信息大量在脑海中涌现——
已经没办法细细辨认其中的某一幅画面所描绘出的场景，像是魔女的汤一样浑浊地混成了一锅黑漆漆的汤汁。
深深地吸气、吐息只能抑制住自己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以及忽然涌出的呕吐欲。
通噗——
心脏的快速跳动在房间内回荡出的声音却无法抑制。
木枫萝那双粉紫的眼眸凝视着他的右胸口、脸上的笑意更深，愈发肆无忌惮地露出诱惑的神情，甚至还将手肘压在林山的肩膀。
在酒杯上印下的唇纹要贴在林山的嘴唇上时、林山攥了一下手，像鱼一样猛地从木枫萝的手臂中滑出。
紧接着滑步到沙发和茶几之间、掌心展成杯垫的形状，在月朔雪的手落在桌几上前，用手把杯底和桌面隔开来，顺手轻轻一拈，把杯子拈在了自己的手中。
他咬了一下嘴唇、心一横，也不去看月朔雪的表情，将月朔雪刚抿过洛神花茶的那边转向自己，仰头把杯中酸甜的茶水一饮而尽。
“抱歉。”他抬起眼睑望着木枫萝：“在下是和女王殿下……和小雪交换过誓约的、那么小雪就是在下的羁绊所在。当着小雪的面和其他的女人眉来眼去、甚至还间接接吻这种事到底太不庄重了。”
“哟。”木枫萝眼珠转了一圈、朝杯子中吹了一口气，葡红色的酒汁被她吹起了一圈涟漪：“说您胖就喘、说您戏过您就干脆更不吝当戏精了是吧。这言语还蛮讲男德的嘛——”
她歪了歪脖子：“不知道这位男德班班长的王夫大人听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自己都不尊重自己个体性的、是不会被他人尊重的。您只是和月王殿下交换了誓约、也不是卖给她了——再说真就是明码标价买下来的，人又不是玩意，怎么能用金钱来买断价值呢。
嘴和脑子长在你自己身上，而身体的掌控权自也是你自己的，能不能和我喝酒，就是月王殿下说了一个‘不’字，你也照样可以不听的不是吗。何况月王殿下一言也未发、完全不在乎，你这牌坊为谁守着呐。”
木枫萝按了按自己的嘴唇，又敲了敲额头：“难不成你这贞操带是戴在嘴巴和大脑里了吗。”
“自己的意志？”林山正色道：“我就是凭着自己的意志拒绝于您的。既不是守什么男德牌坊、也没有戴什么贞操带。小雪确实是没有把我买下来、我是自己愿意和她缔结了羁绊关系，当然也自然是不愿意和您共饮一杯酒闪躲到一边去的。”
“不、你才不是呢。”木枫萝咯咯笑道：“在千羽国的奴隶解放之前、有几个不是说自己是自愿做奴隶的？甚至怕查了、一段时间连卖身契都没有，还是忠心耿耿当主子的狗，反倒是斥责这道解放奴隶的命令不解人心，哀嚎如果失去了奴隶身份他们该怎么生活——”
粉紫色的目光在苏问寒和无相的身上流转了一圈：“刀神大人、首席医师大人，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去宣这道令的顾命大臣是不是被打了个半残、家里被人点着了火，夫君因此而死亡、一双儿女都受了重伤来着？”
“……”苏问寒拎着那精致得茶壶，为林山续了杯茶。
“啊、是这样。”无相的表情只有一瞬间的尴尬、诚实地回答。
“哼嗯——不愧是首席医师大人，这神情语气真淡定呢。
这还是这顾命大臣家里按着令收养了一位前奴隶、把来闹事杀得杀、伤得伤，才勉强护住了顾命大臣的儿女性命，最后审判的时候当做正当防卫处理——
若当时是顾命大臣的女儿、或者是顾命大臣亲自动手，怕不是命名被人找茬、自家人死了残了，还要被当成不配合奴隶解放的政策、居高临下仍欺负人的典型拘捕。
偏顾命大臣一家都精擅医术，对那些当时没被收养在家中已脱了奴籍的前奴隶杀死的中上者，还得他们巴巴去救治。甚至顾命大臣坐着轮椅、也要赶去为凶手尽心竭力——
救到一半还听到了自己女儿高烧不退不治身亡的消息。纵然是如此、顾命大臣还是联着分家属下，把那些当时没死的也全部都被救活了——是全部哦。
凶手们在自己的眼前还是要贯彻自己的医者仁心，也不知道应该说是圣洁、还是该说是憋屈——
估计是两种皆有吧。若是不够圣洁、哪能放着自己的女儿把仇人挨个救好的呢；
但到底是人、还是会有喜怒哀乐和私情——
救治的时候倒也没有深思，仅靠着本能就把那些家伙治愈了；但是等到回过头来看着漆黑一片的家、没了夫君女儿笑声，想来是越想越气吧，女儿死后不到两个月，顾命大臣也死了——虽然都说是郁郁病逝、但也有说法是愤然自尽——不过若是顾命大臣自杀的消息传出去、之前那本来就颇多争议的略策好容易推行了就要再次被废弃，所以就当做是病死处理了。
如果真是思念成疾故去、倒也能算是安息；若是自杀结果连自杀的消息都被封锁，那还真是悲剧乃至惨剧啊——这许多年过去、曾没有身份的奴现如今也都随着习惯了自由、受教育程度的提高，渐渐淡忘了当年，他们现在无比感谢千羽国及当时把他们解放了的高层——
然而要知道那位顾命大臣当时可是奴隶废弃制度最积极的支持者之一哦，没她在尽力争取很多事是做不成的。但她的事迹带着血和残念，所以虽不至于避过不提、其存在却亦是被刻意淡化的部分——”
木枫萝盯着无相：“啊、首席医师大人，不知道这件事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对于当年顾命大臣的命运怎么看？是不是也认为她相当可怜呐？”
“……”
苏问寒的眼神愈发不自然、已将刘海全部抚下来，遮住了自己的整张脸。
月朔雪靠坐在沙发、表情却极为淡静，对此事并似乎没有太多的感想和情绪、也不打算置喙。
木枫萝已挑衅到这地步、月朔雪仍不发一语——林山竟一时有些搞不清月朔雪的态度了。
即使这木枫萝再了不起、有着再高超的战力，如此刻薄也未免太欺人太甚——
苏问寒和月朔雪俱在此，为何谁也不动手，就这么平白被欺负到头顶上了？难道这位木枫萝有着二人合力也难以战胜的战力吗？还是说两国的邦交之中存在着什么不平等的协议？